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红梅开的正好
临雨轩算是垂柳院中地段较好的住所了，装饰雅致，院子独立，连小厨房都具备。
屋子内的温度不高，地龙火炉才刚烧起，想来也是匆匆准备，却早已有丫鬟备好饭菜等候，见傅明娴过来，立即迎了上来，想要从鹊之手中接过行礼。
傅明娴轻车熟路的拦下，无视丫鬟们眼中打量的鄙夷目光，“鹊之，你先去收拾一番，就按照家中原来的住法。”。
丫鬟闻言面露尴尬，相互对视，她们是傅钰“特意”派来“伺候”傅明娴的，原以为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子见到傅国公府这般气派，要么紧张害怕不敢多言，要么欣喜失了分寸，可是傅明娴竟然能这般的镇定自若，到叫她们收起心中的轻视，更加谨慎起来。
“天色已晚，厨房不知道小姐的口味，只是做了几样小菜。”福伯将傅明娴的举动尽收眼底，打着圆场，“若是有什么吩咐，直接派人去通知老奴就可以了，另外二爷担心小姐身边的丫鬟不够用，特意派来莲青和文竹来照顾小姐。”
福伯是二房的总管，傅钰选上来的人，自然是有几分眼光的，再加上二爷着重交代要好好照看傅明娴，只是短短时间接触，福伯便心里通透，这一家，还是傅明娴的话有分量，办事更加谨慎周全。
莲青身为奴婢本应该先上前介绍自己，然后听从傅明娴的吩咐做事，可是她什么都不说，就想直接接过傅明娴的东西，显然是将傅明娴放在对等的位置上了。
也难怪，何氏一家在杨柳胡同算得上小康家庭，到了傅国公府难免寒酸了，府中的丫鬟总是见过权势，对于侍奉这样的主子，哪怕只是一段时间也颇有微词。
若傅明娴给了东西，以后会被压制的更多，若是不给翻脸，也会多生是非，叫人议论，寄人篱下的滋味总不是好的。
两边都是为难的事情，没想到傅明娴不仅能游刃有余的化解正面冲突，还能不着声色的给莲青警告，明明是在惶恐不安的年纪却少有的沉着冷静，还有她刚刚处事方法，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恐怕老爷不是那么容易拿捏住的。
傅明娴若有所思的看着福伯，浅笑道，“还是福伯照顾的周到，连姓名也要劳烦您报上来。”
文竹和莲青脸色微微僵硬，傅明娴这是在说她们不懂礼数了。
“给小姐请安。”
莲青和文竹齐齐上前，高门大户出来的丫鬟，穿着都要比寻常人家的姐儿尊贵，莲青身穿珊瑚色素绒绣花薄袄，头上簪着银镀金嵌宝簪子，容貌不凡，相对之下，文竹穿的要肃静许多，水茶色薄袄，头上只攒着枚银镶玉发簪，面容普通。
傅明娴简单回礼，“有劳。”
福伯告退离开。
“累了一天，肚子有些饿了，用膳吧。”傅明娴目光温和淡然布好碗筷，期间都是鹊之服侍着，傅钰送来的人都被晾在了一边。
有着先前的下马威，傅明娴没开口，谁都没敢去这外来的小姑娘眼前晃。
莲青的脸色不太好，隐忍着没发作，文竹也是嘘声的在傅明娴身旁伺候着，一顿饭刚开始吃的压抑，慢慢的就好了些许，起码没有那么拘谨了。
傅明娴眼角的余光能扫到身后的人。
莲青是万氏的家生子，傅明娴可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眼皮浅，又拜高踩低，她可没什么好印象。
倒是文竹有些眼生，想来是她不在傅国公府后才买进府的丫鬟，眉眼成熟稳重，是根苗子。
还有身后跟着的那几个小不点，年纪太嫩，傅钰想要利用她，又害怕她不听话，所以安插了眼线在她身旁，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了。
草草的用过膳，傅明娴有些累了便先去休息，走到镂空木槿花的窗边，看着窗框上冻出的冰霜不自觉地伸出手。
霜花纹络清晰，层层覆盖，透过手尖上传来阵阵的凉意，傅明娴目光遥望远方，口中好呢喃道，“这个时候，傅国公府的红梅该是开了。”
“鹊之，该睡了，叫莲青守夜。”
门外鹊之脆生生的声音带着愉快，“知道了！”
莲青脸色青紫，原来她们二人都是二夫人房中的二等丫鬟，可守夜却是低等丫鬟所做，傅明娴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揣着明白当糊涂。
文竹摇了摇头，“二爷的吩咐让我们呆在她身边好好‘照顾’要是因为这点小事而被赶了过去，怕是二爷要发怒的。”
“这样吧，前半夜你先守着，后半夜我来替你。”
傅明娴不像是之前她们所想像的那样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不那么好拿捏，凡是还是要有分寸，不能做的太过分。
莲青哼哼几声只得照做。
房间中的烛火熄灭，傅明娴却和衣躺下，哪怕知道哪些噩梦都已经过去，她还是有些不安。
夜色中一道身影却突然停了下来。
“临雨轩怎么亮起了烛火？”竟是傅明远望着临雨轩疑惑。
小四拱了拱手，“听说好像是二老爷接了远房亲戚来府中小住，旁人是可以装作不知道的，但是咱们的闲亭阁离的最近，若是避而不见有些不好，二少爷明日要去拜访一下么？”
傅明远摇了摇头，看着手中的红梅花，“改日吧，总有见面的机会。”
“这时候的红梅开的正好，回去把那个景泰蓝花瓷瓶找出来吧，就放在我的书房。”
小四点头，“奴才醒的，这是三小姐最喜欢的，二少爷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去摘梅花。”
傅明娴排行第三。
……
万氏盯着傅钰，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来端倪，“老爷，现在您能说那丫头到底是从哪来的了吧。”
傅钰垂了垂胳膊，今日可真是劳心劳力，“进门的时候你难道没瞧见那女子样貌？”
万氏皱眉，“当然，那女子正是像……”
等等！
她突然止住了要说的话，瞪大眼睛看着傅钰。
“乍一看妾身只觉得像老四家的茹姐儿，可是老爷这么一说，妾身倒觉得，倒觉得……像那人更多一点。”
“像傅明娴。”傅钰手指在红木桌面上敲了敲，“刚好，她就叫傅明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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