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异曲同工的理论
蛮子们向西走了四天，终于，在一个下午遇见了一个向北前进的部落。
这个部落大约有几千人的样子，漫山遍野的牛羊被向北方赶去，骑在马上的少年很早就发现了这支靠近的队伍。
部落的穆阿腊亲自出来迎接，两拨人马聚在一起，又笑又闹，欢乐非凡。
孟喜竹第一次看见蛮子们的女人。老阿姨们的身材壮硕臃肿，一看就知道是壮劳力。长着高加索面孔的少女们远看倒是赏心悦目，但走近之后就会注意到粗大的毛孔和点点雀斑。
蛮子们貌似没有穿上衣的习惯，不过女人们也不至于袒胸露乳。她们用某种布料将胸部包裹起来，露出或臃肿或平坦的小腹。布料扎得结实却不勒人。她们身上也也没有涂抹白色颜料。
孟喜竹前几天便将身上的破破烂烂的祭司袍脱下了，现在身上已然是野蛮人的装束，布料束胸，兽皮围裙和毡靴让她和野蛮人融为一体。
让孟喜竹惊讶的是，这些蛮子居然非常注重知识在代际的传播和积累。
傍晚，太阳还未完全沉入草原，斯古沃洛夫便拉着孟喜竹去听听部落长者的授课。
这位长者大家都称呼她为熙梅柯，意思是强大而智慧的巫师。
熙梅柯坐在一块毛毡上，四周围着年轻人，男女都有。有来自这个部落的年轻人，也有来自斯古沃洛夫部落的年轻人。但孟喜竹仍旧引起了长者的注意。
这位熙梅柯又貌似是斯古沃洛夫的亲戚，问了问斯古沃洛夫一些问题。不过到底问了什么孟喜竹也不清楚，只是四周的年轻人们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笑，斯古沃洛夫则羞愧地缩缩脖子。
这可怜孩子估计又被嘲讽了吧！
只是长者示意她过去，握住她的手，用生硬的拉丁语询问，“年轻人，你几岁了？”
“十三岁。马上快十四岁了。”孟喜竹搜寻记忆后如实回答。
“那再过两年就可以生孩子了。”
孟喜竹：？？？
孟喜竹觉得自己的眉头立了起来。如同被雷击一般，她楞在原地。“不……不行。”孟喜竹说道，短短一个单词，就让她满面红霞。
穿越过来这几天，对于孟喜竹来说也不过是嘘嘘的姿势改变而已，但老者的这个问题让她发现自己的未来貌似会被血色支配……
不过，孟喜竹却也没有去想长者的动机。在她看来，长者无疑是朴素的实用主义者，生孩子是女人神圣的职责……只是这个职责孟喜竹并不想去履行罢了。
长者嗬嗬嗬地笑了笑，重重拍打几下斯古沃洛夫的脊背，几乎将这个还不怎么强壮的年轻人拍倒在地，然后又大声宣布了什么事情，紧接着四周再次爆发哄笑。
“斯古沃，你们在聊什么？”孟喜竹踹了踹斯古沃洛夫。
“没……没什么。就是一些很单纯的事情。”斯古沃洛夫解释道。就是单纯地想和你生孩子。不过他还不敢直接告诉孟喜竹他的单纯想法就是了。
言归正传，长者很快严肃起来，开始传授知识。
斯古沃洛夫在此期间充当孟喜竹的御用翻译。
“每一个人都不同。有些人头脑聪慧，有些人则要愚笨一些。聪慧的人可以成为强大的巫师，但这不意味着愚笨的人就不能变强大。”
“愚笨的人可以不断锻炼自己的体魄，挖掘自己的潜力，成为体魄强大的战士。”
“但对于身体潜能的发掘需要极大的智慧，所以愚笨的人就需要虚心接受先辈的教导，因为那是祖先世代积累的经验结晶。”
“但人的能力总归是有极限的，哪怕完全挖掘也难以心怀敌意的巨兽，黑暗中觊觎的异族抗衡。——除非能够超越人类自身。”
所以你们就不当人了吗？孟喜竹突然想问这个问题。不过在脑子犯抽之前她的理智及时回归。
“于是伟大的祖先们模仿巨兽骸骨上的纹路，将那些奥妙刻进自己的身体里。这种将纹路刻入身体的过程，我们称之为修炼。最初的修炼过程无疑是残酷而血腥的，但先辈们的智慧如星空般深邃。我们杀戮，我们观察，我们学习……”
一个年轻人突然提问。
“他问，如果我们自己体内的纹路是人为刻下的，那么又是谁给那些巨兽的骸骨刻下这些纹路呢？”斯古沃洛夫即时翻译道。
长者答到：“是神明。”
孟喜竹却摇摇头。“世界上没有神。”她带着一种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优越感说道。“而巨兽的骸骨上面的纹路嘛，假设一开始有着这样一群巨兽，它们有的身体里有纹路，有些没有。有纹路的更加强大，没有纹路的就比较弱小。在自然力量的筛选下……”孟喜竹继续传播她的科学思想。
斯古沃洛夫尽职尽责给他的同胞们翻译孟喜竹的思想。
长者则耐心聆听。等孟喜竹阐述观点完毕，他才开口道：“年轻人，那种自然的筛选之力不就是神吗？”盯着孟喜竹的目光既有欣赏又有教育的意味。
我这是怎么啦！孟喜竹也为自己的浮躁感到吃惊。我怎么像个小女孩一样显摆自己？身为一个研究猿的成熟与稳重去哪里啦？
“抱歉，请原谅我的粗鲁行为。”她说道。
接下来，长者便拿出牛皮卷，教大家识别牛皮卷上面的纹路以及修炼的方法，丝毫不在意旁听的孟喜竹有偷师学艺的可能。
等散会后，孟喜竹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些游牧民们的理论和汉帝国的理论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汉帝国的力量认为肉体强大的生物蕴含强大的气，能使用强大法术的生物蕴含强大的灵——在草原上的人们则认为肉体强大的生物身体内蕴含某种纹路，能够使用强大巫术的生物则比较聪慧。
嗯……怎么说呢，两套理论在相互印证的同时也各有各的长处吧。
夜晚来临，部落的人燃起篝火，拉着斯古沃洛夫部落的人一起狂欢。
第二天清晨，斯古沃洛夫的穆阿腊和他们告别，然后带领众人向南出发。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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