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回 暴风雨前的宁静

　　李无声这没明白林清寒为啥要加他呢，愣了一会，就收到了来自林清寒的一点怨念值，这才明白他还没同意啊！

　　他深刻地发觉，林清寒不是一般的高冷。

　　他当然知道这种心态，以前他对某个女孩子有好感，如果加了半天没反应他也会生气的。

　　反正怨念值是实打实的。于是李无声慢慢吃完饭，然后点同意。

　　可加了总得打个招呼吧，李无声也想不起来打什么招呼，那头林清寒的心似乎也有些凉了，于是两人一句话也没说，好友就这么加上了。

　　这天不知怎么的，李无声好久没开荤，结果胃口也变了，一吃荤菜就犯恶心，结果愣是没吃几口，看得沈伊一脸担心。

　　第二天一早，李无声起得早，发现母女俩还没起来，于是下去买早饭。

　　天还没亮，看到一家早餐车还没人，李无声就走去。

　　“手抓饼多少钱？”

　　“三块！”老板眼睛亮了，“来一个？”

　　李无声笑笑，“不买。”

　　“来自……”

　　看着怨念值进账，李无声倒也没觉得开心。

　　这虽然不是他故意怼的，但他发现，这么靠嘴皮子怼人，获得的怨念值真的没效率。

　　李无声买了些包子送上楼后，就收拾收拾坐车回山里了，路上一心念佛。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心里有一股子向往孤独的感觉。

　　在他自己的精神世界里，不管是念佛还是禅定，他都可以清晰地进入过去的记忆，去辨别，去重现。

　　他发现过去的那些人，那些事，那些感情，渐渐变得不重要了。

　　然而他最头疼的还有一件事，那就是14岁到大二以前的记忆逐渐开始冻结。

　　初中高中的都很难想起来，顶多是个模糊的印象，在学校里很受欢迎，回到家又继续一个人呆着如此这般……

　　李无声翻了翻14岁以前的记忆，那时候他个头还算小，长得清秀，成绩又好，但是记忆戛然而止。

　　那段时间前后的好多细节，他也都记不起来了，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有时候冥思苦想，倒是会看到一浴缸的血水，而且不止一次出现。

　　浴缸里的血水……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里，李无声的脑中骤然出现一个片段：他的身体似乎被束缚住动弹不得，一个年轻男人跪在他身下，狰狞又享受的脸。

　　都特么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李无声立刻开始犯恶心，下了车回到山里，呼吸着新鲜空气才算恢复心静，回到精舍打开窗，让清冷的空气沁入肺部。

　　看着窗外的山谷积满了雪，如同白色的幕布覆盖下来。

　　真如庵隐隐约约传来尼姑们的唱诵声。

　　这种安宁感，美丽得像是仙境。

　　渐渐地，天越来越亮，山间里潸潸流动的溪水开始解冻了，一大束暖阳洒在山谷里。李无声突然感觉到一种从内而生的欢喜感。似乎一切烦恼都没有了。

　　李无声挥散掉杂乱的思绪，拨了拨凌乱的头发，脸上绽放出笑容，在阳光下平静而灿烂。

　　这几天协会也没有消息，李无声索性宅在精舍，厨房备了很多五谷杂粮，玄音也会送蔬菜过来，于是他开始学着自己做饭。

　　老铁锅他不会使，第一次水少了，把米饭弄糊了。之后去真如庵蹭饭，怀清知道这件事，就叫玄音过来教他。

　　玄音教他蒸菜饭，一小份足够了。

　　打了一盆自来水，然后把青菜放在盆里洗，洗完的水继续淘米，最后搁在台子上，说最后擦桌子用得着。

　　“我先回去了，过半小时就可以开锅了。”玄音说完低头致礼，然后慢慢走回去了。

　　李无声道谢后回到厨房静静地等，等菜饭好了盛一碗，端去餐厅吃，觉得太淡，又去厨子里拿来一罐咸菜。

　　这就是今天的一人食，李无声吃着吃着，觉得胃舒服很多了，心情也渐渐平复。

　　到了傍晚，李无声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举目望着远处的山林和夕阳，久久不能言语。

　　他已经说不清楚心里的感觉。

　　他这辈子的人生原本就像是一部狗血剧，挥霍无度，各种渣，也跟各种婊较量。

　　然后遭了报应，事业一落千丈，生活没了着落。

　　然后又变成了一部搞笑剧，一边用自己的方法白手起家，一边怼人欢脱地赚着怨念值，期盼着灵魂医师的生活。

　　然后又变成了一部苦情剧，救赎别人，见证别人的命运波折，看透别人的贪嗔痴。

　　结果这几天难得的清闲，他发现他的人生突然就迎来一个休止符，欢脱和浮躁到了这片山谷就戛然而止。

　　真是有意思……李无声望着夕阳将眼前的一切染成金黄。

　　不多时，又望着月色皎白，夜色安宁。整个世界安静得仿佛只有他一个人。

　　他不禁感觉到，这或许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

　　二月开始后，就传来莫干山出现铁鼠鬼踪迹的消息，有关铁鼠鬼的话题，钱唐市医师界也不再是以前随便闲聊的节奏了。

　　2月3日抖魂发布了重要通知，铁鼠鬼的洞穴在市北的一处无人区被直升机大队发现，发射了几十发火箭弹之后，一直分队进去搜查，只发现铁鼠鬼的一块断肢，以及朝下挖掘的洞穴。

　　这段时间李无声念佛的速度也降下来了，不是因为他偷懒，而是他感觉自己进入一种寂静的状态，有时候不在乎念佛的速度和节奏时，反而更快能入定，修行值也能更快增长。

　　有时候也会去地藏殿转一轮地藏经。

　　有时候也会和柳天仪约好学会拳。

　　于是，就在山外的医师界渐渐紧张起来的时候，李无声反而越来越静。

　　无论佛道，修行人最讲究的是沉得住气。不怕功夫浅，就怕心智乱。

　　这些天教李无声学拳的时候，柳天仪能看出他的眼中似有看破红尘之感，但也带来更多疑惑。

　　柳天仪可以毫无保留地教拳，因为教拳可以考察李无声的心性。而对外界她没有丝毫兴趣，即便事态越来越紧张，柳天仪也会牢记祖上教训，严格隐居，绝不涉世。

　　所以柳天仪能做的，只是守住自己的茶园即可。

　　但李无声年纪轻轻的，为什么也会出离红尘呢？

　　是经历透了？还是看穿了？

　　如果是真的看穿那也好了，但如果是自以为看穿，那种恐怕还是很肤浅。

　　对于修行人来说，其实追求境界也是一种求，很多修行人因为这种执着，最终误入了邪魔外道。

　　有的人修行是为名，巴不得释道儒全通，留一个大通家的好名声。

　　有的人修行是为利，镀完金再次出山的时候，可以抬高身价。

　　她想了解李无声内心深处的那种渴望，他到底为了什么，这么不顾一切地潜心修行？

　　这天教完拳后，柳天仪带着这些疑问回到家，突然发现地下室传出不规律的震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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