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打劫全天下
皇宫，垂拱殿。
这是赵匡胤登基之后，临时设立的办公地点，已连续多日未曾合眼的他依然精神绝佳。
新朝建立，巨大的功业并未能给他一点喜悦和享受的时间。
从全国各地汇集而来的官府文册，无不显示民间因常年战乱，早已民生凋敝，逃民无数。民间长久积贫积弱的现状，如果一直持续下去，从战乱年代一路杀伐行来的赵匡胤非常明白，这是社会动荡的根源，一旦解决不好，战乱随时可能爆发。
大宋王朝想要万世传承，一个稳固的民间社会就必不可少。
端坐在案牍之后的赵匡胤，随手从案牍之上拿起一本奏章边翻阅边发问：“赵卿家，这本鲁中青州的税册，当地官府可曾篡改？”
“启禀陛下，所有账册经武德司查证，均未发现篡改。”赵光义出列启奏道。
如今新皇登基，为避皇帝名讳，赵匡义已把名字改为赵光义。
由此可见，封建社会的人权问题根本就得不到任何保障，亲兄弟因为一字相同都要改名，何况普通百姓。
唐朝是李姓王朝，谐音鲤鱼，所以唐朝的鲤鱼就生活的非常滋润，个个膘肥体壮。
明朝是朱家江山，谐音六畜之猪，所以猪都被迫改名豕，民间甚至一度禁止养猪，为此猪都差点绝种。民怨沸腾被迫解禁之后，杀猪也改称杀万里哼。
这也是为什么华夏五千年历史，从来就没有姓米的皇帝登基。
老百姓想必不会支持一个登基之后就把自己饿死的皇帝上位，所以想当皇帝投胎的时候选择姓氏很重要。
沉吟一会的赵匡胤继续问道：“青州山区众多，历来积贫，如今税入竟达江南豪奢之地的水准，难道不是作假所致。”
“启禀陛下，鲁中之地，自闻爵颜神剿匪以来，境内实力雄厚的绿林势力均被连根拔除。因闻爵倡导的商团模式，致使剩余的少量残匪无法对商旅造成实质性伤害，鲁中各地商家已基本实现此模式，其益处众多，如今此种商团模式正向全国范围内延伸。
颜神县由此成为交通南北的重要枢纽。
其次，闻爵曾在颜神县主办一所书院，所教之学均为匠学，新式火炉、新式家具、炒茶之法、活字印刷。尤其是新菜品的问世，已使鲁菜自成一系，成为全国各大店家新推出的招牌菜系之一。
颜神县经过这几个月以来的蓬勃发展，税入已达江南繁华之地的水准，微臣恳请陛下恩准，调闻爵入户部担任户部侍郎一职。”尚书右仆射魏仁浦出声启奏道。
陈桥兵变主要参与者之一的魏仁浦，作为翊戴功臣，还没有来得及享受胜利果实，就被国库之中能饿死耗子的现状，搞得头疼不已。
如今似乎抓住了一个能赚钱的家伙，岂能放过。
赵匡胤沉吟片刻道：“诸位卿家已为国事连续操劳数日，先行休息吧。关于魏卿家的建议，朕会细细考虑。赵卿家先留一下。”
等几位大臣陆续告辞离开。
赵匡胤缓缓的问道：“庭宜，关于查探闻起航的事情已过月旬，武德司调查结果如何？”
“启禀陛下，经武德司多方查探，追根溯源，闻起航此子首现颜神县，在颜神开办书院并免费授学，以养民望。后经颜神官宦世家，梅家家主梅应元等人作保入籍颜神县。
此子在颜神县期间，如魏官人提到的诸多惠民举措，并一举扫除颜神盗匪。由此立功，而获封考城县开国男爵一职。”
赵匡胤淡淡的问道：“还有吗？”
显然这些明面上的东西根本就不是赵老二关心的问题之关键。
“闻起航此子，最可疑的地方，就是到颜神县之前，行踪成谜，无论武德司如何查探都未有建树。
白莲圣女谭凤仪怀疑道教龙虎山首徒周青山的失踪与此子大有关联，曾亲自出手试探，不知为何最终居然成为此子的贴身护卫。
而周青山所研制的神雷，也成为此子铲除鲁中盗匪的利器。”
“朕吩咐你查探一个关于梅家的小娘子，对，叫梅怡琦，关于她查的怎么样？”
“启禀陛下，梅怡琦是两届遴选秀女，颜神县梅家六房之长女，其父母当年因卷入前朝政变而惨遭杀害。
梅应元为赎罪未打算送此女子入宫，而对外宣称此女子已夭折。
而事实上梅怡琦此女子，如今正藏匿在开封馆驿闻爵的下榻之处。”赵光义用眼睛的余光看着赵匡胤的脸色慢慢答道。
赵匡胤的嘴角微微一扯，轻轻念道：“还真是色胆包天呢！”
静静沉思中的赵匡胤被一声奏报打断。
“启禀陛下，闻爵带到。”石守信进殿后施礼道。
赵匡胤皱眉道：“带个人需要二个时辰？”
石守信脸色严肃道：“闻爵，曾入‘天香园’中。”
赵匡胤脸色一怔，才缓缓说道：“石卿家的意思是说，闻起航只在里面待了二个时辰？”
“启禀陛下，闻爵只在‘天香园’中待了一炷香的时间，微臣甚是佩服。”石守信肃容道。
“哦！请闻卿家进来吧。”
