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夜 恶灵屠村

　　“好冤啊！”

　　“好冤啊！”

　　“好恨啊！”

　　“好恨啊！”

　　这一男一女嘴里絮絮叨叨地朝小次郎飘了过来。

　　小次郎吓得浑身直冒冷汗，抽出了短刀，边往后退，边做出迎战准备。

　　这时候，可达冲到小次郎身上，拉住他说道：“小次郎，不要正面对抗了！我们还是跑吧！”

　　“跑不了！”

　　“跑不了！”

　　“我们要吃了你！”

　　“我们要吃了你！”

　　男人和女人一唱一和重复着相同的话，然后摇身一变，分别幻化成了青面獠牙的恶鬼，他们长发蓬乱、发梢倒竖向天，双眼向左右两边吊起，嘴唇扯开道道裂口，血珠滴滴渗出。一条长长猩红色的舌头一直垂到了肚脐。他们伸出长着尖锐指甲的枯槁双手，双脚离地，漂浮着朝可达和小次郎冲了过去。

　　“快跑！”可达拉起小次郎撒腿就跑。

　　寂寥漆黑的深夜，安静地令人心寒，道路上空无一人，只能听见可达和小次郎奔跑脚步声和急促的呼吸声。

　　“呼……呼……我快跑不动了”小次郎气喘吁吁，边跑边说道，“我们不要跑了吧，直接和他们干吧，又不是打不过他们！”

　　“不行，不要正面冲突，不要引起更多的麻烦！加把劲，快点跑，小次郎！”可达坚定地否决道。

　　“哎呀……不行了！不行了！我实在跑不动了！”小次郎停下来，双手撑膝，哈腰大口大口地喘气。

　　“小次郎，再坚持一会儿！”可达朝背后一看，那两个黑白恶灵隐匿在黑暗中，估计很快就要追上来了。

　　“不行，不行，我真不跑动了，不要还没被他们吃了，就先跑累死了！呼……呼……”

　　突然，黑暗中一双手伸出，猛地一拉，小次郎和可达被拉进了一个牛棚。

　　“玲子？”小次郎惊叫道。

　　“嘘……”玲子躲在牛棚角落里，摁下小次郎和可达，低声说道，“不要说话，这牛棚的臭味，可以掩盖你们身上的人味！”

　　“嗯嗯！”

　　于是，他们三躲在满是牛粪、臭气熏天的黑暗牛棚角落，屏气凝视着外面的情况。而牛棚外头拴着一头奶牛，正在安静地咀嚼着棚外木槽里的草料。

　　两个黑白恶灵很快追了上来，步步逼近了牛棚。

　　“还有牛的气味！”

　　“还有牛的气味！”

　　“嗯，我也嗅到了！”

　　“嗯，我也嗅到了！”

　　这时候，在一旁吃草的奶牛，不知为什么，好似受到了恶鬼的惊吓，“哞……”地叫了一声。

　　“有牛，在这！”

　　“有牛，在这！”

　　“哈哈，有吃的了！”

　　“哈哈，有吃的了！”

　　呼啦一声，黑白两只恶鬼，贪婪凶狠地朝那头奶牛扑了过去。

　　哧啦，哧啦，牛肉被大口大口撕尽。

　　咕咚，咕咚，牛血被大口大口喝干。

　　玲子吓得差点叫了出来，小次郎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她瞪大了双眼，全身颤抖，盯着这恐怖血腥的场面，大气都不敢喘。

　　开始时，奶牛还摇晃着身子叫几声，紧接着连惨叫声也听不到了。剩下的，只有两只黑白恶鬼发出的啖食牛肉和脏腑的恐怖声音。

　　咯吱，咯吱，一根根牛骨被咬断。

　　嘎嘣，嘎嘣，一块块骨头被嚼碎。

　　不久，两鬼散开，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奶牛此时已踪迹全无，只留下一摊血迹。

　　正在，两只恶鬼吃饱了，准备离开之时。突然，传来了“吱呀”的开门声，一个男子举着火把，来到了牛棚。估计是听到奶牛的叫声，出来查看情况吧！

　　“啊——”男子一看眼前两只满脸鲜血的恶鬼，吓得火把掉地，失声尖叫起来。

　　“是人！”

　　“是人！”

　　“妈呀—”男子大叫一声，刚要逃走，两只恶鬼如饿狼般扑了上去。

　　“有人吃了，好美味啊！”

　　“有人吃了，好美味啊！”

