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隐秘
皇宫，垂拱殿。
赵匡胤坐在巨大的案牍之后，静静的听着宰相王溥关于各府春耕事宜的汇报。
神思却已飘然远去。
当国家债券发行之后，在皇权的逼迫之下，朝廷竟然募集到六百万贯的银钱，这已经相当于朝廷一年的赋税。
朝廷的财政危机虽然得到缓解，但能成就一代帝王必然有其特有的智慧，在经过最初的兴奋之后，逐渐冷静下来的赵匡胤，似乎隐约明白了一些什么，却又好似梦境一般总是抓不住。
天下所有事物，从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存在。国家债券这种新兴事物，除了显而易见的益处之外，必然也会存在隐患。
怀疑是帝王的天性。
既然有了疑问，就需要解答。
听完王溥的工作汇报，赵匡胤沉声说道：“春耕事宜，本不应劳烦王卿家负责，但如今春耕已作为朝廷政策的重中之重，这关系到国朝六百万贯国家债券将来顺利归还的问题，还请王卿家多多费心。”
王溥拱手施礼道：“陛下请放心，微臣一定尽力。”
赵匡胤皱眉道：“此次春耕乃大宋建立以来，第一次进行的国策，朕已要求各府各县都必须详细安排春耕事宜并呈报朝廷，为何不见闻爵的奏章？”
“启禀陛下，闻爵在考城县管楼村已主持春耕事宜半月有余，只是令微臣十分不解的是闻爵只要求村民们集体挖烂泥坑和在田地中盖房子，完全没有要耕地的迹象。”石守信出声回道。
“石将军，你这已经是三天前的情报了，现在管楼村已经全部完成了春耕工作。”赵光义插言道。
石守信惊讶道：“这不可能！”
对于管楼村和闻起航的事情，石守信一直非常上心，作为一名将军他是非常想得到火药的秘方。只是最近三天一直在宫中陪伴陛下，结果消息居然落后了。但以管楼村的人力来说，没有十天的时间怎么可能完成春耕的工作。
“抬上来。”赵光义对着殿内的班值说道。
殿中一名精壮的武士看向案牍之后的赵匡胤，在得到允许的示意之后，立即走到殿门外将放在那里的一件物事搬入殿中。
赵光义指着那件物事说道：“回禀陛下，此物乃闻爵所制，名唤曲辕犁。耕地效率为旧式犁的三倍以上。”
赵匡胤神色微动，起身走到殿中，仔细查看了一下曲辕犁，点头说道：“确实有独到之处。赵卿家可曾验证过？”
赵光义回道：“回禀陛下，已然验证。此犁操作简单，效率甚高。牛马甚至人力均可驱动。”
赵匡胤阴笑道：“如此重宝，那个混账小子，居然只知私用，不知献于国朝，真是其心可诛。
宣闻爵觐见。
石卿家亲走一趟吧，以示朝廷对于重宝的恩典。”
“诺。”石守信施礼应道，随即退出了垂拱殿。
“诸位卿家都退下吧，赵卿家留下。”赵匡胤沉声道。
大臣们纷纷请安离去，垂拱殿中只余赵匡胤与赵光义两人。
“庭宜，武德司这旬月来关于闻起航的底细探查如何？”赵匡胤缓声说道。
“请陛下恕罪，臣弟无能，至今仍然没有丝毫进展。闻爵的行踪只追查到颜神县五里外的福来茶店。”赵光义立即惶恐的请罪道。
赵匡胤沉吟道：“闻起航此子必然身怀绝世隐秘，苗先生言谈之间也对此子多有回护之意。如今看来此子与佛道两家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臣弟定当全力探查。”赵光义思虑一会说道：“前朝时期，朝廷曾对闻爵做出过处理决议，但因闻爵上京时间延误，所以未及执行，陛下我们可否继续执行。”
赵匡胤叹气道：“前朝时期，朝廷本打算将闻华书院参与颜神剿匪一战的学子们全体充军，以确保神雷的隐秘，说是充军其实就是秘密处死。
至于闻起航的男爵之位，当时也只是一个噱头，三百年未曾出现有实地的封爵，岂会轻易再现。当时只要闻起航上京受封，贡献出神雷配方就是身死之时。”
“那陛下我们现在.......”赵光义现在倒是非常的想继续执行这个计划。
赵匡胤嘿声道：“陈桥第一功岂是随便说说的，那是我大宋建立的根基，万万损毁不得。那个混蛋宁可跳黄河也不肯接受国朝封赏。庭宜，你以为他是白跳的。”
“臣弟明白。”赵光义点头道。
“如今他身负国朝第一功，却未曾受封，就是为了给那些学子们讨命，甚至还让他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
我朝新建，为了国朝的安定，朕颁发的第一条御令就是前朝官员的官职只升不降，这才让他坐实了考城县男爵一职，不然朕岂会将废除百年的封地制重新启用。”赵匡胤越说心中的郁闷之气越大。开了有实地封爵制的这种口子，实在不是什么好现象，唐末藩镇割据的场面到现在都没有消除其影响。
.......
赵老二心中有郁闷之气，闻起航心中也有郁闷之气。
证明生气这种东西是不分贵贱人人平等的。
“三郎，朝廷来人说是陛下要召见您。”石头进屋喊闻起航起床。终于能够把关在屋中三天未出门的闻起航喊起来，石头现在是欣慰的很，才不管是谁把闻起航弄起来的呢。
闻起航气道：“都累了半个月了，还能不能让人好好休息一下。”
这该死的赵老二现在都已经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了，不好好的在后宫宠幸美人，没事招惹自己做什么。
穿着停当，走出屋子，到院子中伸个懒腰，打个哈欠，就看见石守信黑着脸等在一旁。
“石将军，好久不见，十分想念，近来可好？室外清冷，快屋内请，我们饮茶叙旧。”闻起航热情的招呼道。这可是朝廷将来大佬级别的人物，现在必须要搞好关系。
“陛下宣闻爵觐见，我们还是赶紧启程吧，不敢劳陛下久候。”石守信面无表情的说道。
看着石守信的石头脸，闻起航啧啧嘴道：“没问题，马上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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