第024章、前院之声
“求你!帮我……”傲无邪面色铁青,摇摆摇摆间,一个劲儿地要倒栽葱似地往地上栽,花粥只得扶住了她。
“我要死了。”花粥听他嘟嘟囔着,一路上自己却不知道自己也跟着在嘟囔些什么。
“他这个病很是奇怪,就如同一个绞合的齿轮,转到一个位置就拧住了?”花良臣也吓得不轻,自己儿时就一直陪伴这个太子。
“曼陀飞轮山……”面前诸多乱象,仿佛电闪雷鸣。“似乎暂时不能闯了——”
“你们俩个去——”无邪满脸紫的,白的,还有赤红或者痴迷的笑。“怡红院!”
一个女子,三十多岁的样子,举了一根硕大的绳子,面前晃,蛋壳儿满脸羞涩……
“这是无邪娘亲,每每犯病,蛋壳儿也犯病……”花良臣诉苦。
“是吗?”方润玉仗着自己狐族略通医术的底子,问。这个傲无邪虽是魔帝的太子,但曼陀飞轮山上冲进去救了自己,所以心里充满了感激,一心想救他,又问:“可有什么药能治?”
“本来,无邪修练这蛊术,血液里含有大量至寒之物,本就无药可救!”花良臣无奈叹口气说:“每次全凭自己造化……”
“这次,又加上这次吸了花姑娘的毒,这两毒都是巨毒……”
花良臣的话没说完,渐说渐弱,最后仿佛一丝游魂一样散了……
顿了很久。
“他每会犯病,如同一只虫子,总要找一个地洞钻进去冬眠!”花良臣脸上复杂的表情,方润玉看看花粥,一脸茫然。
“顾不上那么多了!”无邪呢喃,掠起花粥便走。
冬夜深沉,地面的雪,以及衣袍在他腋下摸擦的声音,蛋壳儿错乱的各种影像,让花粥仿佛置身幻境中。
无邪的四合院,抑或滨河大道上,勾连云纹瓦当,还有若干灰的,白的颜色一掠而过……
花粥摒住呼吸。
她稍用力躲避傲无邪,他手掌细长,十字尖尖,手掌心摊开,上面一个蝴蝶结。
那根手指上前开始拨弄着她的头发,耳后的皮肤,滑滑的,滑过后脖颈线条流畅滚动到了后背。
“呃啊……谁,你!”她气急败坏仰头,一头如瀑的浓密黑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身形不自觉也随着扭动了一下。
只觉喉头一紧,对望一眼。
他默契十足的伸出大手,一手一腮抓住。
“对不起。我的花粥!”辗转难抑地难受熬煎不住,只见他胸口起伏波澜,根本感觉如同一只像个吹涨的气球,他恨不得拿一根针尖刺破自己。
“啧啧……洗洗干净,就可以吃了!”他如同捧着一双甜瓜。
“呸,呸……你的病倒自是与旁人不同。”美眸噙满泪珠,花粥委屈的将他的手指拨出去,流沙一样挥出去,完美扣住他的脑袋,一时不知所措。
“……此刻却顾不了那么多了……”无邪身高八尺,一双丹凤眼,卧蚕眉用眉笔描绘得淋漓尽致一条优美曲线,面色铁青如同带着一个黑色面巾。
“我要死了,死了!”无邪痛苦难耐,自己收了双手,手一时无从按放,以致于他就如同一个旋转的驼罗,全身纠结成了痉脔的一团。
壁立万仞,瞬间觉得自己不是自己了,只剰了四分五裂的烈烈风声……
气压陡然打在两腮之上,刹时麻痹了腮,肩颈,以至全身……
两个从万米高空坠落。
一个忽哨——
他大掌无情的大力托起着花粥的脸腮,柔捏成各种形状,以致风雪之上两端苹果肌上,樱红的,嫣紫的,柔白的,随着那两掌动作一致的以食指和拇指拽着旋转。
“呵。”无邪低笑,“小东西。等你长大,我等了好久——”
她难堪的撇开头,凤眸微眯,在他第三次腮间动作时,一个闪身咬了他的手:“混蛋……”含糊其词间,那人却没有松手;他的另一支手搂抱住花粥纤细的腰肢,无限柔情蜜意地摸摸索索,抵住她,头脸却死死抵住她的头脸,撑开花粥紧闭的牙关……
他松了两腮,身体陡然又下降间,她狂呼过瘾,他的右手成了她唯一的支撑点。
两个如同两只鱼。
彼此接触到的那个手,就是全世界的契机。
仍佛一节一节攀升,曲折离奇的幽径一点点升高,他却松了口,仿佛看一个表演,眼见她一点点跌入谷底,她在尘埃中,说救我。
……
……
约有一刻钟过去,无邪追了一路,伸个懒腰。
“嗯,装病!”她往街道深处看去,羞耻心驱使让她无地自容,站在怡红院狭小的门外,她听见里头传来微弱声音,那不像是笑声更不会是聊天声,而是彷佛跑了几十圈山路,气喘吁吁。
花粥压低身子,小心地将门推开,她看见满地衣物,都应该是前院回过来,让自己这个女奴洗的。
视线往上,她看见柴床不断发出’嘎吱’声,原来床上有人。
花粥觉得无法呼吸,她心跳加快,全身血液都在沸腾,问“谁?”