　　那只白鬼扑到男子身上，“咻”的一声就男人的两只眼珠子吸了出来，而那只黑鬼则顺着手指尖嘎嘣嘎嘣嚼掉每一节骨头。

　　咯吱，咯吱……嘎嘣，嘎嘣……

　　“啊——”男子发出了痛苦不堪的悲鸣！

　　“混蛋！”小次郎实在忍受不住这两只凶狠残暴的恶鬼了，他飞出了一张封印符，将白鬼定住，箭步一般冲过去，抽出短刀，狠狠地扎入白鬼的后背。

　　白鬼都来不及回头看，就立刻化作了一阵白烟消失了。

　　黑鬼停止啃食男子，看着消失的白鬼，朝天发出了一声凄楚的哀嚎！然后，对小次郎狠狠地说道：“你敢杀我们魔界恶灵，你会后悔的！”

　　“不杀了你们这些凶残恶灵，我才会后悔！废话少说，纳命来吧！”小次郎二话不说，直接冲了过去，也黑鬼厮杀起来！

　　可达见事已至此，也跑了出来。

　　黑暗中只见小次郎短刀挥动，迸射出夺目的刀光，每一次利刃的光芒一闪，都狠狠地割在黑鬼的身上，令他不时发出痛苦的尖叫。

　　黑鬼显然不是小次郎的对手，没打几个回合，就被小次郎一个回旋踢，重重地撂倒在地上。小次郎一脚踩在黑鬼的胸膛上，让他不能动弹。

　　黑鬼毫无畏惧地叫嚣道：“哼！你们别忘了，这里可是咒怨村！”

　　“咒怨村又怎么样？咒怨村就注定要受到你们这些恶鬼的霸凌嘛！”小次郎更加用力地踩死了黑鬼。

　　“要想不被恶灵诅咒和怨恨，你劝你，还是尽快放了我！用你的性命献祭给魔界认错！否则的话……”

　　“否则什么？”

　　“否则，就不要怪我们魔界恶灵不客气了！”

　　“小次郎，还是不要杀他了吧？”可达一听有点犯难，劝阻道。

　　“别听他胡说八道，他居然要我献祭给魔界认错，我小次郎有什么错，错的是他们魔界恶灵，错的是他们杀戮无辜！”小次郎义愤填膺地说道。

　　“可是，桥神……”可达敢想说点什么，但又感觉无力辩驳。

　　“没什么可是的，我小次郎就不信什么诅咒，什么咒怨了！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杀了你这只食人魔！”

　　小次郎二话没说，直接将短刀插入了黑鬼的头颅，顿时，一阵鬼哭狼嚎，黑鬼化成了一阵黑烟，消失在无尽的黑幕中。

　　这时候，玲子战战兢兢地从牛棚里走了出来，她看着小次郎，哆哆嗦嗦地说道：“你……你……居然杀了两只恶灵！”

　　“是啊！不杀了他们，你我早就被他们吃掉了！”

　　“咒怨啊！咒怨啊！”玲子吓得双手捂着头，两眼慌张，两脚无力，瘫坐地上，嘴里喃喃念叨着。

　　“什么咒怨不咒怨啊，你们不要相信他们的鬼话！”看着玲子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小次郎极力劝说道。

　　“是真的……他说的……是真的，我们真的会被恶灵诅咒和怨恨的！他们是不会放我们的！”玲子绝望无力地哭诉道。

　　“这怎么可能？不会的！”

　　可是，还没等小次郎说完，一排排黑压压的乌云，以排山倒海之势朝咒怨村集结过来，天愈来愈黑，眨眼间，它已把夜幕拉得严严实实。

　　乌云之中，隐隐可见各种神色不一、面目狰狞的鬼脸，他们在空中低吼着，啜泣着、哭喊着，闻之令人肝胆欲裂，毛骨悚然！

　　雪白利剑般的闪电，挥舞在黑压压的天空，震耳欲聋的霹雷，沉闷地奏下，好似一条猛烈抽甩的藤鞭，伴着闪电，只一划落天空，天空便撕裂出一条条光痕，又宛如一头巨兽咧开着血盆大口，正欲吞噬万物。在电闪雷鸣之际，天空幻化成了硝烟弥漫的战场，战鼓擂起，震天动地。

　　“他们来了！”玲子盯着雷电交加的天空，惊恐地叫道。

　　正在这时，天空中飞出了千万只凶神恶煞的恶灵，他们朝着咒怨村，异口同声地吼叫道：“愚蠢的人类！我要报仇！我要杀了你们！”

