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傅辞说着说着，悠然的眼眶便红了，一滴晶莹的泪水落在他心中最柔软的角落，她泪眼朦胧的样子可真是可怜又可爱，吹弹可破的玉肌挂着两行同样纯洁无暇的泪，瘦得像一道闪电似的身子仿佛弱不经风令他情不自禁把她拥入怀中。他温柔的手有些颤抖，触到她的一缕情思扶着她的后脑勺，贪心的嘴巴吻上她柔软的唇，若是岁月几遍让他和她几经分离几经忘却，他相信下一次自己还会对她一见钟情，否则曾经他又怎么会常伴她身旁二十万年。

　　就当是有个伴吧，与清风相伴，与明月相伴，与彩云相伴，与花漾相伴，她是他的天地间。他不说，站在她面前，注视着她的眼中他的身影让情思疯狂蔓延。到此生，情深到无药可救她便是他的良药，又何妨，挂在嘴边的生死相随二十万年的执念不改。

　　捧起她干净无暇的脸庞，他的心已沉醉了，吻也吻不够，越来越贪心，庆幸自己在这幻境中遇到她，原来她失去记忆的代价便是遇见他，他失去记忆的代价便是爱上她，不需要理由，仅仅是命中注定。

　　“就当是有个伴吧，从此你便追随着我，与我一同走出这幻境寻回彼此的记忆，若是我们命中注定便不会成为陌生人。”

　　“师父，我当真是你的小悠然是你的徒儿，我说真的，不许你嫌弃我。”

　　“好好好，以后我便是你师父，你要叫我相公也无妨。”

　　悠然踮起脚尖想要吻傅辞的下巴，一脸委屈而任性的模样。如今，她长得这么可爱，看起来也这么可爱，令他情不自禁爱上她，是他整个曾经二十万年的杰作。

　　她要叫他师父也愿意，要叫他相公也无妨，一声又一声，他怎么会拒绝。也曾见梦里三千花落有人为她等，也曾见万年长情一剑划，就当作是有个伴吧，明月清风她随他一起去闯荡。

　　小悠然，小悠然，小悠然……傅辞变着调子唤悠然的名字，悠然听起来总是觉得怪怪的，敲了敲傅辞的脑袋，认真地说：“相公，我不小了，我不叫小悠然，我叫悠然，悠然。”

　　“傅悠然吗？傅夫人。”傅辞突然这样问悠然，注视着悠然的眼里依旧是温柔宠爱的笑，淡淡的清风从他的左肩膀拂过她的胸口。他就这样面对着她，以他之姓冠她之名让她看清楚余生就在眼中，二十万年的岁月不迟不早天气刚刚好她刚刚好长成他喜欢的模样，真是天大的巧合。

　　公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如风之萧萧立与天地间长伴她前后左右，他漫长的一生身后都是她的影子，一把剑一壶清水，握住她小小的右手，这天上人间如此陌生枕边人却是如此熟悉。

　　“师父，我们怎么会来到幻境中？”

　　悠然走得实在是累了，傅辞亦是不知道，总是习惯性望望自己的左手边，她还在他左边。

　　而他的右边，一把长剑迎风而过，一个蒙着面纱看不到脸的黑衣男子在替来往路人算命，他们和他一样失去了记忆没有寄托。

　　男子正对一个一脸茫然失措的迷路仙人说：“十年寿命换一次算命，我可以告诉你为何会来到这幻境中，你要找寻的人和路在何方，你的仙途你的寿命你所能够达到的极限，给我你的十年寿命。”

　　“师父……”悠然听着男子的话有些怕了，傅辞驻足凝望着这个男子许久，凌空而起飞身向男子揭下男子的面纱，没想到这男子还戴着一副面具。

　　男子哈哈大笑着走向傅辞，傅辞抽出仙剑，三下五除二把男子打倒在地。悠然只是在一旁看着，恍惚间看到男子身后浮现出一面长镜，镜中却是一片空白，凄然的笑声回荡在半空中：“你怕死吗？我能够把你的面皮扯下来让你毁容，这样你便知你的余生都是在孤独中遭人嫌弃被人遗忘，这便是你的命途，我不要你的十年寿命，不用谢我替你算的这一卦。”

　　“师父。”悠然唤了傅辞一声，一把凛冽的寒剑从男子手中飞出直指悠然的胸口，悠然下意识俯下身躲过暗剑，踮起脚尖飞身而起躲过男子的袭击。傅辞欣然，果然这些年来没有收错徒弟，虽说她只和他学到一些皮毛也足以防身了。

　　“师父，刚才我恍惚看到他的身后出现了一面镜子，也许那就是天恒镜，但是镜中什么也没有显然，你不是说天恒镜能够照出一个人的前世吗？”

　　“他是一个既没有前世也没有来生的人，才靠在这幻境中骗取他人的寿命延长自身今生的寿命。”

　　傅辞冷眼望着男子，男子并不反驳，反倒笑着说：“你情我愿的事情又怎么能说是骗人？就算我没有前世没有来生，也好比你身边跟着一个酱油瓶强，你可知你身边这女子会拖累你一辈子？这就是你的今生。”

　　傅辞对上男子如剑的目光：“是吗？我记得你方才说的是我的余生都是在孤独中遭人嫌弃被人遗忘，如今又说我身边这女子会拖累我一辈子，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既然你能替他人算命，何不算算你自己的余生？你岂是既不想被人拖累又不想孤独终老？世间岂有这般两全其美的好事？”

　　男子神色有些窘迫，望望左右转移话题说：“那是我自己的事情，轮不到你插手，你只需知道你身旁这女子会为你招来种种祸端把你拉进万劫不复之地，这便是你的余生。”

　　“多谢了，这也是我自己的余生，轮不到你羡慕，我从不羡慕别人的命途，我命在我不在天，她是我的命。”

　　“想要扭转命途，除非你是太上的儿子。”

　　男子无意一句话，傅辞突然间想到些什么，一些奇怪的场景从脑海中一闪而过，仿佛看到一把剑独立于宇宙玄黄中，一个和自己面容相似的年轻男子全身闪烁着火红的光辉破开层层迷雾，自远方而来把仙剑执在手中，男子怀中还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单独的背影随仙风消散在黎明前，那不是自己手中的剑吗？

　　傅辞下意识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剑，剑柄上赫然刻着一个悠字。他爱她从前到以后，从他的生命到她的岁月，从他这里到她那里，这便是他和她唯一的一段余生。

　　不曾忘了，万般缘起，皆因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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