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解毒
勤政殿
明宗帝君胤正手持朱笔，批着奏折。李公公同毛太医恭敬地跪在地上，向明宗帝回禀着君若璃的情况。
毛太医垂着头，战战兢兢地说：“陛下，璃王爷现在，已是药石无灵了。怕是不出半年，就会、就会、溘然长逝了。”
明宗帝的手一顿，看向了毛太医，反问道：“药石无灵？溘然长逝？”
毛太医浑身发冷，僵着身子回道：“是的，陛下。璃王爷他、已是无药可治。”
李公公亦是附和：“陛下，确是如此！毛太医已经反复确认了数次。而且奴婢看来，璃王爷也是不太好。”
明宗帝将朱笔放下，问道：“太医院的太医日日研究，竟也是拿不出个对策来？”
毛太医将头紧紧贴在冰凉的地板上，颤抖着回复：“陛下恕罪！卑职已尽了力了。”
明宗帝神色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未开口。而毛太医也不敢说话，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过了好一会儿，明宗帝才又问了一遍。“当真是无药可治、时日无多了吗？”
毛太医回道：“确是如此！”
明宗帝闭上了眼，摆了摆手说：“罢了，你退下吧！”
毛太医如获大赦，连忙告退，出了勤政殿。
李公公见明宗帝闭着双眼，靠在椅子上，一副很是伤神的样子，便忍不住劝慰道：“陛下可要保重龙体！璃王爷的事，您已经费了不少心思了。”
明宗帝缓缓睁开眼睛，眼里并不见一丝伤痛。若有所思地问道：“朕听闻，民间似乎有种方法，叫做冲喜？”
李公公一愣，有些迷茫地回复道：“回陛下的话，确实有这一说法。”
明宗帝眸色沉了沉，吩咐道：“日后不必再派太医去璃王府了。你现在去一趟钦天监，让赵监正给璃王挑一个相合的贵女！”
李公公一惊，下意识问道：“陛下这是要给璃王冲喜？”
明宗帝淡淡地扫了李公公一眼，吓得李公公急忙磕头认罪。李公公心里已是十分后悔，竟是糊涂了管不住嘴，直接用如此震惊的语气质问皇帝。
见李公公这副模样，明宗帝不带任何语气地说：“罢了，起来吧！”
李公公赶忙起身，便要去钦天监传口谕。
“慢着！”明宗帝开口，“朕记得叶尚书家有个女儿不错，让钦天监务必不要忘了合上一合。”
叶尚书家的女儿？何止是不错，那可是大明的第一美人，才貌双馨。不过，那叶家小姐，不是与太子……李公公心中惊疑，却再未乱了分寸。恭敬地领了命，往钦天监去了。
待李公公走后，明宗帝眸光寒了起来，拿起了朱笔，在折子上批了个‘准’。而那折子，正是兵部尚书叶远安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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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刚过，璃王府一片寂静。到了门禁时间，众人即使不睡觉，也不会发出响动来。
影一站在屋顶上，面前站着十一个同样一身黑衣的暗卫。影一小声传达君若璃的话。“主子有命，今晚一点风声都不可走漏！不可有一丝差错！务必看好整个璃王府！”
“是！”十一人齐声应下，随即使用轻功潜入夜色之中。
此时，本该已经睡着的君若璃却从床上起身了。他换了一身墨色的长袍，将青丝随意一绾，便离开了房间。
君若璃出了东苑，到了花园。王府花园很大，不光有花，还有供人休息、赏景的亭子。君若璃径直走向那石亭，最后站在了石亭中的石桌旁边。
君若璃将手伸到桌面下，摸到了一个不明显的凸起，用力将其按下，面前的石桌便缓缓地移动了。
石桌移开之后，露出了一个方形的洞，洞口很大，足以一个成年人通过。君若璃跳入洞中，就进入了一个暗道之内。面前的暗道很长，两面的墙上点着油灯，虽然有些昏暗，但是足以看清。
在第一盏油灯的下面镶着一颗珠子，君若璃将那颗珠子按下去，上面的石桌就回到原位，将洞口给盖上了。
君若璃顺着暗道向前走，在暗道的尽头是一间密室。密室里摆设跟普通的房间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桌椅和床都是石头所做。
密室中坐着一人，青衣玉冠，剑眉星目。修长的手指握着一个莹白通透的茶杯，细细品着。君若璃来了之后，他未立刻放下杯子，品着香茶，一脸惬意。
君若璃坐在了石椅上，夺过了那人手中的茶杯，说道：“我来了。”
