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琥珀
联调局总部位于华盛顿特区埃得加胡佛大厦，形似堡垒。
常将后任推前任，前任死在沙滩上，因为前任死在沙滩上而突然上位的克里斯多夫.雷总舵主正在办公室里琢磨着诸多细节，比如前任还有哪些遗留事项没来得及处理，哪些人事应该调整，哪些预算应该增减。
一个专用话机响了起来。
他皱了皱眉，接起电话简单说了句进来。
过了一会，他的特别助理维克多推开门，脸色显得有些不好看，紧锁的眉头拧成了“粗大事”的代号。
“什么事？”
“油图上出现一个直播，我们洛城分局的探员在准备搜查一个居民住所，然后整个过程严重违宪，”维克多顿了一下，“当事的探员拿着一张批萨店广告当搜索证。”
沃次？
老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确实如此，”维克多递上平板电脑，“这是全过程，请您过目，时长，十分钟。”
“确定是我们的人？洛城，那不会是演员吧？”雷总舵主怀着侥幸的心问道。
“确实是我们的人，画面上出现的证件，已经被网友们弄出来了，我们数据库里有这两人，也向洛城分局核对过了。这任务确实是他们去做的。他们上午去领了搜查证，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成了批萨广告单。”
维克多微微摇头，接着说下去。
“另外，当时两个探员表现出很想上厕所的状态，所以...上面说他们是为了上厕所才暴力闯入民宅，还用广告当搜查令，就是欺负别人没见过搜查令...咳，说得很难听！”
助理又轻轻叹了口气：“这视频被网友爱到了很多地方，包括总统。我们统计了下，给总统的，有四十九万条，可能还在增加。”
老雷一拍额头，特么。
乔大嘴最喜欢玩的就是推特，最喜欢就是别人爱他，虽然他不见得回，但一天没人爱，他就不爽，感觉被遗忘似的。
现在特么的把自己手下的蠢事弄到他眼前，估计自己得好好解释一下了。
视频已经开始播放，老雷眼睛一眯：“这人是谁？”
“疑犯，萧恩。华裔，身份美国公民。”
“嗯，什么案子？”
助理看了一眼手中的手机：“有四十五个案子关联，地下快递网络案，杜安街雷击事件受害人，宾西路的三十九起伤害案，米德利街案，伤者四百五十六人，圣巴尼亚医院伤人案两件，伤者四人，三名米德利街金威帮成中同，另一个是我们的一个探员，也就是米勒.达里安，视频中的那个男的，还有圣巴尼亚医院杀人案，死者为四个前三角洲部队成员，当时身份是洛城金威帮杀手。”
雷总舵主差点把平板丢出去，这么凶残？
“洛城分局知道这事么？”
“已经通知卡佩罗分局长，他正在处理，部分信息就是他传过来的。”
视频已经开始第一分钟，老雷的眉头皱起：“跳楼的人是谁？”
“还不知道，现场还没有进行勘察。卡佩罗那边已经安排了。怀疑也跟这个萧恩有关。”
老雷默默点头。
十分钟过得很快。
老雷却打算静静地思考一万个小时。
“先生...我有一个不成熟的猜测...”维克多欲言又止。
“说。”
“我感觉，这是一个特异功能者。”维克多有些不安地说出自己的看法，当然他只是用了变种人这样刺激程度较低的词。
其实类似的词还有很多：超级英雄、变异人、变种人、超人......
