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天道好轮回

　　对列克星敦而言，刚刚过去的几分钟可谓度秒如年。本以为必死无疑的舰娘脸上写满不可思议，注视着身边忙碌的某人有些恍惚道：“那个，史密斯先生——”

　　“叫，叫我斯坦就好，女士。”上气不接下气的同时，红发青年尝试了好几次总算架设好防御阵地。瘫坐在金属盾牌后方，他如同死狗一样不自觉张开嘴平复着呼吸，哪怕做了轻量化设计，这款实验副产物也不是他一介凡人可以面不改色带着满大街跑的。

　　如果可以，斯坦也不想扛着块厚厚的金属板。那副姿态怎么看都像个搬家公司的小弟，而非挥斥方遒的提督，可惜沿途激烈的战况，迫使他没有更多选择。

　　虽然图省事把斯坦留下殿后，但王志也没绝情到罔顾对方生死的地步，他留下的武器装备哪怕是瑕疵品，但质量仍是一等一的可靠。在其帮助下成功杀出重围，认识到它们优秀的史密斯先生干脆带上这些装备且战且退前往列克星敦的宿舍。

　　作为专供舰娘休憩的军事基地，其防御力量自然非同一般，哪怕防弹盾却如王志所说能挡住轻巡舰娘主炮直击，但它毕竟做不到360度防御。但就在他差点死于守备部队的火力时，作为尖兵突入基地的CV-16和红毛青年遭遇了。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这样简单粗暴的理念，别号‘蓝色幽灵’的航母舰娘杀退敌人救下了他，经过简单交涉，CV-16给出了建议：如果史密斯先生能担任向导，那么她会尽力保护对方以及即将与之汇合的大黄蜂；若‘正义的伙伴’执意离开，那就请独自行动---毕竟敌众我寡，赶着与王志汇合的舰娘没太多精力去照顾他。

　　斯坦具备年轻人都有的冲动，但绝非固执己见的蛮汉。接受‘见敌必杀’命令的士兵成群结队行动，整个基地如今就是棍子捅过的马蜂窝，单凭背负盾牌的自己以及一个战力不咋样的软萌舰娘，想成功突围难如登天。并没有犹豫太久，他果断对棕发女性伸出一只手。“接下来的时间，还请多多指教了，女士。”

　　有一位货真价实的原型舰舰娘护航，接下来的行程就顺利了许多。二人过关斩将杀到生活区，很快汇合了还一头雾水坐在沙发上吃水果的大黄蜂，听取王志留下的口信后，CV-16本打算带二人去接应不知为何没能如约前来的列克星敦。不过远处的激烈打斗声，很快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就这样，本打算揭露那些‘叛国者’真面目、却没料被牵扯进塞壬阴谋的青年，误打误撞闯进了战斗最激烈的区域。前方此起彼伏响起的爆炸声，让他不禁蜷起身体避免被流弹误伤，这种原型舰舰娘层级的战斗，压根没有他加入的余地。

　　突然出现的剧烈阵痛从脑海深处迅速蔓延开来，让斯坦有了种‘脑袋要炸裂’的错觉，刚刚恢复少许气力的青年身子一歪侧倒在地，整洁的白牙死死咬住不留一丝缝隙。即便如此，压抑的痛苦呻吟依旧从口中流出，额头上浮起豆大的汗珠，身体犹自不断抽搐的他手忙脚乱把手伸向皮带。

　　总算掏出一板药，间歇性剧痛导致的痉挛却让斯坦不慎手抖将其遗落，好在同样挪到盾牌后的另一人，眼疾手快将其接住。“这是...镇静剂？”将其翻转瞥了眼说明文字，列克星敦抠出两片置于掌心递到红发青年嘴边。“史密斯先生，小心别噎住了~”

　　脑袋以微不可查的弧度上下摆了摆，已经快要昏迷的斯坦拼命振作精神捏住药片丢入口中。借着唾沫将其吞下，他仿佛一条咸鱼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呃咳咳，谢谢了女士。”感到脑海中的疼痛稍有减轻，他苦笑同时侧过头望着与自己宛如难兄难弟般的王志。“这家伙也是因为御使原型舰舰娘，导致的精神力透支吗？”

