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送上门来的兵部尚书
骑在马上的朱光明双目直视前方，但他眼中所见的却不是夜幕初垂时灰蒙蒙的景物，他的视野已经被一副画面所覆盖，即使闭上眼睛，也亦然能够清晰的“看见”那简陋的画面里最为醒目的充值按钮。
那是类似于后世许多网络游戏中钻石商城的界面，商城的样式非常简单，只有账户与货架两个栏目。
在账户一栏，显示的是当前资金数量与消费积分，除此之外就是那个大大的充值按钮，像这种毫无半点矜持，红果果的向人展示其吸金目的的游戏，后世还真不少见；朱光明玩了小半辈子游戏，也在这上面花了不少钱，对这样的设计也称不上反感。
商城在开启的时候已经向他传输过使用说明，朱光明略略扫了一眼就关闭了介绍，简单的几项功能，但凡是接触过网上购物的人都明白该怎么操作，让他心中有些忐忑的，就是货架上展示的那些商品，是否真的如同商城介绍中的那样，能够提取到现实之中。
朱光明如今的身份是不用带钱出门的，身上连个铜板都没有，不过他腰带上那块出入宫禁的腰牌，可是实打实的黄金铸造。
“充值成功，本次充值资金34.12点，祝您消费愉快。”
三两重的腰牌在手中无声消失，朱光明的眼前也同时掠过一条信息，当他看见资金一栏的数字也从0变成了34.12时，心中的顾虑顿时就消去了大半，眼中的神色也变得无比热切起来。
……
正阳门。
两排手执火把的精卒分列瓮城城门两侧，相比刚刚战败的京营军卒，这些四卫营的将士少了几分菜色，精神头也十足，可能是城外的顺军已经开始集结，每个人脸上都脸上都带着股肃杀之气。
早一步得知太子带着圣旨驾临的消息，吕直命人在瓮城内的校场设下了香案，又亲率手下的四卫指挥使和一众军官在城下等候。
朱光明没有下马，径直穿过门洞，两旁火光闪烁，映照出了他那脏兮兮的脸庞，他可以说是狼狈无比，一头长发披散，被随意的束在脑后，衣服袖袍上浸满了泥水，鞋子也丢了一只，配上他那副瘦弱的小身板和带着几分稚气的模样，谁看了都会心中发酸。
“小爷受苦了。”吕直远远见了一礼，亲自将朱光明从马上搀扶下来，又解下自己的斗篷披在了朱光明的身上，他是宫里的老人，几乎是看着太子一点点长大，比起外朝的官员，他们这些宫里的人对太子更多了几分感情。
反倒是朱光明对他的殷勤有点不太适应，堂堂督公，看向他时的慈祥目光，给他的感觉就像是见到了外孙子的姥姥。
他轻咳了一声，解开了衣襟，将紧贴在胸口的圣旨摸了出来，递给了站在身前吕直，说道：“此为父皇亲笔御书，命孤出宫行事，你且看看吧。”
吕直犹豫了一瞬，伸手接过圣旨，展开一看，果然是崇祯的字迹，才匆匆扫过上面的文字，最后又将圣旨还到朱光明的手中，说道：“皇爷有命，老奴自当遵从，这便将旗牌令剑取来，送与成国公处。”
“不必，父皇令成国公统率诸军辅佐本宫，自然要以本宫的命令为主。”朱光明怎么可能将兵权交到一个极有可能叛变之人的手中，况且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正阳门这几千人马，至于崇祯的圣旨里的其他意思，他现在也顾不上了。
说句实话，朱光明是真有些瞧不上崇祯，其余的先不说，就说他是怎么对待自己亲人的吧，李自成一月开始东征，一路势如破竹，谁都看得出京师守不住，崇祯不肯南迁或许有这样那样的理由，可一直到三月，整整三个多月，他都没有为自己的子女准备一条后路。
他担心太子到了南京之后登基称帝，让他重蹈唐玄宗的覆辙，可他却没有想过，京师守不住，这万里河山最后又会便宜了谁。
最可怜的还是几个公主，懵懵懂懂的啥也不知道，就死伤在了自己父亲的剑下，他还发出“汝何故生我家”的感叹，同样是作了父亲的人，朱光明对崇祯这种行为很难理解。
“自该如此。”吕直微微颔首，又朝着紫禁城的方向拜了三拜，才对朱光明抱拳拱手，说道：“四卫营上下人等皆唯殿下之命是从。”
“且慢。”
一个突兀的声音从一众武官的背后传出，打断了朱光明去搀扶吕直的动作。
“参见太子。”来人头戴纱帽，身着二品大员锦袍，迈着方步走到跟前，不疾不徐拜道，“臣不知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请殿下恕罪。”
“原来是夏官大人。”朱光明看清楚了来人的相貌，也没有还礼，冷冷问道：“张卿家不在兵部当值，到此何为？”
朱光明的态度冷漠不是没有原因的，他不喜欢明朝的文官，却也不是对所有人都心怀怨怼，至少像兵部右侍郎王家彦、河南道监察御史王章这些不论能力怎样，紧要关头也敢上城杀敌。
也有都察院左都御史李邦华、翰林院检讨汪伟这些国破之后自杀殉国，兑现了他们临危一死报君王的承诺，虽然有些迂腐，却也大节不亏，就连那些“头皮痒”、“水太凉”，即使当了二臣的那些人，在朱光明看来也比眼前这位强上许多。
顺军从正阳门入城，不是正阳门的守军战败，恰是这位兵部尚书张缙彦亲自打开了城门；这货投降李自成还不算，清兵入关之后又跪了一次，晚年被他的主子流放到了宁古塔，最后客死异乡。
身为明臣，他无能、不忠，降清之后依旧不好好做官，热衷党争，反倒是流放之后赢得了一些声望，他死之后，宁古塔满城皆哭，也算是得了个善终。
现在，他没那个机会了。
朱光明在顶替朱慈烺成为大明太子的那一刻开始，就被赋予了无法改变的立场，任何想挖大明墙角的人，都是他的死敌，李自成如是，多尔衮如是，还有那些荒淫无度的藩王勋贵、尸位素餐的文臣武将、夸夸其谈的士子清流、蝇营狗苟的巨贾劣绅……
全都是他的死敌。
背靠着商城这颗大树，他的信心已经开始膨胀，心中的那柄钢刀已经高高举起，既然这位已经送上门来，那就从他开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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