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杀意危机重
守庙人被押持着,表情慌张,不似作伪:“这,这都是没有的事情,外面谣传罢了!神庙建起这么久,老僧身为第三代守庙人,从来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事!”
被吵得不耐烦了,阿慕狠狠道:“闭嘴!再吵嚷就别活着了。”
“老僧不……唔,唔唔唔!”守庙老头嘴上被忍无可忍的阿慕绕过脑后绑上了布条,老头挣扎着。
“哪来这么多事呢,”阿慕拍了拍手,笑容可掬,“真当我不敢动你?”
老头惊吓般想要步步后退,却又被谢时钰手下摁住不能晃动半分,年老的脸上沟壑纵横,看得阿慕好奇心不断,揪揪胡子,拉拉老脸。
“是这个佛像了没错!”翟游辞的声音从里间传出来,带着一丝兴奋。
阿慕放下作乱的手,应声:“来了,你先看看有没有机关!”
随着阿慕目光的移开,守庙老头挪了挪脚,用破烂布鞋包裹的脚踩了一下左边的地块,随后邪恶得逞地笑了起来,又在押持者探头过来检查时赶忙换上惊慌的样子。
“做了什么?”姜晓欲怒未怒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敏锐地感知到守庙人应该是操控了什么机关。
老头抵死不承认:“老僧什么也没有做啊,倒是施主你的行径让老僧太失望了。”
“不说么?这下肯说吗?”她眼前模模糊糊却一把抓了过去,老僧一声惊呼。
谢时钰遽然拦下了姜晓,他动作轻描淡写,却桎梏住了姜晓的手腕不能动掸半分,谢时钰眼尾上挑,神情认真:“我来吧,脏了你的手。”
姜晓感受到谢时钰手上传来的温意,像触了电一样倏然收回藏进袖间,几息沉默后她开口道:“余世,那你可知,杀那知县,何尝不是脏了我的手。”
“所以,我的事,你不要多管。”她一字一句地强调,一边固执地挪开谢时钰掐住守庙人脖颈的手。
谢时钰怔怔,那双桃花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不解和不安,原来,谢时钰是谢时钰,余世是余世。哪怕他这个人在她面前,只要他不是她钟情的那个人,就永远不配走近她,更遑论走进她心里。
这么专情他,谢时钰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行,我知道了,你来吧,”谢时钰彻底松开了手,只是神色有点惨淡,“可是,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
“我对你怎么了?余世,你突然出现在我院子里,我没有和你同归于尽已经很好了,”姜晓启齿,语调带着许久不曾的愤怒,“你戏弄利用,下毒与我,我无家可归,为什么我要给好脸色?”
余世,你知不知道你的出现,害得我的计划一延再延,我不得不受制陪你风餐露宿。
谢时钰忽然笑了出来,眼尾带着红,眼里布了血丝,弯腰凑了近点:“如果我说,你中毒不是我叫她做的,你当如何?”
“你使唤纪韶,不下毒又当何用?不过我真好奇的是,”姜晓气乐了,语气放平了下来,粉唇开合:“你到底是谁?”
“你可以当我是余世,也可以当没有余世这个人。至于下毒这件事,我是这辈子,哪怕死了都不会认的。”
谢时钰后退几步,一脚踢开老僧脚下的木板,底下赫然是一个玄色的暗室机关:“这东西要是真摁下去,怕不是想炸了这地下通道?”
老僧脸色骇然,不可置信地脱口而出:“怎么可能!我明明踩了!”
“果然是你的手笔,我道怎么一进通道就感受到了震动,臭老头,杀了这么多百姓不够,还想把我们一网打尽?”翟游辞灰头土脸地从佛像后出来,愤愤道。
谢时钰给了挟持着守庙老头的人一个眼神,此人立刻会意,一掌打在老头肩颈间,老头闷哼一声,被拍昏了过去。
“你们留在这看着他,剩下的跟我进去。”谢时钰道。
“是!”
……
如果不是真实经历了,翟游辞这个土生土长的景阋人都无法相信,在这景阋城脚下,竟有如此大的一条通道!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来自心底的恐惧,走在石头堆砌成的道上,只能勉强直立行走。
而且从通道底总是弥漫开来一股又酸又臭还带有血腥气息的味道,众人不得不捂住鼻子小心前行。
姜晓落在最后面,这种黑暗环境,本对她来说是一种和常人无差别的行走环境,只是多了点火把的光罢了,可奇怪的是,她离前面匀速前进的大部队差了一大截,腹中有东西在翻滚,绞痛般的感觉传遍全身,她知道这是犯病了。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事实上,姜晓几乎不能呼吸,像被无影人勒紧了脖子,喘息都难上加难,脑中更是为一片空白。一阵高过一阵的难受感,姜晓只好匍匐着爬回通道口。
“呼,呼!”爬回到入口,已经用尽了姜晓的全力,她把头小心伸了出来,大口大口喘着气,像一条搁浅沙上回到大海,重获新生的鱼,在拼命感受活着的滋味。
“噔噔!噔噔!噔噔!”
是靴子在地上踩过的声音,有人来!