　　“那倒不是，他是被刺伤了。”从裤袋里取出一块手帕，列克星敦小心擦拭王志额头汗珠的同时摇摇头。尽管伤口已经止血，但怀中的男人却眉头紧锁一脸痛苦表情，无法判别对方情况，航母舰娘也有些不知所措。“要是有夹板或者止血钳就好了，这把武器我总感觉很邪门...”注视着通体漆黑的匕首，列克星敦苦恼地自言自语道。

　　本只是随口的抱怨，却不料得到了意外的回应。“如果是给人类用的医疗用品，我倒是有一些。”精神力被大量榨取加上药物中的麻醉成分，使得斯坦只能躺倒在废墟中缓缓积蓄力量。听到褐发美人的抱怨，他一脸吃瘪表情以眼神示意，顺着对方视线，列克星敦很快在其皮带侧腹位置找到了个小木盒。“虽然量不多，但止血应该还做得到...”

　　取下木盒打开盖子，原型舰小姐才发现这是一个便携的超小型医药箱：纱布、酒精、止血钳、吗啡、夹板...就连刚刚斯坦服食的提督用镇静剂，也是从中取出的。“真的可以吗？这些应该都是史密斯先生你的私人用品吧。”哪怕内心无比渴望，毕竟关系没好到能不告而取的地步，列克星敦干咳两声，随即面有期待之色问道。

　　如果询问者是王志，斯坦铁定会抡起金属盾砸在他脑袋上作为回应。‘多亏’了他的提醒，自己这一路可没少受苦，不过作为恩怨分明之人，红发青年从没打算迁怒在眼前这位善解人意的温柔女士身上，何况她刚刚才救了自己一次，于情于理都拉不下脸拒绝。“拿去用吧。我的精神力快被大黄蜂透支完了，先休息一会。”努力撑起身体换成坐姿，倚靠着盾牌的男子很快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之前短暂的偷窥，让斯坦明白自己没有插手的余地，所以尽量提供精神力以便大黄蜂火力全开的他，可以放心大胆在战场边缘打盹；但对塞壬一方而言，如今局势别说是睡觉，甚至连给她们短暂休息的机会都没有。粗大的激光束携毁天灭地的凛然气势斜向朝天发射，直接在天花板上制造了一个巨大的洞口，它的光芒尚未消散，两架SB2C‘地狱俯冲者’仿佛变魔术一样从半空中猛地现身，直接朝下开始俯冲。

　　历史上的‘地狱俯冲者’，拥有无愧其代号的庞大载弹量（450公斤）和机动性（最高时速473公里）。舰娘使用的迷你版本虽然数据略有缩水，但杀伤力却更胜一筹--历史上的SB2C因操控性其烂无比导致饱受争议，航母舰娘却能用精确制导的方式大大增加其投弹精度以及飞行稳定性。

　　光束攻击甫一落空，银发幼女直接号令身下的伴生体开始执行规避。可惜后者那糟糕的机动性，导致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舰载机俯冲到投弹距离，并抛下了机腹位置的航空炸弹。

　　自己的战斗能力有多少斤两，观察者有着清醒的认知，心知不妙的萝莉唯有操纵两只触手挡在头顶，充当情况危及时的屏障。才刚做好这一切，爆炸产生的浓烟与气浪就从触手间闯进来，将端坐的塞壬少女整得灰头土脸。

　　从心脏瞬间传遍全身的痛苦，让观察者明白舰装肯定受到重创，也唯有如此，与之灵魂共生的自己才会感同身受。示意解除防御，她心疼地望着几乎被拦腰炸断的触手，外装甲板早就不翼而飞，巨大到几乎能让她钻进去的伤口正不断往外冒着漆黑的腥臭液体。

　　遭受如此重创，这两支触手短时间内已经无法战斗了。

　　下达修复命令同时，少女金色的瞳孔充斥着怒气锁定了完成攻击任务正在返航的舰载机。冷哼一声操纵着另两条触手锁定目标，正欲令其蓄能的观察者视野中突然失去了它们的踪迹。

　　该死，又是隐身！难以掩饰心中的郁闷，银发萝莉恶狠狠地把脚边的碎石踹飞。自从双方重开战局后，那个棕发女人的奇怪能力就让她吃尽了苦头：每当塞壬打算进攻时，神秘舰娘和她的舰载机就会消失在空气中，甭管是雷达还是红外线，都无法找到他们的踪迹；可一旦观察者稍有松懈，舰载机就可能从任何地方冒出来，毫不迟疑将重磅炸弹丢在她脑袋上。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塞壬一方将战场选在室内，是看中了它狭小的场地能有效限制舰载机发挥。可让观察者始料未及的是，这环境现在反过来成为了让自己被动挨打的重要因素---成为废墟的战场，大大拖慢了她本就不快的移动速度，遍布的浓烟，更是让舰载机愈发神出鬼没难以被消灭。

