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人类
“我们变成了它们？”
“还是...它们用我们，成就了自己？”
正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李凡的内心，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我更倾向于，是它们在用我们成就自身。”
魏知逐渐冷静了下来，狂热的神态淡去。
“但是，我再如何猜测，前提也得放在‘我们是真实的存在’这个立点上。毕竟，当下这种情况，先活下来最重要，而不是去思考那些劳什子哲学。等哪天我们真的死了，如若意识依旧存在，证明了推测的正确，那自然有大把的时间继续去想。”
看着面露苦涩的李凡，魏知却突然调笑了一句。
“当然，我跟你说这些，并不是打算让你变得像我一样疯。”
“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们和鲁木之间有关联，而且绝对不像以前的推测那样，仅仅只涉及到资源啊物质甚至宗教信仰之类...但是，我也得再次重申，这只是猜测而已，所以你不用那么在意。”
李凡觉得自己头有些痛。他看了看旁边正好奇地戳着领域边缘的魏知，僵硬的脸上露出一丝惆怅的苦笑，随即挥手撤销了领域。一旁的魏知则依旧满脸的笑意，似乎从没说过那些惊世骇俗的言论。
顾不得同重新认知到他们存在的人们击掌欢庆，李凡向着那颗已被叶茜捡起的黑色“种子”快步走去。
“李凡？刚刚击破最后一颗光球的...是你吧？”
看着李凡走来，叶茜有些不确定地问了一句。他却没有回答，只是硬邦邦地说了句“给我”，显得非常没有礼貌。
叶茜有些愠怒，嘴里却没说什么，只将黑色的种子递了过去，随后便负气似的转身离开。
“哟呵？瞧不出来，你还挺有脾气啊？”
彭越和杨舒涵脸色凝重地走来，看到李凡的模样，才强行挤出了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
“真是怪了嘿...以前，十个人里面就咱仨知道喜怒哀乐的正常人。眼下这情况，其他人的情绪都挺开心的，怎么到了你这儿...反而跟以前不一样了呢？”
李凡把手里的黑色种子递到了他的眼前。
“你看...这像什么？”
“像一颗种子啊...还能像...咦？这些褶子...”
彭越感受到了李凡身上绝望的情绪，不再嬉皮笑脸。
“先回避难所...哎？李凡？”
头痛感愈发明显了。突然，一阵晕眩袭来，李凡感觉到自己的视角突然出现大幅度转移，斜斜地摔向地面。彭越赶忙一把拉住，却发现他的鼻孔里流出一丝血色，皮肤也有些干瘪，昏迷了过去...
半小时后，鲁-043避难所，C区，科研室。
隐约可以听到避难所的其他地方依旧持续着欢呼，科研室内却像是连呼吸声都屏住了的死寂。蒋天明、杨雄、仇自问等一众研究学者和斥候们一起，发呆似的盯着案台上的黑色种子，脸上的表情也大都似哭似笑，十分诡异。
“为什么只有它被保留下来了？”
“是这个光球比较特殊？还是用了什么特别的攻击方式？”
杨雄第一个打破沉默，走上前去拿起了它，入手冰凉坚硬，看不到丝毫缝隙。
“是李凡。”
魏知淡淡地说着
“李凡？”
“嗯...他的心灵壁垒出现了异变。”
“什么异变？具体表现方式是...”
“好了，等会儿再说。”
蒋天明突然打断了杨雄的疑问，转头看着那颗黑色种子。
“北极星，开始检测。”
——检测中。
——检测已完成，材质未知，无辐射性。
——全息数据已采集完成。
“外表与人脑的相似度呢？”
——对比中。
——与人脑相似度66.9%
众人沉默了下来。从看到种子的第一眼起，虽然大小和整体形状不一致，其上那些沟渠...却与人脑沟回的模样却几近一致。
如果是从前的他们，或许只会把这颗种子当做外星文明的一种组织结构或是制造物，外形的契合仅仅是巧合。但现在...在亲眼确认心灵壁垒和光球接触的表现后，再联想回光球“吞噬”人类的行为...再也不会有人觉得这是“凑巧”。
“你们有什么想法？”
蒋天明用嘶哑的声音问道。间隔了一会儿，眼见没人回应的他皱起眉头，正准备再次发问，却看到魏知扶着刚刚包扎好的断臂，笑着从人群里走出。
“那么...说一下我的猜测吧...”
...
“大概情况就是这样了...张一辰牺牲前的话和模样，加上这颗种子，应该是最合理的结论。”
将与李凡的对话复述出后，看着或沉默，或震惊到久久无法回神的人们，魏知闭上了嘴。
仇自问接过了话茬，说道：
“不知道这能不能算作巨大突破...但是，我觉得应该把研究重心，重新放回到心灵壁垒上了。”
“一定是有联系的...人形态，心灵壁垒、鲁木文明...总之，不能再维持保守主义了。申请人力、材料和经费吧...单凭斥候们做到了激活状态的同时维持理智，并且对鲁木产生了杀伤力这一点，优先级就不会再有问题了。”
“斥候们的保护性也得提上来。既然已经确认有所关联，再出现这类情况，哪怕用普通人的性命去填补...只要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就不能再让斥候们去攻击了。”
蒋天明听罢，微微沉吟一下，张嘴说道：
“那么...没有问题的话，接下来的重点会重新回到斥候计划和对心灵壁垒的研究上，还有这颗种子...或许它就是我们的转折点。”
他顿了顿。
“按照我们得到的信息...对那些光球来说，斥候的吸引力远远大于普通人，贸然露面，很容易引起纠缠和危险。所以...即便李凡对阵它们时，表现出了超常的攻击性，如若没有紧急情况，斥候们的首要任务就是配合研究...”
这时，刘涛愤怒的声音突然响起。
“那孙牧仁呢！？”
再也忍不住内心激动情绪的他，浑身颤抖着。
“死了三个斥候啊！三个！”
“你们都无动于衷的吗！！！”
“死了的三个人...有两个都与他有关啊！”
“研究！研究！研究！你们这些学者的心里就只记得研究吗！？”
“孙牧仁害死了同袍啊！第一优先级的事情...不该是去杀了这个祸根吗！”
四周一片静默。过了许久，蒋天明嘶哑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我们代表的...是人类。”
“据我们观测到的情况...孙牧仁逃去了鲁-126号避难所，也就是‘四方教’这个邪教所在的位置。”
“我认可你说的‘祸根’这个字眼，但你知道为什么鲁-126号避难所能够现存至今吗？到了今天的局面，家仇国恨、政治冲突...都不是最重要的。”
“同为人类，我们需要尽量避免同类的冲突，这是种族之间的战争。更何况，哪怕是四方邪教这类绝对的战败主义...只要他们还是人类，只要鲁木没有开始接受投降者，他们就依旧保有成为希望的可能性！”
蒋天明说到这里，突然记起了自己梦魇里的残酷景象，随即却又闪过李凡的模样。
他扫视了一下斥候们，捏紧的拳头慢慢松开，说道：
“活着...就是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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