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非金石，何故忍心？

　　阿德墨托斯赢娶【阿尔该提斯公主】的消息，如春夏两季的湿润南风般遍布色萨利——富裕之城【弗里斯】的主人阿德墨托斯，在今年三月份迎娶了位妻子。

　　狄奥多西只记得这场婚礼十分盛大，他在春神【帕尔赛芙涅】踏足人间的第二个月份，为阿德墨托斯赢得了【阿尔该提斯公主】，婚礼则在一个月后举行，当时邀请了色萨利地区的所有邦主参加婚礼。

　　阿德墨托斯打出了月神【阿耳忒弥斯】的名头，因为阿耳忒弥斯姐姐曾在狄奥多西与阿尔该提斯的赌局中显圣，故众邦主皆以为这场婚姻是由月神赐福的，因此他们也怀着喜悦与祝福的心情来到了【弗里斯】城。

　　狄奥多西照例每日清晨带牛羊出去，傍晚则将牛、羊锁入王宫内的牲畜场后，回到【阿德墨托斯王】赠给他的宅邸。婚礼的事情他不想参与，也没有人想要邀请他过去，因为众人都知道新王后极其厌恶他。

　　于是阿尔该提斯公主成了阿尔该提斯王后，她新婚刚成便每日与阿德墨托斯缠绵在一起，很少有仆从能见到他们俩分开时的场景。阿尔该提斯公主每日取悦阿德墨托斯，甚至为自己的母邦【科庇那】争取到了不少利益。

　　然而她没有忘记对狄奥多西的仇恨，只要有机会就会给他找麻烦。

　　例如有一天她想要吃烤羊腿，便派身边卫兵直接问狄奥多西要了头肥美羊羔。等狄奥多西在傍晚时分放牧归来时，她却提醒阿德墨托斯去清点牛羊数量，以防止牛、羊趁牧童懈怠时逃跑。

　　清点结果显示，还真少了头羊羔。

　　狄奥多西向他们解释，中午时分王后曾派人索要了头羊羔，可【阿尔该提斯王后】却矢口否认此事，导致阿德墨托斯也分不清——到底是狄奥多西推卸责任，还是王后说谎！

　　类似的事情，总会时有发生，这就导致了狄奥多西对王后再无怜悯心。

　　炎热的五月转瞬即至，狄奥多西依旧悠然自得地放牧。这天他刚出王宫，就见有队长长的车队出行，赫然是【阿尔该提斯王后】的队伍。

　　为印证猜测正确，他连忙鞭策着牛羊，紧紧跟在车队后边。由于出王宫的道路只有一条，故无人奇怪牧童，为何一直跟在他们身后。

　　狄奥多西见车队驶出王宫后，就朝月神【阿耳忒弥斯】的神庙驶去，便猜到了缘由。

　　“算算时日...已有三个月左右，她腹部确实会产生异样。”狄奥多西跟在车队后，冷笑道：“如果不是她屡次找我麻烦，我倒还可以帮她。弗里斯城内有农业女神【德墨忒尔】的神庙，我曾打算求她——帮助新王后隐藏身孕，并收养那个由阿尔忒弥斯姐姐赐福的孩子。”

　　神格在他脑海中说：“你还真是好说话，然而软弱会令凡人得寸进尺，越发不尊敬你这个贪欲神。要我说，你就该多学学月神的凌厉手段，至少不要破坏你长姐为你出气的行为。”

　　车队停驻在月神的神庙前，狄奥多西在车队后，望见【阿尔该提斯王后】走下马拉战车。

　　她身穿吊钟形层褶皱裙，身形依然优雅飘逸，只是小腹微微隆起，不仔细观察却决计察觉不到异样。

　　阿尔该提斯骄傲不再，双颊透着苍白，她踉跄地踏入神庙，神情忧伤又痛苦。

　　狄奥多西知道她忧伤的原因，并因她渴望能瞒过阿德墨托斯，并希翼生下自己第一次怀上的孩子，而能完全掌握她的心思。

　　他被这母亲的忧伤与妻子的痛苦而感染，于是对阿尔该提斯的愤怒也消散无形。这位王后的骄傲已经被恐惧磨碎，然而她的苦难才刚刚开始。

　　狄奥多西赶着牛羊朝城门行去，在看不清神庙前，他见【阿尔该提斯王后】狼狈地走出神庙，并掩袖哭泣。尽管她快步上了马车，然而还是有很多人看见了这幕。

　　“我们还是去放牧吧。”神格开口，“你也无法帮她。诸行常在的贪欲神，只会引发越来越多的纷争，而无法让一个惨遭背叛的丈夫对其妻子消去怒火。”

　　狄奥多西愣了下，于是便听取神格建议，果断视而不见。

　　日子总是循规蹈矩，太阳升起来...太阳落下山，狄奥多西渐渐习惯了放牧生涯。他真心喜欢起——赶着牛羊漫步过鲜嫩草地的悠然生活，每天都能躺在草地上，仰望蔚蓝天空风云变幻。

　　这段时间里，世间出现了大变化。

　　有天在阳光明媚的爱琴海上，一个硕大珍珠般的气泡熠熠生辉，据吟唱诗人说：‘海中众多精灵与神都被气泡拽住了目光。’，狄奥多西也不知这是诗人的编造还是确有其事。

　　总之从气泡中走出位绝美少女，她体态丰腴、身姿矫健，长发的浓稠与肌肤的白皙如阳光与黑夜般对立分明。美神【阿弗洛狄忒】刚出生，海面便飘来荷叶状的贝壳，她赤裸着身体踩上贝壳，美妙微风温柔地将贝壳推上岸。

　　当阿芙洛狄忒出生时，整个希腊弥漫在诱人花香之中，阳光越加明亮、土壤变得肥沃，就连山间的潺潺流水也变得鲜快起来。于是那手握雷电枪的众王之王得知有主神降临，宙斯带领奥林匹斯众神前往海边迎接，将美神【阿芙洛狄忒】迎回奥林匹斯圣山。

　　此事狄奥多西不止从游吟诗人口中得知，也曾用肉眼望见世间异象，并亲眼见到极北处奥林匹斯山脉的神光卓著。故他可以确认有位新主神降临世间，此神还是司长爱情与美的女神。

　　新神庙很快在【弗里斯】城建立，色萨利距奥林匹斯山脉最近，所以总是会最先接触到神的信息。

　　狄奥多西躺在草地上，望着蓝天白云发呆，他被神格出声打扰。

　　“算算时日，你放了多少回牛羊？”

　　他很奇怪神格大人为何会问这个问题，手上却不见犹豫，掰开手指数起次数，“每日清晨起床，将色萨利之王的牛羊赶向城外，每日傍晚又将它们带回，至今已有181回。”

　　神格嘿嘿笑道：“原来已有六个月了，你已经放牧半年，算得上是个称职的牧童。不过你可忘了阿尔该提斯？嘿嘿，六月身孕可难隐藏哩。”

　　狄奥多西面色古怪，他先前刻意不想此等悲伤之事，如今却被神格点破，“神格大人何故说起她？我每日放牛羊、望蓝天白云发呆岂不是很好，为什么要让我想起有关科庇那公主的事情，难道要我在她沦落到悲惨境地时...在旁手舞足蹈地欢庆吗？”

　　“当然不是，只是如今有关她的事情，已经引起了纷争。嘿嘿，美神【阿芙洛狄忒】果然轻浮，就连这种事情都要横插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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