看见那人微微撑起身,瑟缩了又跌倒下去,从身形巨大上可以判断那人是太子傲无邪。
“小贼,看来你真心贼心不死!”花粥赶忙将门关了回去,唯恐刚才天空被他偷了初吻之事传的人尽皆知。
“花粥,对不起,我难受!”见花粥近前,他居然笑出了声:“可是,我看你舒心呢!”
花粥舔舔嘴唇,唇齿之间还留着某种床上那个人的信息。
自己是太害怕了,偷袭有之,装病有之,可自己就完全没有吗?
有一种暗藏于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就如同自己不知道自己是“青山少主”,抑惑不知道自己的血是“灵血”一样。
自己完全没有抵抗力。仿佛一切都被事先安排的妥妥当当的,自己只是一个木偶。
“不行?”花粥狠跺一脚,转身向后,准备逃离。
"站住!你刚才和太子做了什么?"门里天光下一个身影冲进来,厉鬼一样蓬头苟面。
是小鸟。
她耷拉着一双拖鞋,瑟瑟发抖。
女孩站在门口向床上太子张望,同时侧过头望向花粥,"狐狸精。"她脸颊红润,眼波里满是水光,浑身散发着诱人气息,看起来比同龄女孩还要成熟,让花粥微微红了脸。
"你们刚才在做什麽?"她抬头问道,仔细看着她的表情。
"他病了!"花粥坦然一笑,让小鸟非常烦躁:"听着,太子已经和叶椰护国公之女订了婚约。如果你不想落个弃妇的下场,最好离他远点。"
花粥皱着眉抿紧双唇,僵持半晌後她将眼神移出屋外。
“狐狸精?”她本无意于纠缠此事,可是她与小鸟的友谊如此不堪一击,刚刚还说要同枕共眠,转眼间就似玻璃碎成了渣渣。
“当然,四个人面前,你就拐了一个走。路上还……”小鸟一身红衣,气愤让她完全失了理智。
“路上还怎的?”花粥这个人很奇怪,平时都很宽容,一旦斗争越来却越发来了兴致:“你怎么像个正妻来打小三!”
“是哦!”床上的无邪干脆脱了鞋子,翅了二郎腿,一会儿托腮,一会儿皱眉。
“她说你病了?”小鸟扑跪过去,端了无邪的脸仔细看,屋内没有灯。
花粥遍寻那盏气死风灯,起哩哐啷不是踫倒了椅子,就是砸了自己手指吱哇乱叫。
“有了,你别动!”无邪赖着床上手一挥,蓝莺莺的光芒迅速占领了整个区域。
“她说你病了?”小鸟羞羞哒地要再端起主子的脸,无邪拿了一根食指把她手点着推开。眼睛却瞄着花粥,说:“好像是哦?”
“不信你问蛋壳?”
蛋壳鬼崇滑出来,三个人挨个看了一眼。然后她手一挥,嘻嘻笑着,手里拎了一串儿虫儿,什么竹节虫,菜青虫,诸如此类的,全部口对口,一对儿对一对儿,从无邪的嘴边一溜儿排到花粥嘴边。
花粥和无邪面面相觑:“不是这样的。只有一对一!”
“叽叽咕咕,叽叽——”蛋壳儿一帮虫子哈哈大笑。
“主人不是病了吗?”
“亲好了。”无邪仿佛很得意,病这么快就好了,当然要高兴才对。
“一定是那下贱的女奴偷亲的?”
“不是!”
“是!我们不仅要亲亲,而且还要同床共枕眠!”花粥气急,“下贱的女奴”这称呼过于真实,“好像你不是是的!”
