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骑士之死
血色圣徽的出现并非个例，这一天，阿纳隆丝的主要城市上空均出现了如此壮丽的奇景。
张立的圣光分身浮于各个教堂的上空，他神圣的嗓音带着穿透灵魂的魔力，传到了每一位生命的心底：
“邪恶的外神企图吞灭你们生存的世界，它们无处不在，隐蔽于无法觉察的阴影里！毫无怜悯地向这个世界露出了獠牙，已有数不清的生灵被它们暗地里杀害，而你们的亲人……挚友……或许早就沦为了它们寄宿的容器！”
“它们并不会因此而满足，邪恶之神觊觎着你们脚下——名为阿纳隆丝的土地！”
“面对即将到来的末世，你们将会作出何种选择，是拿起武器奋起抵抗，亦或是懦弱哭喊着等待那一刻的降临？神不会强迫你们做任何事，只为你们敲响了警醒的丧钟，这世界上并无天堂，亦无地狱，摆在你们面前的，仅仅是一个生存下去的可能性！”
“抉择吧！无论你们抱有何种理由！何种幻想，这都是你们必将面对的宿命！”
农人放下了手中的锄头，厨子丢下了炉灶上的热锅，王公贵族拉住了骏马的缰绳……无论是何种族，手中握有如何权力，身背何种技能之人，在这一刻，均惊愕地抬起头，聆听着神明的圣音。
“是他……是他……”
甘米尔透过窗户，看着远方那绚烂的斜十字，口中喃喃自语，他多想跪下念诵阿瓦隆的名号，然而失去双腿，孱弱至极的他已经做不到了，在深深的遗憾中，甘米尔吐出了最后一口气，离开了这个世界。
“神……伟大的神之子阿瓦隆，感谢您无私的启示，但……我们究竟该如何去做……”
龙德法国的教宗阿卡迪亚跪倒在地上，在那形似花瓣的红色华袍中，他虔诚地问道。
在此刻，在阿纳隆丝的各处，有数不清的信徒，向神祇提出了同样的问题。
绯红大圣堂前的叠层喷泉停止了喷涌，一种红色的液体取代了清澈泉水，回应着阿卡迪亚的疑问。
这些红色的液体正是张立按照阿里巴巴提供的配方，动用星球意志制造的爆能魔药——时间自配方问世，又过去了半年，由于材料的匮乏，魔药仍旧不多，远远达不到可供所有高等生命饮用的数量，但张立却觉得，如此就足够了。
“喝下这些红色的圣水，你便能窥见真相——不过……痛苦会随之而来，那些可怕的东西也会出现在你们的眼前，你们若是觉得已经做好了准备，便喝下它吧。”
张立的圣光分身自天空之上消失了。
大约半个小时后，无法想象的骚乱爆发于阿纳隆丝的每个角落。
有人在哭喊、有人在祈祷、有人在诅咒命运的捉弄……然而，也有人念诵着阿瓦隆的名号，或是露出了舒缓的笑容……
阿卡迪亚至今仍跪在地上，他并不怀疑自己的虔诚，但不知道为何，他就是无法说服自己，去饮用那红色的水，未知的事物远远比有形之物可怕，神之子已经宣称了天堂与地狱并不存在，那么……若就此因看到那些可怕之物而死掉的话，那灵魂又将去往何处？
——还有这身为神之唇舌的荣耀和权力呢？
与他一般，那些跪于他身后的教士们，久久无人敢迈出一步，直到一位衣衫褴褛的青年越过了他们。
“我是黑尔格骑士莱卡，你们知道吗？我是圣王亲封的黑尔格骑士莱卡！”
他发出疯疯癫癫的喊叫，朝着身边那并不存在的人说：“守椿，我的兄弟，为了守护你，我会喝下这口圣水，什么？你不让我这么做吗……不不不，我也许不会答应你的要求，我可是守护你的黑尔格骑士！即便豁出性命，也要保护你的安全！”
阿卡迪亚盯着他，对于这位叫做莱卡的青年，他多少做过些调查，自圣王的后裔守椿无故死亡后，黑尔格骑士便疯了，流落于隆道尔的街头，终日相伴于他那早已不在人世的主人身侧。
莱卡推推搡搡地来到了喷泉前，手捧圣水，灌入口中。
圣水入喉，他的动作停滞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注视着他的反应。
“是你啊……原来，夺走守椿性命的东西，就是你们啊。”
莱卡偏着脑袋，盯住了阿卡迪亚的身侧，教宗紧张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惊叫着滚向了一旁。
一本晶莹的书本在莱卡的手中凝聚成形，那残破的战术曜晶装置发出了咔咔作响的声音，随着念诵结束，一团雾状的气云飘向了他所凝视的地方，像是握住了什么东西。
“你在做什么！你到底在做什么！”好几位红衣主教模仿着他们的教宗，连滚带爬地逃到了数米之外。
莱卡没有搭理他们，自右手里多了一柄魔法长剑，狂喊着冲了过去，用精湛的剑术与那不可见之物战在了一起。
“一只！两只！三只！”他口中叫道，“来吧！都冲着我来吧！黑尔格骑士绝对不会辱没他家族的名声！”
他杀了很久，直到数到“四十二只”的时候，右脚上的一团血肉突然不见了，紧接着便是左肩……腹部……左小指……
“哈哈哈……畅快！畅快！守椿……圣王马杰诺，快看看我……算不算是一位合格的骑士……”
莱卡最后看到，在远方的人群中，一位戴着面具的半精灵取下了面具，朝他报以了微笑，读出那口型之中所述说的话语后，莱卡安详地闭上了双眼，紧接着，他的头颅便被什么东西彻底吞噬了。
那些教士都被吓坏了，有人尖叫了一声：
“邪恶！他被邪恶附体了！”
这种言论很快得到了红衣主教的一致认同：“这根本不是圣水！而是蚀骨的毒药！那位降临在世间的，也并不是真正的神之子阿瓦隆，而是邪恶之神的化身！他企图哄骗我们，令我们将生命乖乖地奉献与他！”
“没错……没错！你们有谁敢去喝那圣水吗？我反正是不敢，哪有什么邪恶的外神……哪有什么末日，你们谁看到了吗？今天早上我还在公园里晒着太阳，美美地睡了一觉呢！世界明明如此美好，都是骗人的，都是骗人的把戏。”
在远远围观的人群里，也有人用极为惊悚的声音叫道，在见识过莱卡诡异的死亡后，无法名状的恐惧感快速蔓延开来，越来越多的附和之声响起。
不大一会儿，母亲抱起了哭泣的孩子，工匠擦去了脸上的油污……人群彻底散尽后，那汪自泉眼中涌出的红色之水，反而变成了人们心中最为恐惧的事物。
就连阿卡迪亚也带着教士们钻进了绯红大圣堂，紧闭了大门，歌颂神之子阿瓦隆的圣诗从门里传了出来，依稀可以听到他们正在用整齐划一的声音祈祷着：
“伟大的绯红神子阿瓦隆啊……请您拯救这个世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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