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初次交锋
这一天，苏小小正坐在角落里专心致志地挑豆子。忽然，她觉得光线暗了下来，面前还多了一片衣角。缓缓地抬起头，只见徐管事端着一副严肃相，站在她的面前。
苏小小立刻起身，恭敬地道了一声：“徐管事！”
徐管事嗯了一声，随即不带情绪地吩咐：“豆子一会儿再挑，你现在去找朱管家，将这份清单交给他。等你回来以后，王爷差不多也用完了膳。你再将撤下的膳食处理了！”
苏小小连忙应下，接过了清单，便去做事了。当苏小小从朱管家那回来时，果然如徐管事所说，王爷已经用完了膳，东苑的丫鬟已经将撤下的膳食放在了厨房。
在厨房的差事，都是一些十分简单的，打杂丫鬟又不用做菜！所以苏小小做起来的时候，毫无压力。但是唯有一件差事，做的时候让她痛苦异常！那就是处理撤下来的膳食。
苏小小也是到了厨房之后才确信，王府是不会留残羹剩饭的。每顿王爷撤下的膳食，都要全部扔掉！一点儿都不许剩下。
每次将这些未动几口的膳食扔掉的时候，苏小小都很肉疼。她时常在心里怒骂‘真是朱门狗肉臭，路有冻死骨！路上有没有冻死骨我是不知，但是我知道浪费可耻！我天天就吃青菜叶盖饭，这王爷玉盘珍馐顿顿扔！’
说起来，苏小小没有什么大缺点，但是却有两个小毛病。一个是轻微的强迫症，另一个便是口腹之欲过重。换言之，她苏小小是个有强迫症的吃货~
天知道这种感觉有多难受！美味在前，却不能品尝，只能忍痛倒掉！苏小小心里忍受着折磨，手上的动作却很迅速，生怕倒得慢了心里会更难受。
等苏小小全部倒完之后，她突然反应了过来。为什么她不能品尝？每次都是她一个人来处理这些，她吃一口谁会知道？
可惜的是，刚才的膳食已经全部被倒掉了。不过苏小小并没有懊恼，反倒是牵起了嘴角。机会，总是会有的。
因着心里有了计较，心情也好了不少。回到厨房后，苏小小的嘴角总是微微向上翘着。似乎连挑豆子这么无聊的事，都变得有趣起来！
巡视的徐管事看见她这幅样子，眼里的欣赏又多了一分，心中赞扬道，‘倒是个好孩子，即使做着最无聊最琐碎的差事，却丝毫不懈怠，更没有一丝不快。’
苏小小不知徐管事心中所想，只是期待着晚上的到来。一想到晚上可能会吃到美味的菜肴，她就满心欢喜，笑意也变得更深。
夜晚终于在期盼中到来，又到了苏小小去处理膳食的时间。这次，苏小小的心情不似往常那样沉重，她用尽全力才克制住，让自己不笑出声。
苏小小即使高兴，也还未完全失了理智。她知道自己不能耽搁太久，会令人起疑。苏小小深知还得循序渐进，考虑过后，便用手绢包了几块糕点，藏在怀中，匆匆回到厨房去。
回到厨房后，苏小小便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将布包藏进了豆子里。因为在厨房做事的人，每晚离开之前都要搜身，所以苏小小只能将东西藏在厨房，过了亥时再来取。
苏小小的手速够快，一点儿也不担心被人发现。想当年她在酒店实习的时候，在监控摄像下面，也照样能偷吃不被发现。现如今只要耐心等待就好，而她苏小小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晚上的时间过得很快，徐管事检查完之后，便放他们回去了。苏小小毫不留恋地回了房间，躺在床上，静静地等待亥时到来。
不得不说苏小小太过自信了，虽然她的手速很快，普通人看不见。但是，隐藏在暗处的暗卫却看的一清二楚。
君若璃听闻苏小小在厨房藏了东西，面上一片平静，眸子里却满是杀意。
到底还是动手了！还以为只是一只无害的小猫呢！獠牙到底要对准我了？究竟是谁派来的？太子？还是皇帝？这次，他们又想要做什么呢？君若璃陷入了沉思。
影一见君若璃不发一言，面色沉静，便开口询问道：“主子，如何处置？”
君若璃垂眸轻笑道：“呵~本王亲自去看看。”
君若璃会武，脚程极快，亥时刚过便到了厨房。命影一取出了布包，君若璃慢条斯理地将其解开。
看清楚包的是何物之后，君若璃和影一的脸上同时闪过一丝迷茫。
这是君若璃晚膳时的糕点，唤作碧叶糕。君若璃自然认识，却有些不敢相信。她未藏毒药，也未藏什么诬陷罪证，竟只是藏了四块碧叶糕……