魔域大陆连年战乱,“女奴”和“战俘”遍地都是。
小鸟气走,花粥气哼哼躺在无邪边上,挤开他。想着胡乱挤一宿算了,又不是没挤过。
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专门跟自己过不去似的。
……
……
“爷,嘻嘻!”窗外的前院之声,这次太响了,以至于营营勾勾地太过清晰入耳之时。
无邪心更加沸腾起来,几次三番压抑住一个念头,终于开了门:“花粥,要不,你跟我走吧?随便找个清静之地,也好过着这勾栏肮臜之地……”
“领我走吗?金屋藏娇,还是要我做你的三姨太?”花粥眼光灼灼,眼睛看着他,耳朵却不知道伸向了何处。
“此言差矣!我与你怎是他们的寻常可比……”无邪气急败坏,腾地站起来,却被花粥一把按住,重又坐下,正欲理论,却听花粥嘘嘘朝他努嘴,见她伸出一只耳朵去墙上听。
“听,你听——”
两个人趴在窗子里细缝边上听出去——
“领我走吗?金屋藏娇,还是要我做你的十三姨太?”花粥细声细气地道。
“领我走吗?金屋藏娇,还是要我做你的十三姨太?”果然,那淫秽之声一字不差地传来。
花粥眼光如炬煞风景地拧一下眉头,嘻嘻笑起来,意即,看,我猜对了吧?
“哦……”无邪眉头紧锁,今天这个花粥,总有无数的花样儿。
“小样儿,看你脸蛋红扑扑的,像个苹果。从了爷吧!往后吃香的喝辣的……”花粥两个手指头往前一拧,勾不着无邪,就跳起来拧住,满嘴配音一样,学里面那位大爷说话,然后嘻嘻又笑。
抓痒痒一样,搔动在无邪似有若无的怀抱里。
无邪仍旧是满脸怒意:“你一个小女子,感激涕零才对——”
花粥几乎要像兔子一样蹦起来了,嚷着:“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的?”无邪彻底被自己打败了,正欲申辨,花粥又是做偮,又是拜佛,挤眼弄眉,一根手指头按住了他的嘴唇。
果然,那位淫啐之声的主人公,营营弱弱开始哭,先时小心翼翼的,后来就尝试着放大了几声。她说:“这怡红院,奴家是再也不想呆了,求张三爷,恩公给奴家赎身吧……”
“你们女人想问题就是太过简单了……”粗声粗气,颐指气使的张三爷,明显的不以为然。女子终于放弃了挣扎,唉地叹了一口气。
张三爷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怒意:“你一个小女子,我张三爷屡屡光顾你的生意,感激涕零才对。为什么要屡屡作那非份之想……”
花粥捻了两根手指头,在无邪胸前捏了两把,她粉嘟嘟粉嫰的腮帮子上浅浅的两个酒窝儿,嘴里却说的是楼上女子的声音:“爷,爷,你不要生气吗?奴家不过是想日日和爷在一起嘛?”
“你跟了我,倒不会似这般日思夜想的很了。不过与其他几房,明争暗斗,争风吃醋而已!”楼上的张三爷说。
……
傲无邪彻底后悔了。
刚刚才的一吻间,自己彻底覆灭,心里隐隐作痛,这女孩子好可怜,如此这般的苦楚境地,竟能如此这般地苦中作乐。
可是转念之间,他就发现自己错了。花粥儿就是一座宝藏,当他像一个大盗,偶尔发现一个咒语,打开了山中的一个秘库,里面岂只有金银珠宝,简直是眼花撩乱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自己刚刚才太唐突,万一那花粥把自己也归到张三爷一挡,自己于她的万般柔情岂不是要辜负?
收了心性,不敢再加造次。
“我擦的是我的嘴,红了就红了吧,关卿何事?”见阴阴沉沉一张脸,花粥就拿手绢一直擦自己的嘴。奇怪,疼的也是她好不好,怎么他比她还要着急的样子?
“从此以后,我罩着你。兄弟也好,姐妹也罢,你是我的,所以你不能做伤害你自己的事情。反正咱们都同床共枕数次了。”无邪霸道地一把按住花粥的手,说道。
“笑话,我是我自己的,什么时候变成你的啦。”话是这么说,但是花的脸却气死风灯下红透到了耳朵根子上了。
“奇怪的很,曰日听那淫秽之声,倒不见你脸红。我不过不让你擦嘴,你脸红什么?”无邪彻底疯了,这个女孩半生不熟的,以为她是个王者,其实她许是个青铜。
女人有时候就是很奇怪的,嘴巴里说出的话,往往连她自己都信了。
而她的身体却在不断地反其道而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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