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夜 林中怪姥

　　可达开着车行驶在这荒郊野岭，周围根本就没有什么医院、商店和旅馆。甚至连个人影都没有。

　　虽然猫娘说食梦貘没什么大碍，但是可达在抱食梦貘回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她身体冰冷，气息微弱，睡在后车厢里，还在不断咳嗽，偶尔还会有痛苦的哭喊声。可达一边开着车，一边焦急地四处张望寻找住宿。他心急如焚地问着坐在旁边的猫娘：“猫娘，小仙女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应该不会的，别太担心！”

　　“那为什么总是咳个不停，看上去很痛苦的样子？”

　　“可能是太冷，或者是身体太虚弱了吧？”

　　“看她这个样子，我心里真的好难过！她是为了救我才搞成这个样子的。”可达揪心得快要掉出了眼泪：“你说，要怎么办，才能减轻她的痛苦呢？”

　　“可达，别伤心，也许给她暖暖身子，喝点热的东西，可能会好一点呢？”

　　可达一听，好像看到希望，迫切地问道“是吗？那我可以去附近的树林检点树枝，带回来生个火，还可以在那里捡一些蘑菇野菜做给她吃，这样可以吗？”

　　“嗯？这……也许是个好办法吧？”猫娘微笑回答道。

　　这时候，食梦貘的咳嗽声越来越重了，可达赶紧停下车，走进后车厢看看食梦貘到底怎么回事。

　　只见食梦貘脸色惨白，嘴巴干燥得裂开了好几口子，她手脚冰冷，额头上还不时渗出冷汗。可达坐在食梦貘旁边，紧握住她的手，心里默默祈祷道：“小仙女，你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情呀！”

　　“不会有什么事情的，老天看到你这么关心她，不会舍得让她出事的！”看着如此焦急的可达，猫娘安慰道。

　　可达看食梦貘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说道：“不行！我得赶紧出去给小仙女找到点水和柴火来。猫娘，你帮我照看一下小仙女吗？我要出去一下！”

　　猫娘点点头，答应道：“没问题的，我会好好照顾小仙女的，你快去吧！”

　　可达看了看依然昏迷不醒的食梦貘，给她盖好了被子，然后将脖子上的佛珠取了下来，给食梦貘带上。他双手合十，捂住食梦貘的手，嘴上默念：“佛祖保佑！小仙女，你坚持住，我马上就回来！”

　　可达站起身，向猫娘鞠了个躬，说道：“那就麻烦您了！”然后，可达跳下车，朝路边的树林子里跑去。

　　小树林子一片漆黑，可达只能借着微弱的月光，摸索着寻找地上的树枝。他一边弯腰低头捡树枝，一边嘴上念念叨叨地说道：“老天保佑！保佑小仙女平安无事吧！老天保佑！”

　　捡着捡着，不知不觉就捡了一捆的树枝了，可达擦擦汗，起身抬头，一看，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什么地方，只知道周围的一切寂静阴森得可怕。

　　可达抬起头，只见大树藤条相互缠绕，如同罩上了层层叠叠的大网，又极似暗绿色的海底，一丝月光也透不进来。树上的猫头鹰睁着漆黑发亮的眼睛，静静地盯着已陷入黑幕的树林。慢慢的、慢慢的刮起了一阵凉风，呜呜咽咽的，好像有人在哭，又有人在笑，听得让人头皮发麻，汗毛直立。

　　可达感觉自己好像迷路了，他又怕又谎，心都跳到嗓子眼了，突然，他感觉周边的树木好像在狞笑，它们张开那黑黝黝的手臂，纷纷向可达伸了过去，好像要把可达抓入无穷无尽的黑暗里。可达吓得抱紧树枝，闭上眼睛直往前跑。

　　跑了一段路程，可达感觉自己实在跑不动了，他停了下来，累得直喘气，突然看见前面好像有一丝光亮，可达赶紧揉了揉眼睛，朦朦胧胧中，他好像看到了一个小木屋。小木屋的烟囱还冒着烟，隐隐约约还飘来了一阵米粥的香味。可达欣喜若狂地说道：“没想到这小树林里居然还有人住！真好！赶紧去过去借点吃的给小仙女带回去！”说罢，可达欢欣鼓舞地朝小木屋飞奔过去。

　　小木屋看上去低矮破旧，孤零零地坐落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树林里，炊烟从小木屋后袅袅升腾，宛如一条扯不断的舞动的白绫，缓缓攀上一棵高树的梢头，将它无声包裹。小屋里头透出了橘黄色的亮光，感觉说用古老的煤油灯照明。屋子里静悄悄的，安静让人有点不安。

　　可达走上前去，敲了敲门。

　　“请问，有人吗？”可达喊道，沉默了一会儿，没有人应答。

　　可达又敲了敲门，喊道：“有人在吗？”依旧没有人应答。

　　可达有点害怕，咽了咽口水，提高了嗓门，继续喊道：“请问，有人在吗？我在树林里迷路了，能开开门吗？”