“我又无眼疾！”那青衫公子回道。
君若璃将茶杯放下，认真地说：“今日那毛太医对我说我的病已经无药可医了，皇宫里必然已经知晓了。”
青衫公子笑道：“谢天谢地啊！本公子可终于不用再跟你在这个黑漆漆的密室见面了。这破地方，我可真真是来够了。”
君若璃无奈地说：“总归是我璃王府的密室，怎么就如此不入顾大公子的眼呢？”
那顾大公子本名顾念卿，是御史顾大人的独子。常年不在京城，喜欢四处游玩，是君若璃唯一的朋友。
顾念卿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密室府外的入口在何处？”
君若璃不禁失笑，桃花眼弯成了月牙儿，说道：“以后便不会再邀你来这儿见面了！”
顾念卿看着君若璃的笑容，不满道：“这张脸长在你身上，当真是可惜了！快点儿脱衣服！早些结束，我好快些离开。我可是再也不想来你家的密室了！”
君若璃不语，利落地脱掉身上的衣物，只留了一条亵裤。
顾念卿从怀中掏出了布包，展开之后，露出了大大小小数十根银针。顾念卿也不拖沓，利落地为君若璃施针。片刻之后，君若璃身上各大穴位都扎上了银针。
顾念卿手中还有最后一根银针，是要插入风池穴的。看见君若璃苍白的脸色，顾念卿提醒道：“为了板正之前为你逆转的经脉，我这最后一根银针是要插入风池穴的。风池穴乃是人身上的死穴，被击打到都会致人昏厥，更别提是要插进去了。插进去之后，你不会昏过去，也不会死，但是会痛不欲生。”
君若璃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说：“你只管施针便是了！你不说还要快点儿结束，好离开我这破密室吗？”
闻言，顾念卿也不拖沓，将银针扎入了风池穴。这一针扎入之后，君若璃苍白的脸色直接变成了惨白，额头上也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将逆转的经脉拨正，果然不是那么容易的。君若璃只觉得浑身都痛不可遏，尤其是风池穴那处，更是痛得他快要失去了神智。
见君若璃如此模样，顾念卿担忧地说：“痛你可以叫出来！这样可以舒缓些许痛苦。你家的密室，你自是了解的。声音不会传出去。”
君若璃忍不住闷哼出声，却又咬住，不肯叫出声来。
“我听影一说，近日你得了个十分有趣的丫鬟。”顾念卿见君若璃要硬生生挺过去，不肯叫喊，只能引诱他说话来转转些许注意力了。
听见顾念卿提苏小小，君若璃便想起了她，痛似乎也减弱了一丝。便开口说道：“确是，挺有趣的。她、她今日，还送了，送了我三枝，没有叶子的花。”
“没有叶子的花？怪丑的。”顾念卿想象了一下，觉得定是没什么美感的。
“是啊，她总是，令人出乎意料”
“我还是头一回见你对一个女子如此关注！可是长得美若天仙？”
“不过一个丫鬟。长得……我，我未曾见过她的容貌。”
“怎么会呢？她不是你身边的丫鬟？怎么会未曾见过？”
“她总是，以发遮面。”
两人一问一答的，就聊起了苏小小来。因为有顾念卿陪着说话，转移了部分的注意力，终于熬到了痛意结束。
君若璃的墨发已经湿透了，浑身都是汗水，就像刚从水里出来一样。顾念卿将银针一根一根拔了出来，拔出天池穴的那根银针时，银针上面还沾了血珠。
顾念卿用手帕擦拭了银针上的血迹，将银针放回了布包中收好。看着略为狼狈的君若璃，淡淡地说：“已经将先前逆转的经脉拨正了，接下来，就该为你将余下的毒全部排出了。”
君若璃点了点头，道了一句。“有劳了。”
“你可需要休息一会儿？接下来也还是很痛的。”顾念卿问道。
“不了。”君若璃摇了摇头，回道，“继续吧！”
顾念卿从袖中拿出了一把匕首和一个精致的小瓷瓶。他先将匕首放在火上烤了烤，烤得差不多之后，就在君若璃白皙的胸口上，划了一道小口。
许是因为之前太痛了，被划了一道口子，君若璃却没有感觉到一丝痛意。
顾念卿将小瓷瓶打开，从中倒出了一条鲜红如血的小虫。顾念卿将小虫放在了君若璃的胸口上，那小虫竟爬到那伤口处，钻了进去。
小虫爬入身体之后，君若璃便知道顾念卿为何会说很痛了。那虫穿过血肉，直接啃咬五脏六腑，痛意不比先前少一分。
一个时辰之后，小虫从伤口处爬了出来，已经变成了一个圆滚滚的球了。顾念卿将虫子重新塞进了瓷瓶里，松了口气，说：“如今，你体内的毒，已经全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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