　　耳畔突然响起的螺旋桨声，唤醒了短暂失神的观察者。循声抬起头，发现炸弹距离自己咫尺之遥的塞壬只来得及举起一只手，娇小的身躯就被爆炸气浪彻底吞没。

　　足足发动了五轮攻势，终于成功把两枚炸弹丢在对方本体身上。现出身形的CV-16下令舰载机返航同时，警惕注视着被浓烟笼罩的目标。她的脑海中，此时正回荡着王志之前的教诲。

　　“我只和观察者打过交道，所以我也只能把对付她们的经验告诉你们。”端起搪瓷杯抿了一小口茶润喉，王志这才不慌不忙道：“我认为，她们的舰装外型就代表了她们的战斗风格。”

　　“你是说...章鱼？”努力回忆加上思索，使三笠的额头皱成‘川’字。“BINGO！”得意地打了个响指，王志很快被旁边面带笑容的女仆一个爆栗敲在头上。“主人请自重，卖关子不是绅士的习惯。”

　　“好吧，声望你说了算。”自嘲着耸耸肩，幻想乡守护者随即收敛笑容环顾室内众女缓缓道：“这种塞壬机动性不高，防御力也不高，就连攻击力也只到...”沉吟片刻后，他这才双眼一亮指着正靠在窗台边涂指甲油的齐柏林。“也只到齐柏林契约微精灵之前的程度。”

　　“我知道你们如今的战斗力已经远胜往昔，但切不可麻痹大意。”察觉到屋内数女脸上的不以为然，王志把怀里正拱来拱去的北方放下。十指交叉双肘顶着桌面，他一字一顿肃然道：“如果我的猜测没错，那么以章鱼为原型诞生的她们，很可能除了优秀的伪装能力外，还具有其他的杀手锏...”

　　“其他的杀手锏吗？”重复着男人的叮嘱，CV-16列克星敦尽可能积蓄力量以便再次发动虚无化。如果敌人真有底牌，那就抢在她发动前将其干掉！下定决心的航母舰娘开启舰装内的生产线紧急赶制更多SB2C，同时试探性冲烟雾方向勾了勾手指。“大名鼎鼎的塞壬，也就只是这个程度吗？”

　　“可恶，给我去死！”饱含怒气的光束撕破浓烟，抢在当事人开口前激射向目标。可惜列克星敦始终未曾放松警戒，直接抢在激光抵达前再次发动技能，光束穿过留下的残影，随即命中不远处的黑色金属盾，引起了又一轮爆炸。

　　眼看蓄势已久的偷袭都未能命中对手，观察者愈发焦躁左顾右盼。视线捕捉到正在密密麻麻舰载机围攻下苦苦支撑的同伴，她不经意间叹了口气，本想呼唤对方提供支援，看样子那家伙短时间内是做不到了。

　　又是两架舰载机冲破烟雾阻挠，一左一右同时向自己发起俯冲，竖起三根触手同时开火，观察者拼着被动挨打总算成功击落了一架SB2C。面部被风吹拂时的刺痛，让她不用照镜子都明白自己破相了。

　　“可恶，一个两个都来败坏我们一族的好事！”气哼哼地启动通讯器，已经快被逼上绝路的观察者唯有放下架子向之前拉拢的‘盟友’寻求支援。尽管这么做很可能导致此次行动以失败告终，但急于消灭入侵者、完成数据传输的她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你们也许很强，但说穿了不过只有几个人。等那些----该死，为什么会没信号？”得意迅速变成了慌乱，银发萝莉气急败坏摇着通讯器怒吼道：“别在这时候出故障啊，你这坨废铁！”

　　现出身形注视着敌人的丑态，CV-16嫣然一笑。“你凭什么会以为，我们只有几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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