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十四小时（十三）

　　成为原型舰舰娘的提督，是项光荣且艰巨的职责。

　　甭管私底下对她们有什么阴暗看法，这些被誉为‘大海妖精’的姑娘美貌与实力毋容置疑，而在她们中间，原型舰舰娘更是公认处在金字塔顶端。能与这样的女性战斗乃至相伴，共同战胜强敌去守护世界，哪怕淡泊名利者，也难以抗拒这种万众敬仰的荣誉。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要想得到财富地位名望乃至佳人倾心，付出的代价同样高昂。原型舰舰娘们高人一等的战力，意味着想御使她们所需的精神力同样惊人，倘若意志不够坚定，头痛欲裂都只是轻的，被‘榨干’乃至折寿都并非戏言。

　　即便意志足够坚韧可以承载原型舰舰娘的灵魂，这也仅仅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作为可以凭一己之力改变战斗甚至整场战役局势的存在，她们被军方的头头脑脑们视作战略武器和最终王牌，可这些‘兵器’在内心里，始终将自己看作人类——她们会累、会伤、更会死，可能心情低落、可能意志消沉，甚至可能滋生厌战情绪…这所有的不利因素，都会影响其战斗力，作为与她们朝夕相伴的存在，解决这些成了提督当仁不让的职责。

　　舰娘不好伺候，同是人类的上级一样难以应付。原型舰舰娘稀少的数量，注定她们在利加更像是救火队员--哪有险情，就得去那。而那些躲在大后方制定作战计划的精英们，恨不得舰娘都是不眠不休唯命是从的机器，至于她们的身心状况这种旁枝末节...她又不和我签约，干我屁事！

　　除去在发号施令者与执行者间担任润滑剂，尽可能解决双方因诉求而产生的矛盾，提督还需要面对充满恶意的狗仔队、妒忌自己的同僚等数不清的麻烦。所以之前利加在给原型舰舰娘挑选提督时都慎之又慎，生怕选了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而以小沃尔顿的条件，他连‘一日提督’这种为发售战争国债而设立的荣誉职位都会被排斥在外，更别提能和原型舰舰娘朝夕相处的正式提督了。

　　因为没从当事人灵魂里榨取到有用情报，王志之前推测塞壬这么做的缘故是希望减少列克星敦在利加的影响力。只要看看前世的例子就知道，把政治或军事人物娱乐化的后果，就是普罗大众对其敬畏心一落千丈。不过在使用世界之力窥视过列克星敦以及来迎接自己的大黄蜂后，他很快发现自己对局势的估计过于乐观。

　　塞壬并不想耐着性子花上几年时间将列克星敦包装成偶像，然后再利用看似不经意的情报操作把她弄得身败名裂，敌人的行动方式更加直接，更加不留余地。她们的目标远不止搞臭个别舰娘的名誉，而是想在这个国家制造大范围阶级对立与分裂。

　　察觉到身边之人始终双唇紧抿眉头不展，斯坦在庆幸同时又不免有些狐疑。在他印象中，沃尔顿家族的下任家主堪称男性耻辱、军人败类、双足行走的‘人形播种机’。只要这家伙在场，甭管当前话题是啥都会被他带到女人身上去。所以对方今天一反常态保持沉默，斯坦求之不得同时也暗暗担心他又在打什么鬼点子。

　　两位提督一言不发，身边的舰娘同样大气不敢出。四人身上散发出的诡异气氛，使沿途检查哨的卫兵都不敢上前阻挠。从下车直至进入位于山体内部的军事基地，他们一路畅通无阻。

　　直至第八还是第九道岗哨的士兵予以放行后，走在最前头的斯坦才停下脚步。“晚上好啊两位，还有两位美丽的女士。”像是预料到他们到来而提前在此等候，佝偻着腰的老者有气无力举手打了个招呼。“总司令正在等你们，跟我来吧。”

　　“好的，博士。”跟对待王志态度截然不同，斯坦彬彬有礼回应着。以眼神示意身边的金发舰娘跟上时，他还充满警惕瞪了王志一眼，那目光仿佛在说，如果对方敢当着这位老人再讲些不三不四的黄段子，自己绝不会善罢甘休。

　　理所当然无视了某人的暗示，王志沉思同时不忘打量着四周。自打车辆驶入这座位于高山内部的隐秘建筑，周遭的警戒与侦测程度就明显提高了一个档次。光是这快五分钟脚程的距离，他就感受到起码六轮针对精神力的扫描。好在无所不能的世界之力并未辜负王志期待，完美骗过了那些死板的机器。但这也就意味着，王志只能施展出与小沃尔顿相符的力量---起码在接触并确保其余舰娘安危前，他不能穿帮。

　　用指尖在航母舰娘白皙的掌心轻轻挠了一下，这是事先约定‘保持镇定’的信号。确认列克星敦看似无恙后，王志这才眯起双眼把手伸进上衣口袋。可就在他触碰到某样提前准备的‘小道具’时，走在最前头的老人头也不回一字一顿道：“沃尔顿先生，你这么迟回来，应该不是遭遇到麻烦了吧？”

　　神色微微一变，王志大脑很快运转起来。他这是无心之言，还是有心试探；作为列克星敦脖子上那个装置的发明人，这位连名字都是个谜的老者到底是无辜的科研奇才，还是获得塞壬资助的帮凶，亦或者干脆就是个伪装的观察者；倘若是最糟的第三种，前方会否已经设下陷阱呢？

　　千头万绪交织而成，乱得就像被猫咪玩弄的线团，在眨眼间的犹豫过后，王志很快做出了抉择。“哼，几个无聊的贱民罢了。”学着小沃尔顿趾高气扬的口吻，他说话同时背负双手高傲地昂起脑袋。“没办法，谁叫我的女人那么受欢迎呢？你说是吧，列克星敦--”

　　“欸？呃，呜，这个...”没想到话题突然来到自己身上，正若有所思的原型舰小姐很快双颊绯红低下了头。回首的老人见状，随即发出了桀桀的笑声。“看样子挺‘顺利’呢，这样我也就放心了。”在一扇紧闭的门前停下脚步，他以眼神朝王志和斯坦示意。“进去吧，待会带舰娘小姐来我实验室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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