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开题风波
“不起来？”顾山南用口型无声地询问，揽在秦阳腰间的手却丝毫没有放他走的意思。
秦阳摇了摇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回给顾山南一个破罐子破摔的眼神。
顾山南无奈，只得松了手，胳膊轻轻往前一送将秦阳带起来。
“来得早有什么用？”宋辞冷着脸开口，一步步向前走着逼近王翰儒，“不知是哪个不开眼的小偷，把我们的资料偷了。不早不晚，偏偏就是昨天，你说巧不巧？”
王翰儒平时就是一副瑟缩的样子，此时看起来竟是和往日里别无二致。
他和人说话时从来不看人眼睛，而是盯着人下巴的位置，手里总是会攥着什么，书包带或者自己的衣摆。
说也奇怪，王翰儒比宋辞他们小一级，明明成绩也是年级前几名，看起来却始终没什么自信。尤其和顾大神这种人一对比，更加的黯淡无光，在班里的存在感极低。同学们只有在要交作业时才会想起来他的存在。
王翰儒做了个懊恼的表情，“真…真倒霉，那你们一会儿怎么办？”
宋辞眼角一动，紧紧逼视着王翰儒，“也不能怎么办，实在不行和老师说明下情况呗。”
一直低头的王翰儒仰起了脸，黑白分明却有些呆滞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妖异的光，“那…你们有去调监控吗？”
宋辞粲然一笑，声音柔和极了，“只是丢了份小资料，犯不着去查监控，你说对吧？”
已是五月中旬，天气逐渐转暖，屋子里已经教人穿不上外套了。王翰儒却在听到宋辞这些话语时，后背猛然沁出了大片冷汗。
至此，王翰儒已经确定了，宋辞他们已经知道是他偷走的电脑。也确定了，他们没有证据，所以没法，也不能和他撕破脸。
依旧是一脸怯懦，王翰儒神色如常，“这倒是，是我太敏感了。”
说着，他便抬脚往后排的座位走去。刚走出两步，又突然停住回头，“你们以后要…要小心保管重要的东西。”
说罢，扯着嘴角露出一个莫名的笑，转身继续往座位走去。
秦阳对他的背影怒目而视，顾山南还是一张面瘫脸，若有所思地捏着身旁人的手指，宋辞则是怒极反笑，不屑地哼了一声。
而吴垚，在整个交谈过程中一直低着头，教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土豆？”顾山南最先注意到了吴垚情绪的不对，拍了拍他的肩膀。
吴垚抬起头，下颌角在微微颤抖，眼里布满了红血丝，看着室友们担忧的脸，过了许久轻轻笑了，“我没事儿。宋儿，一会儿上去加油，别给爸爸丢人。”
他班长这个职位从小当到大，虽不是像秦阳那样善良正义感爆棚，却也一直求一个公平正义。
这两天发生的事让他有些怀疑自己一直以来贯彻的世界观，在某一瞬甚至想要动用自己的一些身份便利去报复那个人。
但他刚刚听着宋辞和王翰儒的谈话，心思却渐渐澄明。恶魔固然可憎，但更可怕的是，与恶魔缠斗久了，自己也变成恶魔。
他可以去寻求法律的援助，可以利用群众舆论，甚至可以私下里去找他解决，但唯独不可以像那人一样不折手段，把自己也变成那样缩在黑暗里的蛀虫。
看似只是沉默地低了一会儿头，吴垚却是正经地和自己的心魔打了一架。
好在，他打赢了。
宋辞愣了一下，拍了拍吴垚的肩，只说了两个字，“放心。”
墙上挂表的指针不急不慢地滴滴答答走到了那个黑黢黢的阿拉伯数字九，教室的门被推开，一众老师有说有笑地鱼贯而入。
一位看不出年纪的学长简单致了开场词，随着一阵振聋发聩的掌声，化学系的开题答辩正式开始。
第一组就是宋辞他们，这个出场位置向来特殊，老师们一般都会出于谨慎选择压分，可若是利用好了第一个上台没有前置参照这一点好好表现，能取得些优势也不是不可能。
宋辞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平复自己紧张的心情，拿着几张自己手写的讲稿走上了讲台。
全组人一个多星期的努力全压在他身上，再加上王翰儒搞出来的那件事，让宋辞心里凭空激出了些狠劲。
他偏要，偏要讲得出彩一些，一点都不能输！
可正是这样的患得患失，让他嗓子发紧，紧张得险些开不了口。
站在讲台上，调出了顾山南刚刚拷好的，几人昨天一起花时间补好的ppt，环顾整个教室。
这样紧张的时候，宋辞却有种在看电影的错觉。
放眼望去，他看到了眼睛像鹰隼一般锐利盯住自己的王翰儒。
再往前一扫，是用唇语喊加油给自己鼓劲的秦阳，旁边是冲他微微点头的顾山南，再往前就是眼里全是信任的吴垚。
再转了个方向，就看到了坐在评委席上的糖糖也在看着自己，见自己看了过来，就眨了眨眼，将袖口放到唇边吻了下。
宋辞蓦地感觉被烫了一下，这吻像吻在他的心上。他轻轻抚了抚自己身上糖糖的那套西服的袖口，心中涌动着的热流就统统化成了无尽的力量。
糖糖，他的剑，他的盔甲，他一切力量的源泉。
“各位老师同学们，早上好，……”
在宋辞缓缓开口的那一瞬，他心里意外地平静，之前准备好的手稿竟是一眼没看，随着自己的思路和这些天讨论的心路历程，将小组的整个实验设计和准备工作向底下的老师同学们娓娓道来。
几位老师们从一开始的随便一听，到后来若有所思频频点头，再到最后微微皱眉和旁边的老师交头接耳轻声讨论。
“以上就是我们小组的开题报告，感谢大家的聆听。请老师多多批评指正。”
宋辞悄悄舒了一口气，最难熬的部分终于结束了。
评委席上有位平时看起来十分严厉的中年女老师推了推眼镜，开口道，“是这样的，对于你报告里的有些内容，我有一些疑问。你刚刚所说的这个体系，之前在世界范围内有没有人发表过？”
这位老师姓丁，是系里出了名的在意细节又待学生严格，同学们都有些怕她。
“应该是没有的”，宋辞诚恳地摇了摇头，“我们在各大权威网站仔细搜索过，虽然有类似的想法，但真正计划要实施的我们确实是第一个。”
“这个体系很宏大，短时间内想做出来成果，对于你们这样的本科生还有一些难度。我不是很赞同让你们在这个上面浪费将近一年的时间。”
丁老师身子微微后仰，说出了不乐观的看法。
宋辞心里一凛，他这是碰到硬钉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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