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破碎的人生
悬挂的尸体群上,时不时还响起一阵怪异闷哼声,死气森森的一群乱影中,竟是还有人活着?
那是个没有彻底杀死的东方小孩,也被绑到了高竿上,那些观看的土人,看着其挣扎痛苦,甚至更加高兴,
如今,夜色垂幕,土人们已经各自散去,给这幸存的东方小孩,一丝喘息的时机。
可这世界的残酷之处,就在于当你觉得失去一切时,命运常常又夺去你更多的“一切”!
巨蟒出现了!
它是被血腥气吸引而来的,血兰城里的这一场屠杀,冲天的血腥气,吸引了太多不该来的森林野兽。
蛇的嗅觉很灵敏,本来是通过舌头,感受周围的红外热感来找寻猎物,死人体温下降,与周围温度一致,它们感受不到。
但这个尚未死去的东方人,却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出现在镇子外,虚弱的气息,仿佛通过蛇信就能闻到,这让巨蟒目光越发贪婪。
仿佛感受到巨蟒气息,被捆绑的夏士杰,极力挣扎。
但挣扎了三两秒,却又安静了下来,看着淡淡月光下,逐渐逼近的巨蟒,心里恐惧之余,反而升出一股子安宁来。
“杀了我吧!
杀了我吧!
死了,就能和父母团聚了,就不用再遭受这些折磨、苦难了!
杀了我吧!
多吸引过来几条巨蟒!
这个地狱,这群土人恶魔,活得太有天理公道了!
吃完我后,巨蟒继续攻击这里的土人啊!”
夜色下恐惧与安宁共存的夏士杰脸上,在巨蟒扑击而来的那一刻,闪过回忆的神色。
“死了也好,终于可以再见到妈了……”
……
夏士杰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华二代,自出生就住在血兰镇,父母是镇上卖早点的“华一代”。
总有华人为了养家糊口,如蒲公英一样飘散在这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挣扎求活。
从婴儿时起,夏士杰就知道了生活的艰辛。
父母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准备食材,在自己睡眼腥松的时候,叮零咣啷地开始一天的生活。
即使是下暴雨,父母也没有一丝懈怠,反而要比平日里更忙许多。
这里的土人很懒,大自然丰厚的物资馈赠,让他们习惯了“自由”生活,稍有点事情,或者单纯因为想多睡会,就能心安理得地休息。
尤其是在这种下雨的时候。
因此,夏士杰的父母,就分外重视每一个雨天,因为这时的生意,往往比平日里还好。
穷人孩子早当家,在当地土人小孩嘎嘎怪笑着踢球时,夏士杰已经开始一边帮助父母烧火,一边羡慕地看着那些玩耍的小孩。
在幼小的夏士杰看来,自己与其他小孩是一样的,只是自己家穷,那些土人小孩,都是自己的朋友、小伙伴,未来大家长大后,会一起在血兰镇上,平静生活。
可是,屠杀开始了!
先是父母惊惶地封死了房门,随后又趁着晚上,联络其他少量的华人住户,甚至集体搬到当地一位华人富户的庄园里。
夏士杰当时,还意识不到什么,他把这当成一场奇妙的冒险,在富户的家里,他结识了另外的华人小孩,甚至还有一个身材高大,如同英雄一样勇敢的大孩子。
那个大孩子说,当地土人就要跑过来,杀死他们。
夏士杰对“死”完全没有概念,闻言好奇地问了一句:“死了会怎么样?”
大孩子想了一会,看着他:“死了,你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爸妈了……”
从那一刻起,思考了一下的夏士杰,开始无比恐惧起死亡。
好在,富户的庄园,围墙很高大,周围还有自己从未见过的大量大人,给夏士杰极大的安全感,在庄园里的每一天,他都感觉像世外桃源一样地快活。
可是,这个世外桃源,很快变成了血腥屠场!
母亲一边流泪奔跑,一边不停地同他说话:“要是爸妈不在你身边了,你就顺着大路走,看见跟咱们皮肤一样的人,就去求他们收留,要是看见黑些的土人,就藏起来别被他们看着……”
“妈,”夏士杰没有听进去,“爸呢?我想他咧,我肚包饿咧……”
抱着他的母亲,眼泪流得更多了,一直在哭,却又压抑着声音,不敢痛哭出声。
从怀里摸出最后的一块年糕,小心地装进夏士杰胸口刚缝好没两天的大香囊里。
“囝,你要是饿了,就省着点吃……”
随后的记忆,就是一片空白了。
夏士杰不知道,母亲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吊在木竿上的,身上那些丑陋、可怕的伤痕,带来的无限痛苦,他全忘了。
心里,只是回荡起庄园里,那个大孩子的话:
“再也见不到爸妈了……”
这个世界,太残酷了,残酷得不给东方人一点活路!
夏士杰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父母是那么老实本份的人,平日里也经常周济周围的土人家,为什么那些土人家,却是第一个跑来抢自己家的东西。
巨蟒,是当地土人最可怕的传说,甚至有人抓到过蟒蛇,从蛇肚子里剖出个没消化的人来。
可在临死前的这一刻,感觉到这当地最冷酷无情的巨蟒气息,夏士杰却没一点恐惧,半大的身躯随着木竿晃动间,轻轻摆动,更让他感受到一种熟悉的味道。
似乎,自己更小时,母亲就是这样摇晃着自己的……
闭上眼睛,耳边似乎还能听到,那铭记在灵魂深处的儿歌声:
“摇啊摇,摇啊摇,摇囝过大桥,摇囝大汉……”
低喃声中,身体被鳞片遍布的蟒躯缠绕,如山般的力道绞杀着身体,细嫩的骨骼,在这股大力间,发出破裂、折断的声音,直透脑内。
夏士杰却已经感受不到这些痛苦,嘴里发出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
“摇囝好命,生生世世有人伴,摇啊摇,摇……”
破碎的衣服里,一块肮脏不堪、发馊、发臭的米糕掉在了地上,掉到了血泊、尘土中。
破碎的香囊,一如这破碎的人生。
“妈、爸,我想你们了……”
……
“咔嚓!
咯咯咯咯!
咯咯咯咯!”
夜色下,潜往血兰镇的叶书,突然听到一阵怪异的声音,仿佛风中的呢喃。
PS:这一章,翻来覆去修改了不少,总算有些感觉,更新得晚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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