　　这时候，突然传来一个沙哑沧桑的声音：“门没锁，进来吧！”

　　可达怯生生地推开了门，朝屋里走去。只见屋子里十分简陋，一张木桌子四把椅子，一张小床上面乱七八糟地叠放着被子和枕头。一个老人正在壁炉旁边生火，火上是一口黑乎乎的大锅，锅里正在煮着粥，粥好像已经煮熟了，沸腾得“咕噜咕噜”作响，不时还飘出一阵阵淡淡的米香。

　　可达好奇地打量起这个背对他的老人，虽然身形高大，但略显瘦弱干瘪，大热天的，肩上却披着一件褪色起球的灰色大围脖，衣着破破烂烂，不修边幅。一头长长的白发如铁丝般坚硬，白发上还别着一把缺齿的木梳子，感觉怪异极了。她好像并没有在意可达，依然双手握住一个长勺子，慢慢地搅动锅里的粥。

　　“奶奶，您好，这么晚打扰您，实在不好意思，但是……”可达本想说明来意，不料那个老人慢慢地转过身来。

　　只见她满脸皱纹、眼角上吊、嘴巴很大，似乎可以开裂到耳边，她呲着牙对着可达阴阳怪气地笑着。可达顿时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窗外一阵阴风吹了进来，吹得火苗来回摇摆，灯光也变得忽明忽暗，飘忽不定起来。老人冷笑着看着可达，露出了稀疏发黄的牙齿，她突然开口说道：“你一定在想，这个老婆子怎么长得如此怪异恐怖，简直就像个瘦骨嶙峋的老猫一样，是吧？”

　　可达吓了一跳，不敢回答，心想：“不能以貌取人，她虽然长得面目狰狞点，但也不至于是妖怪，半夜把我吃掉吧？”可达试图掩饰心里的恐惧。

　　只见老人慢慢地用大勺子盛出了一碗粥，她一边慢悠悠地喝着粥，一边瞟了眼正在偷偷瞅她的可达，说道：“你现在心里在想，我是不是妖怪，会不会半夜把你吃掉吧？对吗？”

　　可达吓得面色惨白，心想：“不会真的碰见妖怪吧！不行！不能自己吓自己！”可达强装镇定的说道：“没有！没有！您怎么可能会是妖怪呢？”

　　老人“哼！”地冷笑了一声，转过身去一边搅拌地白粥，一般嘴上念念叨叨地说道：“好久没吃肉了……”

　　可达看着这口沸腾冒泡的大锅，越来越害怕，心想：“她怎么会用这么大的一口锅煮粥，不会是想把我吃了吧？”

　　这时候，老人转过身来，笑嘻嘻地对他说道：“是啊！我用这么大口锅煮粥，就是准备把你煮了吃掉哩！”

　　可达吓得浑身发抖，牙齿上下打颤，他抱紧了手里的树枝，后退了几步，斜眼瞟了瞟大门，准备寻机逃跑。

　　不料，老人冷哼了一声，斜眼看着可达，不屑地说道：“你这个家伙，是想逃跑吧？”

　　可达一听，转身就去抓门把手开门，但是任凭他怎么用力，门始终就打不开！

　　“没用的！我本想把你养肥了再杀你，没想到你这么不老实，只好提前结束你了！”说罢，她坏笑着，伸出干枯的双手，慢慢地逼近可达，准备掐死他。

　　可达吓得瘫坐在地上，习惯性地用手摸了摸脖子，突然想起自己出门前把护体佛珠留给了食梦貘。

　　可达见死到临头，已经避无可避了，心中突然泛起了一阵酸楚：“我死了不要紧，但是小仙女可怎么办呐？她还在等我回去救她呢？佛珠呀！佛珠呀！请你一定要保护好她，不要再让这个世界残忍地对待她了……”

　　可达感觉那双恐怖怪手已经掐了上来了，但无力抗拒，只有闭目等死了。

　　突然，老人叹了口气，放下了自己枯瘦的手，说道：“你走吧！我只杀无情汉，不杀有情人！”

　　可达一听，惊讶地睁开了双眼，看到老人失落地转过身去。

　　可达赶紧爬起身来，虽然感到非常奇怪，但还是哆哆嗦嗦地说道：“谢谢您!”

　　“你快走吧！趁我还没改变主意，赶紧去救你的心上人吧！”老人背对可达催促道。

　　可达拾起地上的树枝，转过开门，就往外逃。

　　被吓得已经失魂落魄的可达，拼了命地往前跑，夜晚的树林依旧是那么的荒凉萧瑟，空荡荡的林子里，只能听见可达急促奔跑的脚步声，七上八下的喘气声，以及他砰如鹿撞的心跳声。

　　“啊！”可达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绊倒了，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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