姜晓神态逐渐沉重,她在地上的通道入口轻轻趴着,眼不停地往佛殿门口瞟,自言自语道:“难道是有内鬼?”
放轻呼吸,姜晓突然听到佛殿外传来交流的声音。
“都搜过了吗?”
“回大人,都搜过了,只差佛像殿里了,肯定是进去通道了。”
“还挺聪明的,这么快就知道在哪里了,不过……”
黑衣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杀意和阴冷。
不过,他们怎么知道,通道通往的,怎么就是真的操练兵将处呢。
“大人所言极是,小的认为,哪怕我们不去夹击他们,他们这辈子也找不到那里!”
通道处,姜晓轻轻合上了入口的石板,顾不上身体的疼,只发力冲向队伍。
议论的两人身旁,一个英气男子的身影浮现,头戴帷帽,露在外的脖子皮肤干巴上有一道极其狭长的疤痕,棕色夹红,看起来恐怖不已。
“做得不错,都回去吧,剩下的,就看主子自己了。”
……
姜晓的月白锦袍被她撕成一半,短到只及膝盖骨。撕的时候她是很犹豫难过的,那一片片缝制精致的枫叶衣角,被丢弃在路上,也不知会不会被来人踩得肮脏,再也不干净。
她狠狠摇了摇头,不敢再深想下去,
为了方便赶过去,她用撕下来的布条塞在自己嘴里,让自己有个发力的地方,额头尽是滴落下来的冷汗,身体微微发抖。
她可不想死在这里,死在这里,置姜侍晓卫们于何地,又让等她去拉出沼泽的谢时钰怎么办。
姜晓赶到的时候,众人已经做出抉择,在分叉成两路的通道口分别去一半的人。
顾不得想什么,姜晓选了左边的道口,直直地跟了进去。
而在通道口,被撕落的长袍碎片处,有一男子从黑暗中走出,通道里没有光,他手上只拿了一盏灯笼,灯笼的光明明灭灭,男子借着微弱的光,蹲下身捡起一条碎片,放到鼻尖轻轻一嗅。
本是像采花贼一般风流放肆的浪荡动作,被此人做出来却有一种极其妖媚之感。
灯光下,一袭黑衣,慵懒的眉眼间竟似糅合了仙气与妖气,清丽出尘中携带了入骨的媚惑。耳前垂下几缕乌黑的发丝,无风轻轻摇曳,勾人心魄。
“替换之人,我终于找到你了。”
空空留了这句话,不过几息,妖惑男子就不见了人影。
“希望,别让我失望呀。”
……
姜晓捂着肚子,感觉双腿发麻,头脑昏沉,在她远远地终于看见缓步前进的一支分队时。
“停!”姜晓扯下布条用尽力气喊了一声。
“怎么了晓姐姐?我们走下去路上无恙啊。”是阿慕的声音。
淡漠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衣色,姜晓突然看到一抹亮眼的红:“余世?”
谢时钰上前几步,走到她面前,面色好像不太好看:“怎么了?”
“那个,我刚在通道口听到了有人要从后面进来,而且,”姜晓咽了咽口水,粉唇因为奔波而干燥无比,“这里所有的路,都不是真的路!”
“什么!这,那他们到底在哪里?”阿慕已经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一天下来只能惊呼,平时手下里鹤立鸡群的聪慧的自己,在这里宛如拖后腿。
姜晓也朝谢时钰上前几步,神色认真,殊不知谢时钰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深,一只手捂住在疼的肚子,一只手继续比比划划,一身白配上白发在通道里显得格外亮目而好看,腰间垂下的玉佩随着动作晃呀晃:“你信不信我,我觉得真正的地方,就应该在这左右的石板之后。”
“我自然是信的,但是,为什么你后来又退回到入口。”
“我犯病了,你不知道的毛病,行了我们……”姜晓似乎满不在意,还抬手擦了擦脸上的冷汗。
谢时钰打断她,眼神深邃,虽然是易容后不出彩的五官,此刻竟然也好看得别有风格,语气是很少很少遇到的认真和气恼:“为什么不和我说!”
“我想我没有必要和你争论这个问题,我们应该抓紧时间找!”
谢时钰见她躲避不谈,语气稍稍放轻:“为什么不说?”
姜晓也气乐了,她先是一笑,很开怀的笑,随后突兀地抓起了谢时钰肩上的红衣布料,隔着白纱,谢时钰都能看到姜晓的眼角红了,她咬着牙齿低吼道:“余世,我不想死在这里!你要拖多久!还有,你是我的什么人,站在什么位置问我这种问题,指责我?!”
“你真以为没你帮忙我不可以做到了么?我自己来!”
少女脸上突然绽放笑容,决绝又倔强倨傲,月白色的锦袍被撕成了短裙状,白发及腰轻轻垂落,白纱贴在眼上,和另两者遥遥呼应,清丽无双,一颦一笑间,山河失色。
可谢时钰的目光,在少女的脸上辗转几回,竟落在了月白色锦袍上。
那上面,还残存着一片枫叶,是绣得最好看的那一片,火把照下来,它好像真的染上了红色,透过它,依稀看得见株株枫树上,它顶风而生,不惧生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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