闻起航这是第一次进入皇宫大内，这里给他唯一的感觉就是压抑，极度压抑，过惯了后世那种嘈杂的生活，无处不在的噪音袭扰，如今这种明明感觉到处都有人在窥视你，却寂静无声落针可闻的环境，实在有点瘆人。
“微臣参见陛下。”看见赵老二端坐在巨大的案牍之后，闻起航急忙拱手施礼。
“闻卿家，病重月旬，如今痊愈，朕心甚慰。”赵老二盯着闻起航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多谢陛下关心。”闻起航脸显感激之色，连忙应道。
“闻爵，少年风流，病情初愈，就留恋风月，真是令人羡慕。”赵老二赞叹道。
“.........”闻起航的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这该死的赵老二完全就是不安好心呐：“请陛下恕罪。”
不管怎么样，这句话必须要说，虽然谁都知道这是一句废话，但不管有罪没罪多说说没有坏处，这是态度问题。
“天香园，自建园三十年间，闻爵是唯一自己走出来的男人，何罪之有。当年世宗陛下入园，三天而出，就已是稀世之有。”赵老二无限感概的说道。
闻起航听到赵老二的唏嘘之声，才知道为何出园之时，那帮达官显贵为何消失不见了。本来还以为那帮混蛋会等在园外等着打折自己的腿，看样子这是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出不来，先散了，等以后在报复呐。
看着赵老二无限感慨的神情，闻起航微微发怔，看来这天香园背后绝对不只是一座青楼这么简单呐。
赵老二感怀完毕，就转移话题道：“今日召见闻卿家，一是多日未见，作为翊戴功臣，我们君臣好好叙叙情谊。二是魏卿家上表言及闻卿家对于货值一道颇有建树，如今国朝初创，万世艰难，急需闻卿家施展陶朱之道。
闻卿家，出世半年便可施展百万钱财雇请护卫，此种手段国朝如今甚是需要。”
闻起航脸色讪讪的说道：“陛下，那都是假的，传言而已。”
赵老二脸色一肃怒道：“大胆，你这是欺君之罪，陈桥之夜，你小子还说有文书作证。”
闻起航现在真想骂娘，那时候你赵老二还不是皇帝呢，那来的欺君。不过皇帝就是金口玉言，他现在说是欺君，那就是欺君，根本就没地说理去。
腹诽归腹诽，解释还是必须的。
将后世债券的形式和赵老二大体解释了一下，聪明之人明白事情非常的迅速。在赵老二啧啧称赞之声中，就算学会了一项绝世技能。
“原来如此，闻卿家果然好手段，用一张白纸就换来了谭师妹的保护，真是划算。”赵老二感概道。
“陛下，虽然是白条，但为了自己的信用，是一定要还钱的。就比如陛下以国朝的名义，发行这个债券，以三年期为例，三年之后到时间是一定要付给当事人本金加利钱的。”
赵老二沉吟片刻道：“嗯，闻爵此建议不错，朕即为君王，当一言九鼎。闻爵对国朝贡献累累，本应升任开国侯爵，但你小子实在不争气，封赏当日，竟然未曾参加国朝大典。但考城县开国男爵一职，朕力排众议仍为你保留。
现今国朝用度虽艰难，但闻卿家的男爵府邸完全依照侯爵制修建。以此作为奖赏闻卿家的功业和此次闻卿家的献计。”
闻起航有点傻眼，急忙道：“等等陛下，微臣献什么计了？”
赵老二装傻道：“债券之计呐，朕打算采纳闻卿家的建议，广发债券，采取百姓自愿购买，官员为支持国朝建设，必须购买的原则，发行三年期债券。
闻卿家，你认为再发行一个十年期债券如何？”
闻起航听着赵老二装傻的腔调，只感觉脑袋嗡嗡直响，这该死的赵老二因为国库没钱，居然打算用白条打劫全天下，而背黑锅的人，居然选择了自己。
这是要得罪全天下官员的节奏，以后还能好好生活了吗？
这以后要是出门不小心踩死一只蚂蚁，保证都会被御史言官弹劾自己残害生灵。
开封攻城自己逃过一劫，陈桥兵变第一冤大头也已躲过，砍人脑袋的事情也没落到自己头上。
现在好了，刚刚病愈，该死的投名状还是没有躲过去。
这次更狠，抢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这仇结大了。
赵老二不想背这个黑锅，就转移到了自己头上，三年之后万一出点意外，自己的裤衩恐怕都要被天下人抢去抵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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