　　顿时，一阵阵狂风吹了下来，村子里的茅草屋顶像气球般，轻飘飘地飞到了空中，越飞越高，和满天堆积的乌云融合在一起。

　　整个村子的屋顶都飘了起来，人们睡眼惺忪地站在地面上，仰望头顶，绝望的发现他们的家园已经没有庇护。顿时，无数个蓝莹莹的鬼火从天而降，噼里啪啦地击落在茅草屋内，家家户户燃起了熊熊烈火。火苗四下蔓延，越烧越旺。人们惊恐地逃出了自己的屋子。

　　这时候，空中恶灵迅速飞落地面，他们像一阵灰色的潮水，滚滚而来，凝聚成地毯般的团体，覆盖在村庄的每个角落，他们伸出各种獠牙和鬼爪，迫不及待地想要啃死羔羊般的村民。

　　村民们叫喊着，奔跑着，但都接二连三，被猛鬼扑到下来。到处都血肉横飞的食人场面。到处都是撕心裂肺的哭喊叫声。

　　然而最可怕的是，那些恶灵居然残忍到连孩子和妇女都不放过，生吞活剥，茹毛饮血，断肢残躯，四处抛散，满地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大地。

　　可达和小次郎冲入火海中，与千万只恶灵厮杀起来，企图可以救回更多的村民。但是这些恶灵前赴后继，源源不断地朝他们扑了过来，到最后，他们已经顾不上其他人了，只能自保了！

　　硝烟弥蔓，群魔乱舞，哭声四起，响彻云霄。这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一直持续到天亮……

　　当血红的太阳从东边地平线射出第一缕阳光，众恶灵开始慢慢化成一片乌云升入天空，随着太阳的升起，开始逐渐散去。

　　地上满是焦黑残缺、血肉模糊的尸体。鬼火还在茅草屋上零零落落地燃烧着，村子几乎看不到一个人了。白骨露野、血流成河、满目疮痍，惨不忍睹。

　　看着曾经宁静安详的小小村落，变成如今尸横遍野的人间炼狱。小次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仰对长天，痛苦地哭喊道：“啊——为什么！为什么！”

　　小次郎不断地捶头顿胸，懊悔得责怪自己：“都怪我！都怪我！是我对不起你们！是我对不起你们啊!”

　　看着如此悲痛的小次郎，可达走过去，抓住小次郎的手，阻止他自我折磨，叫道：“别这样！小次郎！别这样！”

　　小次郎感觉自己都快崩溃了，他扑在可达的怀里，痛哭不起：“呜呜……都怪我！都怪我！为什么我不听劝告，一意孤行？”

　　“小次郎，别哭了，这事情不能全怪你！”可达抱住小次郎，强忍悲痛安慰道。

　　“呜呜……不！不！都怪我，是招来了所有恶灵前来复仇，是我害死了所有的村民！当初，我就该听你的话，听桥神大人的话，不要杀死两个黑白恶灵，不要和这些恶鬼正面对抗！都怪我，都怪我，是我害了他们，是我……呜呜……”小次郎心如刀绞，悔恨交加，哭得连声音都变得嘶哑。

　　“小次郎，别哭了，听我说，魔界恶灵想要屠尽整个村子是迟早的事。魔界妖魔从来都不会怜悯众生的。你杀死两个恶灵，不过只是他们报复杀人的导火索。就算没有你小次郎，咒怨村也难逃被屠村的命运的！”

　　“不……他们本来可以逃的……”小次郎的哭声渐渐小了一点。

　　“逃得到哪里？长老不是说过了吗？所有妄图逃离咒怨村的人，都被恶灵杀死在荒野里。只要有魔界在的一天，他们能逃到哪里？”

　　“……”

　　“所以说，你不要把所有责任都抗在你的身上，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魔界恶灵，是魔界妖王——茨木酒吞！！！”

　　“……”小次郎心情慢慢地平复了下来，变成了小声地抽泣。

　　“别哭了，小次郎，振作起来，你别忘了，桥神大人交代我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呢！我们还没有找到彼岸山，还没有找到雄火龙呢！”可达把小次郎扶了起来，握着他的双肩说道，“我们不能让这些无辜的村民，白白死去。不能让茨木酒吞继续危害人间。不能再让更多鲜活的生命遭受咒怨村一样的命运！所以，小次郎，不要倒下去！打起精神来！”

　　小次郎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点点头，说道：“你说的对！我小次郎不能倒下去！不能轻易被魔界打倒！我要打起精神来！”

　　“对！打起精神来，为了这些无辜的生命，为了人类的和平安宁，我们要和魔界战斗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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