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用生命来保护你
五官中郎将伏完接到部下的通报,急匆匆赶到阵前。他本是西汉伏生之后,又是大司徒伏湛八世孙,也是个官宦世家。他少年袭爵成为不其侯,又娶了先帝之女阳安公主为妻,更立下了进剿关中变民骆曜的功绩,在这些官二代中也算是出类拔萃的了。所以,他一点也不怵眼前的袁曹二家,反而和他们打起了官腔。
“袁虎贲夤夜到此,不知有何贵干?本官受命在此剿灭盗匪,请恕我不能下马行礼了。”
袁术从来就是个骄横惯了的,当即大声叫道:“伏子元,别说这些废话,快快让开道路,不然我们要杀进去了。”
伏完怒道:“本官受合肥侯钧令,不得放任何人进入,袁公路可是要以身试法?”
袁术一听他的靠山只是个合肥侯,骄意更甚,驱动军马就要强冲。伏完大怒,命令部下纷纷竖起长戟,与虎贲骑兵针锋相对,正在剑拔弩张之际,袁术身后响起了一个尖细的声音:“敢问伏子元是天子之臣,还是合肥侯之臣?”
伏完转头一看,发言之人武冠青袍,身材高大,正是中常侍蹇硕。原来袁术自统领虎贲羽林以来,对宫中常侍俱曲意结交,不象其兄袁绍那样对所有太监都是深恶而痛绝之。今日袁绍找他出兵相助,袁术却是留了个心眼,令人暗暗通知宫中,生怕惹出什么大乱子来。此时见蹇硕赶到,袁术心中大喜,也大叫起来:“伏子元,你是天子之臣,还是合肥侯之臣?”
伏完看见蹇硕,立知合肥侯今晚大势已去,连忙低头行礼道声不敢,喝令部下让开道路。
此时蔡府中火势滔天,几乎映红了半座洛阳城,既然执戟缇骑不再阻拦,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也都呼朋唤友前往救火。
袁术本要催促手下虎贲上前,却又皱眉道:“如此大火,里面的人岂有生理?还是等火熄了再去收拾残局吧。”
曹操道:“蔡府中莲池甚多,或有人可借池水逃生,也未可知。”
袁术笑道:“孟德休要欺我,这样的火势,就连池水也都烤干了吧,还能有人逃生?”
袁绍也是极为不满地瞪着曹操,就是这家伙出了个馊点子,让自己把颜良文丑送来蔡府暂避风头,没想到刚过了几个时辰这里就被大火烧成了白地。若是这两个爱将出了什么事,袁绍可要心痛死了。
就在袁绍有些举棋不定时,火场里忽然传出激越的琴声,曹操奋然道:“是广陵散,一定是蔡文姬在奏琴,他们还活着。”袁绍顿时精神大振,催促着袁术立刻派兵救援,蹇硕却寒着脸把伏完叫到一旁低声问话,火光中可见伏完低眉垂目,脸上大汗淋漓。
正在奋力烧着窗子上木条的秋明也听见了琴声,他兴奋地道:“是文姬,她应该已经脱险了,在用琴音指导我们出去呢。”本来已经有些萎靡的张玉兰立刻又振作起来:“恩,我们也要努力哦,不能被文姬姐姐看不起了。”
这时,躺在一旁的貂蝉发出了痛苦的声音。秋明回头一看,原来外面的火焰终于突破了符鬼的拦截,以席卷之势冲入了这个房间,并且瞬间点着了许多木箱木板,就连天花板也开始熊熊燃烧起来。
貂蝉刚才摔伤了头,被张玉兰草草包扎了一下,后面又担惊受怕不得静养,现在周围温度陡然升高,她就开始有些昏昏沉沉地说起胡话来。秋明赶忙把她身边的火头全部扑灭,又搬了好几层没有着火的木板过来,让貂蝉躺在上面,隔绝掉滚烫的地面,她的情况才有所好转。
看见貂蝉恢复了一点神志,秋明又要回去窗口那边,貂蝉却扯住他的袖口轻泣道:“你不要丢下我。”
秋明心头一震,低头看了看貂蝉,只见她全身无力汗透衣裳,满脸尽是悲苦之色。秋明怜意大起,轻声对貂蝉道:“放心,我不会丢下你”,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会用生命来保护你的”。貂蝉点了点头,眼中泛起晶莹的泪光。
张玉兰欣喜地叫道:“马上要烧穿了,你把刁姐姐抱过来吧。”秋明答应一声,就要俯身去抱貂蝉,貂蝉羞容满面,不知道该不该给他抱,可是如今自己确实是走不动了,或许,事急也可以从权的吧。
忽然,从秋明头顶上方传来了断裂的声音,原来大火烧了这么久,房间里的各种榫头铆钉早已被烧软,再加上窗子上的木条也多被烧断,木梁再也承受不起整个房间的重量,各种瓦片杂物如雨点般坠落下来。
貂蝉正要惊叫,秋明却飞快地从旁边捡出一块圆形的木板,张开双臂撑在貂蝉上方。那些坠落的重物劈头砸在木板上,砸得秋明东倒西歪,可是他始终张开双臂撑住木板,如天使般张开羽翼护住身下的貂蝉。
貂蝉呆呆地看着秋明,眼泪如泉水般涌了出来,秋明似乎被砸得有些缓不过气来,艰涩地笑道:“我说过,我会用生命来保护你的。”
好不容易天花板上不再掉东西下来了,张玉兰赶紧过来帮秋明移走压在身上的重物。秋明咳嗽了几声道:“这屋子可能很快要塌了,我们赶紧出去。”他和张玉兰一头一脚地抬起貂蝉,连续几脚踢开窗子上烧得零丁将断的木条,三人一起和身扑进了窗外的莲池。
一进入池中,貂蝉立刻想起自己完全不识水性,下意识地紧紧搂住秋明。秋明被她缠得几乎透不过气来,叫道:“你冷静一点不要慌,这里水不深的。”貂蝉试探性地下脚,果然稳稳地触到了池底的淤泥,在明灭不定的火光中,她的脸显得更红了。
张玉兰刚把符鬼收起来,这间屋子就轰然一声扑地而倒,为了躲避卷地而来的火星和烟尘,秋明拉着二女在莲池中走出老远,正要说话,张玉兰却低声道:“不要出声,有人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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