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顾老太太
不聋不哑不做家翁。
可顾老太太再和稀泥下去家得不成家了。
张氏回去当天，顾大山进了城。是顾老太太差人叫的，大牛跟着一起。
叫大妮带着孩子们去别的屋玩，只留下两个儿子和长孙。
“大海，等暖和了，你找人给院子里砌道墙。本来家就好好分了，现在住成这样我也累。还是隔开的好。”
“娘，院子不大，立道墙，娃儿们玩的地方都没有。”
“没有就不玩。以后大山你们回来了，住自己屋。要是大海媳妇请你们，你们才过来。”
顾大海知道他娘还是有些怨怼宋氏，忙说道：“小五她娘不是小气人，不碍事的。”
“再不是小气人，天天被占便宜也不会开心。大牛你拿纸笔，我说你写，印泥也拿来。”
大牛听话的去了，老太太接着说道：“我现在还能动，家里活能做，孩子也能带自然是香饽饽，你们都抢着要。等我走不动了，瘫在床上谁伺候？”
顾大山兄弟抢着说话，被老太太叫停了。
“多少老人被丢在床上糊一身屎尿死的，我知道你们不是这样的人，指定不能让我过成这样。我就是丑话说前头，你们要我帮谁带孩子？以后谁就给我养老，和另一家无关。”
顾大海被他娘说的心酸：“娘，肯定不会的。您跟我们过，日子只会越来越好，我还想你享享福呢。”
顾老太太看两个儿媳妇关系越来越差，心里害怕，怕两个儿子以后反目。是人都有私心，枕边风吹着吹着味道就变了。
大牛拿着笔墨进来，顾老太太说道：“老二家里孩子都小，以后我帮老二带孩子，请医问药养老的事归老二。你们可有意见？”
顾大山和顾大海点头同意。
“既然如此，大山你把狗蛋接回去吧。他不是读书的料，回村里读一样的，过两年找个师傅学学手艺，以后不愁饭吃。不要做什么大官梦，考上秀才有几个，当官的能有多少。做人呐，要本分。大妮就留在我身边，能帮帮我，她二婶带着她捯饬铺子呢，多学学东西总是好的。”
几人都没有意见。
老母亲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让她操心真成畜生了。二十来年，寡娘一个的操持着家，没享过一天福，还要为儿子孙子着想。
顾老太太吩咐大牛记下来，又说道：“咱们家里有多少家底，你们两个是清楚的。铺子给了老大，老宅给了老二，谁也没偏袒。家里这么些年攒的银钱，你们成亲生孩子都给花用了。我手上是没钱的。如今有的东西都是小五孝敬我的，以后这些东西都给小五。大和尚说她三十岁不能成亲，恐有些来头，留给她傍身。”
顾大海呸呸的道：“娘，您能活到一百岁呢，说的什么晦气话。”
一夕之间顾老太太像是染了暮色，说话的声音都没有以前的劲。
顾大山愧疚的低着头，擤了擤鼻子：“娘，您快别说了。儿子要臊死了。一把年纪，没得出息，叫老娘为我们操心。”
“这有什么。也是我想不通，非得要一家子一块，就想着和和乐乐的把日子越过越好。没成想，越过越闹心。大牛都记上没？”
“奶，我记上了。”
“嗯，还有房子的事，契落在我的名下。按之前说好的，早点去更名。大妮、阿福和小妹子的都写到她们自己名下。”
“写上了。”
“写三份，大山大海按手印，一人一份。还有一份给大牛收着。就这样吧，我乏了。”
当天晚上，顾大山带着狗蛋回顾家村了。老太太没出门吃饭，说是头疼。
宋氏并没有去请，老太太心里不舒服她何苦撞口子上。真说起来，她有错吗？
因为过的好一点，因为自来懂事识大体一点就必须一直管着老大家的事吗？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懂事的孩子容易受伤。
惯来懂事的孩子，稍微做一点出格的事，别人就会否定你，说你怎么可以这样。
而一直以来调皮捣蛋的孩子，懂事一回就能获得称赞。
顾老太太对宋氏的期望高，希望宋氏不计较的一直忍耐张氏的底线。宋氏爆发之后，她心里怨宋氏更多。因为她觉得你已经过的这么好了，拉拔一下老大一家又怎样，让着你大嫂点也没啥，何必计较。
老太太已经把老大一家设定为更弱的一方，认定老二一家就该让着老大。
顾大海睡前和宋氏商量：“我娘已经叫大哥把狗蛋领回去了，等开春找人把院子中间砌一道墙。你这段时日多顺着娘一点。”
“知道的。跟大妮说了，叫她明天带着老太太去街上转转，哄着她买点东西。”
“正是。娘一辈子没舍得给自己花一分钱。”
顾大山回去，神情异常的平静。倒是大牛，把老太太叫他写下来的东西，一点点念给他娘听。
“娘，等城里院子墙砌好了，你爱住多久住多久。厨房厕所都是现成的，不需要如何侍弄。”
“不去不去，坐家里不动都得花铜子，烧柴买菜样样花钱。干脆租出去吧，一个月也能有不少银子。”
合着您全明白呢？
顾大牛定定的看着他娘：“墙就算砌起来，肯定不会很高，租出去谁知道是什么人呢。奶奶带着几个小的，万一有点事怎么办。再说逢年过年咱们还不进城了？”
“行吧行吧，都听你的。”
“奶奶说了，她百年之后，值钱的东西都给小五。”
“凭什么啊！”张氏猛的嚷起来，看了看丈夫儿子的神色又低下了声音。
“我的傻儿子，你是长孙！城里人长孙都分大头。再说，就算分给孙女，那你大姐呢？怎么就没分？”
顾大山手里的东西砸在地上稀巴烂：“因为那是小五给的。你给过吗？大妮给过吗？大牛给过吗？”
张氏战战兢兢的不说话，大牛带着狗蛋回房间里，堂屋留给夫妻二人。
张氏讪笑道：“当家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问问。”
“你少觉得自己比别人聪明，也少去跟王秀才他娘搭腔。”
“没有的事。”
“呵呵，你真觉得我跟倩姐有什么吗？”顾大山抬头问道。
张氏动了动嘴唇，没说话。
“其实你知道我跟倩姐没什么的。你就是要作一下，听了城里些个女人讲她们如何如何，你也想找找存在感是吧。休书我让大牛写好的，不敬婆婆，妥妥的七出。你再作一次，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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