那厢，苏小小十分耐心地等待。亥时过了一会儿，她才出门。苏小小很是兴奋，却也有些担心。毕竟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若是被人发现了，可就不妙了。
但是人都有侥幸心理。苏小小更是觉得，大家都会遵守规定，所以遇不上什么人的。况且她又不是什么刺客去刺杀王爷，取个东西，快去快回而已，应该不会被发现。
然而苏小小没想到的是，天公偏偏就喜欢不作美。推开厨房门的时候，看见有道身影背对着她，苏小小整个人都不好了。
君若璃早在苏小小没推门之前，就知道苏小小已经来了。他让影一隐藏起来，而自己却丝毫没有要躲起来的意思。
就在苏小小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君若璃缓缓地转过身来，一双桃花眼满是笑意地打量着她。而苏小小的流海遮挡住大半张脸，并未被窥探到什么有趣的表情。
苏小小一时没反应过来，错过了拔腿就跑的机会。电光火石之间，她灵光一现，质问道：“你是何人？不知王府有规定吗？居然亥时还敢出门！还不赶快回去！”
君若璃听言一愣，随即失笑道：“既然亥时不可出门，你缘何又在此处？”
苏小小见没有吓住他，也不惊慌。微抬起下巴，一副趾高气扬地模样，说道：“我是奉了朱大管家的命令，巡夜至此！就是要逮你这样不守规矩的！”
“不过……”苏小小话锋一转，笑着说，“本姑娘今儿高兴，放你一马！省的你被逐出府去，丢了性命！你只管记着本姑娘的大恩大德，日后好好为王府做事就是！本姑娘还要去别处巡视，你快快离去！若是本姑娘回来发现你还在此，定要拿了你，让朱管家治你的罪！”
说罢，苏小小就不再搭理君若璃，故作镇定地缓缓离开。
见苏小小离开，君若璃没有拦住她，反而是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糕点，呢喃道：“记着你的大恩大德吗？倒是有几分小聪明呀！”
苏小小其实也是在赌，赌的就是君若璃一时反应不过来。若他也是违背规定出来的，只会快快离去，反应过来后也不会去询问朱管家是否有派一名奴婢巡夜。若他是府外之人，她如此说了，他也不会与她为难。
见君若璃果然没有拦她，苏小小便放心大胆地走了。等到走得远了一些，苏小小便开始跑了起来。
然而实际苏小小还是不够镇定，没有仔细看清君若璃容色无双的脸，更没看得出，那一身素袍乃是云锦所织，极其珍贵，与她的一身粗衣自是不同。或许，也该庆幸夜色太黑，没能看清，而她又是个不识货的。否则，她怕是卖弄不出自己的小聪明了。
苏小小走远之后，影一便从暗处走了出来，垂着头，恭敬地跪在君若璃面前，一副随时听凭差遣的样子。
君若璃将糕点和粗布手绢扔给了影一，吩咐道：“处理了，她留着。”这个她自然指的是苏小小。
影一脸上闪过一丝犹豫，随即说道：“主子，属下认为此女留不得。”
“有几分小聪明，有些意思，杀了就无趣了。”君若璃淡淡地说，“不过总是不遵守规定，有些麻烦，还是放在眼前看着吧！”
君若璃很想知道，为什么一个人会突然变得像另外一个人？是以前在伪装还是现在在伪装？如果真的有什么阴谋诡计，也该放在眼前，时刻看着才能放心。
影一虽然有些担心，但是还是遵从了君若璃的决定。
而回到房间之后的苏小小，狠灌了一壶的水，才把心从喉咙压回了肚子里。可是仍旧有些害怕，刚才在厨房那儿没想太多，只想着能脱身就好了。现在却察觉到了一些端倪。
璃王府的下人都比较自律，鲜少有苏小小如此胆大，不守规矩的。而且今日出现在厨房的人，极有可能不是下人。如果是府外人，更不可能出现在厨房了，难道还能是去厨房偷吃的吗？
苏小小越想越害怕，想到了她忽略的那个可能。那个人也有可能是不需要遵守璃王府规矩的——璃王本人！
可如果是璃王的话，怎么会放她离开呢？苏小小想不明白，就也不再想了。宽慰自己道：“别再庸人自扰了，多想也不会改变什么。更何况，一个明年就要死了的病鬼王爷，应该不会没事瞎溜达~”
可惜苏小小又忘了，天公不但爱不作美，天公还喜欢不随人愿！尤其是会不随她这张乌鸦嘴的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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