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巫妖之怒
「真是天才的想法，就叫“肿胀的生机”吧！没有人会质疑这个英明的决定。」
「我能感觉到，随着油画的完成，我残缺不全的灵魂得到了极致的升华，甚至……已经不再为疯人院的任何琐事而烦恼。」
「画，就是我的全部。」
到此，第二页结束。
仿若坠入星海的感觉么？看来让科恩医生神智癫狂的原因找到了……夏洛克思索良久，十指骨节因为太过用力，呈现泛白。
毫无疑问，科恩医生是听到了邪异神祇的呓语，才产生的一系列潜在反应。
但奇怪的是，他本人并不是超凡者，却能够抵抗住呓语对于灵魂的强烈洗礼，这或许意味着，背后的那位神祇并没有恶意。
夏洛克曾经也体会过这种感觉，在接触那些低语的刹那，整个人便犹如被重锤砸过般，顿时头重脚轻起来，没有半分重心。
“油画的来源已经找到，但这并不能解释所有的问题，看来想要真正推敲出完整的事件经过，就必须翻阅最后一页日记。”
他抚摸着冰凉的额头，之前因为死格锁链而消耗的灵能，正在缓缓恢复，同时牵动着四周微弱的气流，形成雏形的漩涡。
时不我待，要加快速度了。
最后一页日记只有寥寥几行字迹，在空白的地方，用红墨水涂改了很多次，导致纸张的材质有些破损，遍布撕裂的划痕。
「五月一日，天气多云转阴」
来了，这个日期非常临近，肯定记载着很重要的线索……夏洛克连忙看下去：
「真奇怪，这几天总是有莫名其妙的人来疯人院找我，难道他们是乔装后的警探？来寻找失踪的病人？不可能，我的计划天衣无缝，除非他们是鬼，否则不可能发现暗室。」
「只是……」
「有个自称是希罗的男人咨询了我一个问题，说哪里可以买到扇子，我隐约记得……好像有人问过我同样的问题。」
看来是上一批的调查者，以他们的能力，想要找到科恩与奥瑟姆这两个关键点不难……夏洛克摩挲着柜台表面，沉吟不语。
找回失联的希罗三人，也是这次行动的目标之一，他自然不会忘记，但如果已经成为尸体的话，那就没有必要了。
「奇怪……嘶……最近的记忆能力有所下降，忘记的事越来越多了。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我需要一名心理医生，最好还是优秀评论家的那种，好东西需要品鉴才会更好。」
到这里，日记便开始模糊不清，有些类似于调查者协会的诅咒物档案，在下半部分呈现出粘稠的黑色墨点，怎么擦也擦不掉。
“密语钢印？看来‘科恩’医生终究还是留了一手，只是他为什么不把这些日记带在身上呢？难道这样做，不是更加保险吗……”
跟上次与凯蒂阅览协会机密档案的时候不同，现在的夏洛克.巴罗德，已经拥有成为正式超凡者的资格，他已经明白档案某些部分黑乎乎一片的原因，自然不会就此退去。
“密语钢印，是正式超凡者才能使用的一种手段，作用于屏蔽物体，据说在晋升中阶之后，甚至还能屏蔽活物的气息。”
夏洛克默默回想着莉娜小姐的话，他记得对方曾经说过，有关于如何解除密语钢印的办法，角落里的记忆正在逐渐复苏。
“画出与‘天平’咒文相反的‘黑塔’咒文，然后附加灵能，接着尝试撬动钢印……”
他根据不断涌出的记忆行动，手指在掩着一层尘埃的柜台上划拉，指尖的灵能忽明忽暗，沿着繁杂加错的轨迹蔓延而去。
嘭！细碎的粒子四溅。
交错着无数条黑色棱角的尖塔渐渐形成，以第三页日记为中心，仿佛将其埋葬在钢铁坟墓里，又从两侧伸出钢筋，环形封锁。
很好，接下来就是见证人品的时候了……夏洛克悄然打量了两眼“黑塔”。
莉娜说过，像这种破除手法虽然没有级阶要求，但却有着不小的失败率，好在构造隐秘，就算没赌对也不必担心会被发现。
“我是入门级超凡者，失败的几率只会多不会少，希望能够在三次内解开密语钢印，否则我只能考虑暂时放弃日记了。”
刻画咒文不仅消耗灵能，还需要时刻保持聚精会神的状态，不出现半点差错，以夏洛克的灵能来算，三次便是近半的分量。
至于为什么不破解了再走。
开玩笑，敌人随时都有可能回来，夏洛克可没有信心应对“科恩”，所以眼下必须要争分夺秒，获取更多、更有用的信息。
“事不宜迟，准备开始吧。”
他目光炯炯有神，轻声念道：
