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调到东苑

　　次日清晨，苏小小早早来到厨房。趁着大家都没注意的时候，面上佯装挑豆子，暗地里将手插进豆子里。

　　苏小小用手在里面搅了搅，什么都没有发现。心猛的颤了一下，便又向更深处搅了搅，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苏小小回忆起了昨晚，见到那人时，他似乎手里拿了什么东西。越想越不敢确定，记忆也因为不确定而变得模糊起来。心下不安，苏小小隐隐觉得会有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

　　这时，朱管家匆匆赶来，进门便直接向苏小小走去。苏小小看着朱管家的身影，当下便将心悬到了嗓子眼。

　　谁料朱管家却笑着对苏小小说：“我刚得了王爷的命令，让你去东苑近身伺候，做王爷的贴身丫鬟。”

　　苏小小一愣，却并未感到开心。她忽略了其他五个婢女或嫉妒或艳羡的目光，小心翼翼地问道：“朱管家，您确定是让我去吗？”

　　朱管家还当苏小小是太过惊喜而不敢确定，便点了点头说：“没错，就是你。”

　　苏小小想问为何是她，但又忍住了，没有问出口。王爷的决定，不需要知道为什么，执行就是了。而且苏小小想，她可能知道原因了。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坏。她藏在豆子里的糕点不见了，昨晚只有那个男人来过厨房。今天璃王就指名让她做贴身丫鬟，久病缠身不怎么出门的璃王怎么会认识粗使丫鬟苏小小呢？昨天那人，十有八九就是璃王了。

　　苏小小强忍住了想要叹口气的冲动，装作一副强忍欢喜的样子，说道：“多谢朱管家告知！奴婢何时去东苑呢？”

　　“小小姑娘，不必客气。”杜管家回道，“一会儿你便搬到东苑去，届时会有人同你交待相关事宜。”

　　如今苏小小已不是粗使丫鬟了，是王爷身边的贴身丫鬟！朱管家自然要给几分面子，这声姑娘也是叫得的。更别提苏小小是王爷亲自指名的，少不得要客气两分。

　　“多谢、多谢朱管家！奴婢晓得了。”苏小小再次感谢，好让朱管家觉得她是真的欢喜。

　　朱管家也不与苏小小多客套了，只道已传完了话，就先走了。

　　苏小小懒得看婢女们充满嫉妒的脸，便只跟徐管事一人告别：“徐管事，王爷让奴婢去东苑做事，奴婢这就走了！”

　　徐管事见苏小小并没有得意忘形，还知道跟他打个招呼再走，态度也一如往常，无甚变化，便认定了苏小小这孩子不错，是个好的。

　　于是，徐管事便有意提点两句，说道：“到了东苑以后，循规蹈矩。切莫欢喜过头，做事失了分寸。”

　　听了徐管事的话，苏小小有些疑惑。虽然不明白为何徐管事会提点她，但是这份好意，她领下了，并真诚地向徐管事道了谢。

　　因为苏小小并没有多少细软可收拾，只有一个小小的包裹，简单收拾一下，就搬了到东苑。

　　与西苑不同，东苑看起来更像一座独立完整的府邸。亭台楼阁、碧湖水榭，修得富丽堂皇、玲珑精致。确实不是西苑那一排排下人房比得上的，也难怪那几个婢女会嫉妒。

　　洒扫丫鬟将苏小小带至房间便离开了。苏小小等了一会儿，就见一嬷嬷走了进来。那嬷嬷约摸四十多岁年纪，穿着一身暗红色宫衣，身姿圆润，略显富态。脸上没有多少细纹，配上一双笑眼，看起来像一个随和的长辈。

　　但苏小小深知，这嬷嬷能来见她，便是能在这东苑管事的。能力不容小觑，也不会像面上看起来这般随和。果然，嬷嬷笑眯地交代了一些王爷的喜好、规矩，也明着暗着地敲打敲打了她。

　　嬷嬷见苏小小很是听话，心下便稍稍满意了一些，笑着说道：“你可唤我金嬷嬷，关于王爷的事儿，你都可以问我。现在你先把这身衣服换了，随后跟我去见王爷。”

　　苏小小应是，随即拿起了桌子上的衣服，去屏风后换了起来。不得不说东苑的下人待遇是极好的，贴身丫鬟有单独的房间，虽然不大，但是摆设却很齐全。

　　苏小小一边换衣服，一边思考着一会儿该如何应对这位璃王。她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反倒是对这位璃王的目的感到担忧。若是想要她的小命，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昨天晚上便可取走了。

　　苏小小担心他别有所求，或者是对她产生了兴趣。若是这样的话，她就很难脱身了。思来想去，苏小小决定，不管如何都要装作自己是个普通婢女。装傻充楞，不承认昨晚发生的事情。不管璃王有什么打算，都给他打消。

