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互表
夜晚的风很大，吹得苏怀衣头疼。
特别是现在所在的地方也是不怎么好说话，正站在风口上，两人现在是一副乞丐模样的打扮。
现在整个万州城都在戒严，为的就是要抓住苏怀衣。
萧纵心里明白徐沐年多半是生气了，生气为什么苏怀衣会出现在高台上，而自己却不在。生气为什么昨天会因为拜师的提议而恼火......他生气的理由有很多，可萧纵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萧纵了。
昨天，他真的是去道别的。
萧云浮提过的事，他迟早都是要去解决的，因为这是他欠她的，作为一个儿子该做的事。
当徐沐年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很想离开，可却又想给自己一个机会。
如果现在还是前世，如果他还是那个她，他觉得自己是一定会同意徐沐年所说的一切。
只是如今的处境却是大不一样了。
“我说，寂寞大师啊！”苏怀衣见他不说话用胳膊杵了他一下，“咱们现在去哪呢？”
出了比武的河滩之后，他们两人基本上是一路在逃命奔走。
徐沐年那疯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硬是追着两人走了好远的路程，还好萧纵激灵的将他拽进了一户人家的茅草垛里，也就是在那蹲了一个多时辰才出来。
苏怀衣现在走起路来，腿都还在发颤。
“你跟着来就是了。”
“等等。”苏怀衣见周围已经没有往来的卫兵了，才敢将萧纵拽住，“你真的是萧纵？”
“我哪里不是了？”萧纵无可奈何的看着他，一时间万千语言却不知道从何开口。
他朝着苏怀衣抛了一个媚眼，声音嗲嗲道，“小二哥，奴家这样可还行？”
不用有人提醒他也知道这绝对是真正的萧纵了，也只有他能做出这么猥琐的动作来，而且这动作做起来也是那样的自然。
尽管他声音里的苍老不像是他，但两人自幼一起长大，一些旁人不能察觉的细微之处他总是能看出相似来的。
“你知道你现在什么样么？”苏怀衣咽了口唾沫。
他将怀里的小铜镜替到萧纵面前，那铜镜是上次在树林里因为饼中毒之后他到了万州托掌柜买的。
“还有，你的声音也不像你了。”他小声嘀咕一声，“你这是正常的声音么？”
“是正常的啊！”萧纵刚说一句话就忍不住咳嗽起来。
那声音沙哑无比，像是病危在床的老者，苏怀衣看着他的脸色也陷入恐慌。
萧纵看着自己手上泛起的皱纹，他伸出手指用手捻了捻，苏怀衣知道那是真的人皮。
他本来还在怀疑萧纵是不是将那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全套人皮面具找到了，可是想想这么短的时间他也不可能找到，现在看到他这样，萧纵这身皮多半就是真的了。
不过这一路上的躲避也都是萧纵在出谋划策，他的行动并没有受到影响，行动反而更加轻快了，像只在雨夜里活动灵巧的燕子。反正若非他在前面刻意的停留，苏怀衣觉得自己是跟不上他的节奏的。
“我的声音好像真的很老啊！”萧纵偏着头，没看路一下子摔进了前面的水坑里。
“喂，你干嘛啊！”苏怀衣正在边上抱怨，就瞧见不远处的拐角正走进来一队巡逻的卫兵，他改了口，“我要你别去偷人家的酒喝，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要怎么把你扛回去啊！”
“怎么呢？”来巡逻的人见到前面一身恶臭的乞丐，皆是皱起眉头，
那人捂着鼻子扇了扇，觉得味道还是大，站得远了些。“快些把他抬走，臭死了。”
“是，是，是，官爷。”苏怀衣低声下气的在一边将头点成小鸡啄米，“我们这就走，不知道，您们这是？”
“臭要饭的，管那么多做什么？”官爷身边的二狗子踹了他一脚，“走你的去。”
“是是是，官爷说的是。”
这身衣服也不知道萧纵是上哪找来的，不怎么合身不说还满身的馊味，像是在饭菜里泡了几天才拿出来的。
苏怀衣穿在身上觉得浑身上下都在瘙痒着，他一边将倒在泥潭里就再也没起来的萧纵架起，一边用另一只手挠着痒。
那当官的见他这副看上去就没教养的样子，也就不再怀疑，带着身边的人冲冲走了，待走远些的时候，苏怀衣还能听见身后人吐唾沫的声音。
“走了。”苏怀衣小声嘀咕一声，压在他肩上的人仍旧不为所动，“看不见影了。”
“我这张脸是不是很老？”萧纵依旧没有要起身的打算，“我觉得有点认不出来自己了。”
“要不是对你了解，我也认不出来这是你。”
苏怀衣抱怨一声之后便不再说话，只是看着他的眼神很复杂，他很同情萧纵的。
这次不晓得夫人又在他身上做了些什么手脚，不然也不至于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说实话，你是不是在夫人房里乱碰什么东西了。夫人这次重伤回来的，不可能对你做什么的，只能是你自己。
刚下山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有点不对劲了，那个时候你还骗我说是自己走火入魔了，现在这个样子哪像是走火入魔的。
这是早衰，我娘说过的，只有乱用药材或者是被人施了什么法术的人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精气神没了。
就像是在山下的时候。”
他说到这便说不下去了，萧纵靠在他肩上也不知道有没有听他在说话。
因为他干巴巴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血肉，像是一具从棺材里抬出来的尸体一般，现在眼睛虽然睁着，但是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那像龙眼核一样的小眼珠子。
“你该不会是在山下的时候被那个傀儡暗算了吧？”他将萧纵扶到路旁的树上靠着，慌慌张张的从怀里拿出观海阁的雪花膏。
这时萧纵总算是开口了，“这个不需要，你收好，回寨子了再给我。”
“你吓死我了。”
苏怀衣觉得周身的气力都快被消磨干净了，刚才他说话的时候萧纵虽然就靠在他身上，可是他隐隐觉得自己没能感受到萧纵的呼吸。
那些志怪之事，在出山前他都是在藏书里看来的。
直到这次下山他才知道就在自己家门口，竟然有人摆下这么大的阵势在看人下菜。
他真的快要被萧纵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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