“位于永恒深渊，万物就此凋零。”
“您是孕育者，也是混沌的化身。”
“歌颂您，您的美名将传递至世界的各个角落，为此，我只需要一点小小的帮助。赞美，赞美，灰雾无处不在，无所不及。”
跟拥有合作交易能力的“天平”咒文，所象征着“圣父”的绝对公平一样，“黑塔”咒文同样代表着一位有着悠久历史的著名神祇。
祂就是“瘟源之母”。
号称孕育了所有生命的神祇。
在记载了许多神明的古籍中，形象为黑色雾气的那位，据说祂的地位异常崇高，哪怕是在现在，也拥有不少的狂热信徒。
吟咏完尊名，夏洛克突然感觉到手背开始剧烈疼痛，那里的全部血管仿佛突然造反了般，涌出锐利的刺痛感，并且愈来愈重。
“嘶……是‘漩涡’！”
他低下头，瞬间就看到了手背上那醒目的恐怖伤口，层层花白的肉壁仿佛海浪般，不时蠕动，同时攀附着许多紫色的怪诞瞳孔。
是“巫妖”！
是“巫妖”的意志在发怒！祂不允许我向别的神祇祈祷！祂是个小心眼的神祇！
夏洛克顿时醒悟，自己还是在“巫妖”的掌控之中，之前那些事，或许只是没触碰到祂的底线，可是现在，祂是真的生气了！
“原来上次也是祂在提醒我，不要吟咏宁静雪山的尊名，可是现在反应过来已经晚了，我无法抵抗神祇的怒火，只能规避。”
“要不，躲进自我的精神世界？”
恍惚间，他脸色惨白，右边手背剧痛不止，但似乎余力不足，正在缓缓消退。
只见那倏然扩张的漩涡，吐出一道道残影，朝黑色尖塔冲去，顿时化作刺眼且粘稠的液体与其交缠在一起，仿佛在争抢地盘。
代表着“瘟源之母”的咒文同样不甘示弱，立即化作尖锐的矛头想要刺穿残影，可是无论怎么攻击对方，都造成不了有效的伤害。
——滋滋！
知道许久拿不下对手，夏洛克手背上再次吐出一股“新力军”——猩红雾气！迅速加入战局，与同为本源的漩涡诅咒一齐御敌。
近乎瞬间，在骤然压倒的力量面前，“黑塔”的锋芒被猛然折断，形体开始缓缓消散。
这场来自高位者的交锋，以“巫妖”的胜利划上了句号，毕竟说到底，“黑塔”也只是咒文，光凭着“瘟源之母”的一丝气息能取得这样的效果，已经很厉害了。
冰冷的桌面，万根狰狞钢筋交错的耸立尖塔慢慢倒塌，逐渐形成新的形状——重叠漩涡！
螺旋形的痕迹里隐约闪烁血光，并夹杂着一张张恐惧的脸庞，仿佛是在警告某人，千万不要三心二意，做二五仔，否则后果……
神奇的是，两股力量的碰撞并没有损坏日记残页，这似乎是祂们之间的潜规则，否则刚才肯定会把夏洛克也牵扯进来，顺手杀人灭口。
……嗯，“巫妖”肯定会。
蕴含着巨大吸力的咒文，犹如龙卷风般，撕扯着日记上的密语钢印，进展非常明了。
“好快！”
夏洛克惊呼一声，这和莉娜说的不一样，按照这个速度下去，不过半分钟，肯定能清除完毕，没想到“巫妖”的咒文居然这么强悍，
“看来我有些心急了……”
望着手背上缓缓消失的可怕漩涡，他喃喃着，“巫妖”这位神祇所代表的含义，非同小可，就犹如潜藏在地底的宝库，拥有数之不尽的财富。
或许，他应该加快挖掘“巫妖”的价值了，既然身为冒牌神祇，想必他也多少能分到点好处吧？看在从前、以后会经常献祭的面子上。
滋轰！黑色划痕被完全清除。
“非常好，赞美‘巫妖’，赞美‘猩红与漩涡之主’！赞美幸运女神！”
夏洛克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解读接下来的真相了，他兴致勃勃地朝日记残页看去：
「我没有时间了（划去）」
「那些东西又来找我了，我没有藏身之处，根据画的指示……没错，我没有疯，油画确实给了我指示，在这危机关头，指明了两处地点。」
（划去，大量的删减线）
「我不明白，但没关系，它不会害我的，我可是它的主人、它的造物主、它的……爱人，所以这是我最后一次记录生活，卡森德，永别了。」
「我会在那里寻找生命的尽头。」
他疯了，彻底疯了……
夏洛克略微怔目，因为在最下方，还有一行字迹，是其他人加上去的：
「洛克曼亚旅馆（红线划去）」
「斯维因酒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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