　　看着苏小小换上了新衣服，金嬷嬷更加满意了一些。但是看见苏小小过长的刘海时，微微蹙起了眉，说道：“将你这头发好好梳洗一下，实在是有损仪容。”

　　苏小小抬手摸了摸头发，诺诺的说：“金嬷嬷，奴婢幼时伤了面容，丑陋不堪，因此才以发遮面。奴婢实在是怕冲撞了贵人。”

　　古代的女子都注重名节，没有故意抹黑自己的。苏小小如此说，金嬷嬷就信了。心里对苏小小不喜起来，面容不堪怎么能服侍王爷呢？可转念一想，一个丫鬟而已，尽心就可以了！面容不堪也好，省得起了不还起的心思。

　　苏小小不知金嬷嬷的心思已百转千回，只乖乖地垂着头，等候金嬷嬷发话。金嬷嬷看着她如此乖顺，心中的不喜便散去了，带着她去找君若璃。

　　金嬷嬷将苏小小带到门口，便叫她自己进去，转身就走了。

　　苏小小稳定好情绪，轻轻地推门进去，行了一个大礼，朗声道：“奴婢苏小小，拜见王爷。”

　　君若璃抬了抬眼，打量着面前的人。依旧是厚长的头发挡住了脸，换了一身绿色襦裙，外着青缎掐花对襟外裳，配着坠流苏的腰封。明明是一样的侍女服，穿在她身上却如此不同。虽是看不着面容，却一点儿也不影响。

　　“起。”君若璃只说了一个字。

　　苏小小同样只回了一个是，便从地上起来，退到了一旁。

　　退到一旁之后，苏小小借着刘海做遮挡，偷偷地打量着君若璃。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苏小小愣住了，她从没想过会有如此惊艳的男人。然而她也只不过愣了一下，就回过了神。

　　客观地来说，君若璃长得极美。如墨的长发用白玉簪绾着，眉毛较一般男子要细长一些，但又不似女子那般。眼若桃花，此时不笑已满是风流意味，笑时不知更是何等的勾魂摄魄、令人迷醉。许是久病的缘故，薄唇并不红润，脸色也苍白了一些。但这些都丝毫不影响他的美。

　　苏小小在心里感叹道：‘美则美矣，又丝毫不显得女气。这世上怕是再没有一个人可以将桃花眼长得这么好了吧！当真是人如其名了，堪得上是君若琉璃，容色无双。'

　　君若璃是习武之人，自然可以感觉到苏小小的目光。但是君若璃面上没有任何变化，大大方方地任其打量。

　　苏小小将目光从君若璃的脸上移开，仔细观察其别的地方起来。此时的君若璃半躺在竹制的躺椅上，端着一本在看。偶尔便会轻咳几声，十足地一个病美人模样。

　　苏小小不禁有些怀疑，这样的君若璃，真的是昨天晚上那个人吗？如果不是的话，今天又怎么会指名她做贴身丫鬟呢？

　　目测了一下身高和身形，和昨晚的那个人影大致可以对得上。可昨天晚上那人的声音和感觉都不像是个久病的人！而眼前的君若璃确实看起来病得不轻。

　　虽然疑点很多，但是苏小小就是有种直觉。她觉得她昨天晚上遇见的就是君若璃！这样想来，苏小小十分心惊，自己怕是卷入了危险当中。

　　璃王府有门禁，人人遵循，可是璃王却总在这时间出门……君若璃身上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想到此处，苏小小勒令自己的思想止步。她深知，知道太多没有好下场。若是想活着，最好当个不知道的傻子。

　　苏小小深呼吸几次，调整情绪。闭上了双眼，一遍一遍地在心里催眠自己，‘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晚上从来没出过门！我紧张是因为我是璃王脑残粉！我就是个普通婢女！我不是装傻我是真傻！’

　　君若璃也不开口，书中的内容却已经不怎么能看进去了。他等着苏小小承受不住心里压力露出马脚呢，没想到苏小小竟然这么能沉得住气~这么看来的话，还不止是有点儿小聪明呢……

　　君若璃微微抬眸，斜了苏小小一眼，想借此给苏小小施加点儿压力。可是苏小小闭着眼睛催眠自己呢，并没有看见君若璃的举动。

　　君若璃见苏小小还是不动如山，不禁腹诽，‘本王倒是小看了你！且看你还能撑多久。’随即，将手中的书换了一本，继续看了起来。

　　而苏小小并不知君若璃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和她杠上了。昨夜本就没睡好的她，在一遍遍自我催眠中，失去了对自己眼皮的控制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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