“先生，我们应该也有自己的特种人部队吧？”维克多饱含期待地问道，他毕竟只是个局长助理，而不是助理局长。
对于这种事关军国重子的秘密，他还是无法接触。事实上这么多年人有这么多的猜测，人们连各种漫画都编出来了，不就是在假设人类社会里真有一群超级英雄存在。
就算不是超级英雄，有些特异功能人士也好。
但事实上，能出来的全都是骗子。
现在，倒是有一个看起来有九成九像的，可偏偏是中国人，嗯，没错，美国公民是资料上说的身份，但只要看了这个视频，就没人敢拿这家伙当自己人看。
这光头的一言一行，全都是对岸的作风，还不是汉奸美分那种，搞不好还是那边专门派过来搞破坏的。
资料简报摆在桌上，老雷看了好一会。
屋子里气氛安静而压抑。
许久之后，老雷叉着手顶着额头开口：“资料上显示他是美国公民...咱们能争取么？”
维克多长长吸了口气：“我个人判断，目前希望...不大。”
老雷抬起头，明显感觉他老了几岁，他看了看助理：“维克多，你跟我四年了吧？”
“还有三天就四年整了，先生。”
“想不想去带这个案子？”
维克多先是一阵激动，接着心中开始不安，但最终他还是点点头：“只要先生需要。”
“安排我跟总统会面。”
“是。”
“我需要预案！”
“正在准备中！”
“安排车子，我要在车上看到它们！”
“是的先生！”维克多点头又抬起，“先生，您需要给预案起一个名字！”
维克多的态度诚恳而认真，无论底下人做了多少事，起名字题词这种事是万万不能替领导分忧的。
老雷微微一愣，随后恍然，暗自点赞。
起名字这种事，还真是得领导来，越是牛逼重要的计划，越需要一个配得上它的名字，或者说是代号。
一个好的名字可以带来运气，而坏名字往往预兆着糟糕的结局。
二战时，德国人的镰刀闪击计划打得英法联军差点跳海，如果不是适时弄出发电机行动，敦刻尔克海里早就铺满盟军的枯骨。
如果当时这计划不叫发电机行动而换个别的什么名字，女王说不定得到澳洲长期定居。
又比如霸王行动，盟军自诺曼底登陆，一口气掀起反攻德国本土的攻势。再看那个英国蠢货蒙哥马利弄的市场花园行动计划，直接害惨了美国的三个空降师。
又比如之前那个棱镜计划，被一个小小的系统管理员搞得满世界风雨，其实也跟名字有点关系，...叫什么棱镜，为什么不叫魔镜？
好吧，他们现在弄的那个云平台好像就是这个名字，不过没有人会在上面问“我是不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人”这种蠢问题。
老雷轻轻呼了口气，坠入无边沉思中。
维克多耐心地等着领导的答案。
毫无疑问，这是需要思考的。
虽然这是一个可能深藏密室百年的计划，但应该知道的人自然会知道，特别是在递方案的时候。
“你有什么想法？”老雷头也不抬地问道。
维克多其实心里有几个想法，但他知道这名字不是给自己看的，也不是给公众点评的，而是为那个白宫新主人准备的，所以还是让老雷自己想吧。
所以维克多一脸迷茫地看看自己的长官：“先生，我对起名不是很擅长，但我觉得不能太长。”
老雷赞许地点点头：“确实如此，名字过长不行。”
像乔普那种人，性情暴燥刚烈，喜欢推特这种短信息平台，一个简短易懂的名字才是真正的好名字。
老雷默默思考了一会，抬头看着自己的助理：“二十七年前，我在耶鲁法学院，当我拿到迈克尔.克莱顿的那本《侏罗纪公园》时，我整夜无眠看完了那本书，被他所描绘的世界所深深吸引。
三年后，我看到了电影的上映。这么多年之后，我都会在想，如果我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们找到了一颗那样的琥珀，里面有一只六千万年前的蚊子，我们会怎么做？”
维克多嘴唇轻轻动了两下，没说话，因为领导明显地想自问自答。然而他错了，老雷并没有回答什么。
三秒钟之后。
“这个计划的名字...我想好了。”老雷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助理，“琥珀。”
“琥珀？”维克多心里咯噔一下，马上送上钦佩的笑容，“真是个好名字！”
“那么，需要对这个名字做点解释么？”维克多紧接着问了一句。
“一百四十个字符不要多。”老雷抬手让他出去。
一百四十个字符...维克多抿着嘴点头。
很明显这是之前推特每条的容量，这是照顾总统的观看习惯，这样的细节如果不是身边人，又怎么能看得出来呢？
…...
不是侏罗纪，不是侏罗纪公园，而是琥珀！
一百四十个字符解释它。
维克多出门的时候脑子里不停思考着这个代号的意义。
老雷自言自语了半天，仿佛想出这个名字是为了自己旧日的情怀，但这个琥珀，显然就是侏罗纪公园故事中的那个琥珀，那么给它加上一层神秘色彩就成为了自己的工作。
琥珀里有蚊子，蚊子里有血，血来自于六千万年前的恐龙。
恐龙！
恐怖的龙，维克多呼吸一顿，加快了脚步。
要把这样的龙圈养在一个地方供人类娱乐，最终酿成了可怕的灾难，不正是侏罗纪公园电影所说的故事么？
突然之间，维克多明白了雷的意思，他是指回到科学家们得到琥珀之前，不，是为了取得琥珀。
所以，这个计划就是为了——琥珀...
不，不是为了琥珀，而是为了里头那只嗡嗡嗡的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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