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帮助
“迪奥，我走不动了，我要回种植园去！”
“回去？回去就是个死，你以为那些该死的精灵会放过逃跑的奴隶吗？不，不会！他们会杀了你，拿你的头颅作为对其他人的警告。”
“但我们在这里也迟早是个死，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你没看见那些可怕的野兽吗？迪奥，我们可不像你，你有能够回去的家园，可我们没有，我们世世代代都在这片土地上活着……”
马杰诺隐藏在距奴隶们不远的一处灌木丛中，他穿着由兽皮制成的软鞋，踩在树叶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这是他多年生活在烟罗山脉里学到的潜行技艺，透过灌木叶之间的缝隙，他看到为首的那位被称迪奥的奴隶跟他同伴们产生了分歧。
果然是逃走的奴隶吗？他心想。
按照不成文的规定，每一位精灵公民都有义务对逃走的奴隶进行拘捕或是举报，但马杰诺并不打算这么干。
其实在他的心底，对于奴隶们的看法并不像其他精灵那般傲慢，甚至还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同情，虽然他并不认为这些看起来像是人类的家伙与他的上辈子属于同一物种，但他这具躯壳的母亲却的的确确是这些奴隶的一员，在生下他不久后便死了。
除了知道这点以外，马杰诺的父亲几乎没有多说过有关他母亲的其他事情，在那已经死去的幼小灵魂的记忆里，对于母亲的概念始终是个模糊的影子。
“——我不管！我要回去！驭奴者是你杀死的，不是我！”
正在这时，争吵告一段落了，那名与迪奥争吵的家伙转身便要离开，迪奥咬牙跟了过去，马杰诺看到，从迪奥的袖口里落下一柄豁口的匕首，继而被他攥在了双手中。
“嗨！”他喊了那人一声，对方转过头，刚想说什么，迪奥猛地将匕首刺入了他的心口。
“抱歉，兄弟，你回去了的话，会将我们的踪迹全都暴露的。”
迪奥将匕首旋转了几圈后才抽出，嫣红的血喷了他一身，他用可怕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后喝道：
“还有谁想走！站出来！”
所有人都用畏惧的目光看着他，不住地摇头
“很好，我再重申一遍，想活着，就得听我的。”
迪奥的行为给马杰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虽然看起来有些狠毒，但迪奥无疑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他看起也比其他奴隶壮实很多，连满脸络腮胡子都遮不住他刀削般分明的轮廓。
迪奥命令大家原地休息，然后用匕首割起了双脚间的软藤，马杰诺知道他是割不开的，这种软藤叫做“折刃藤”，除非刀刃足够锋利，或是运用魔法的力量才有可能有效地进行切割。
马杰诺想了想，从腰间抽出了随身短剑，然后故意踩断了一节枯枝，弄出了足以引起奴隶们注意的响动。
“谁！”迪奥不愧是领袖，立马从地上蹦了起来，死死看向马杰诺隐藏的地方。
马杰诺从灌木丛中走出，迪奥刚刚看到他的脸便立刻朝他发起了攻击，马杰诺躲开了迪奥的一记突刺后，挥动短剑割断了束缚着他双手的折刃藤。
“什么意思？”迪奥有些惊疑地问，“你不是来抓我们的吗？”
“波波！”马杰诺没有回答他，而是喊了一声。从奴隶们身后的树丛中，蓟皮棕熊低吼着爬了出来，除了迪奥之外的奴隶们顿时恐惧地趴伏在地上，纷纷蜷缩成一团。
“你这是……”迪奥看出了棕熊似乎是眼前这位黑头发精灵的伙伴，脸上的不解之色更加浓了。
马杰诺朝他笑笑，短剑被风包裹后随之变得透明，他一挥剑，缠在迪奥双脚间的折刃藤便断成了两截。
看到这一幕，其他奴隶对他更害怕了，就连迪奥也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吧。”
马杰诺没有将奴隶们带往树屋，而是领着他们朝着山顶的方向走去，直到走过两块长满青苔的石头，一处窄口的洞穴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洞穴里摆放着许多木制器皿，还有些陶器和狩猎用的铁制捕兽夹。
“放松一些。”马杰诺能够感觉到迪奥对他仍未放下敌意，右中死死握着那柄匕首，在拘束被解开后，他警戒的姿势看起来有模有样，像是曾接受过武者的修行。
“小家伙，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帮我们？”
“可别这么喊，说不定我比你还老呢，先讲讲你的故事吧。”马杰诺笑着说，“你看起来好像有些来历。”
迪奥没有立刻回答他，可有位奴隶喊了一嗓子：
“他不是紫月城的人，他是从外面来的！”
“外面？是不是蛇灵之城？”马杰诺听说过这个位于烟罗山脉西侧雨林中的神秘都市，那里据说活着好多擅长巫术的蛮人。
“不是。”迪奥见身份已经被人说破，也不再隐瞒，“我来自于远方的润雨城，是一位商人，托你们待客之道的福才成为了奴隶。”
马杰诺恍然大悟，虽然他从未听说过迪奥口中的这座城市，但精灵确实能干得出这样的事儿来，人类等于奴隶，几乎绝大部分精灵都会这么想，甚至包括他自己。
“那你呢？你的发色和瞳色不大像我平时看到的那些精灵。”迪奥稍稍提起了他的嘴角，“连行为也不大像呢。”
马杰诺歪了歪头，用中文骂了一句“这兔孙还怪聪明”，然后根本没接迪奥的话茬：
“你们先在这里呆着，晚上我会给你们送来一些肉和草药，到第二天早晨，你们便朝西走，不要在烟罗山脉里逗留，这里偶尔会有巡林者出没，但出了烟罗山脉便不会有了。”
迪奥看起来惊愕不已，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怀疑。而那些奴隶则激动地感激起马杰诺来，他们想要亲吻他的脚背，却被他拒绝了。
马杰诺带着波波回到了林中小屋，在柜子里翻出几兜可以治疗外伤和中毒的草药；接着，他去狩猎了两头鹿，切成了块后用树叶包好，分装在三个大麻布包里。
而在等待夜幕降临的途中，他又想起来了什么，从武器架上取下了五把铜制短剑、二十根羽毛箭以及一把短弓。
这是马杰诺能够为他们提供的全部帮助了，不管对方信不信任他，怎么想，反正他事已经做了。
他做这些可不是完全出于同情，更多是为了令这具躯体原主人的灵魂得到安息，当年的小马杰诺的死因来自于听到他父亲死讯时的悲痛。
他是个善良而可怜的孩子，若他活着的话，一定会选择这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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