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26章. 狮子大开口的歌姬
“叶大哥，你到底怎么了？不就是喝了几杯热茶吗？怎么满头大汗的呀？！”
“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怎么了？！”杜鹃仙子有些委屈地问道。
“杜鹃仙子，你以后也是这个一心酒楼的掌柜的，这上上下下的打点，还真的是需要你多费心了。”
“叶大哥，你真是客气了。这开这个酒楼，主要还是靠你呀。我们这些妇道人家，在这里招呼招呼是可以的。可是，有很多事情，哪里能够做得了主呀。”
叶晨对她的话很是满意，点头道：“看来你其实还是懂事理的吧。我还以为你只是一个小蛮丫头呢，有很多事情，其实真的是需要你们帮忙。从今天开始，刚才那种话你可千万不要多说。我们这个酒楼开在长安城最繁华的地段，到时候来来往往的客人之中，可能有很多是官场上的人，如果说话不小心把他们给得罪了，那我们这个酒楼肯定会倒闭，而且我们肯定要倒大霉的。你明白我的话吗？！”
杜鹃仙子收敛起笑容，对叶晨说道：“叶大哥说的对，我们三个当初在百花园种花的时候，就是说话不小心得罪了上面的人，结果差点被流放到岭南去了，多亏叶大哥路见不平，及时得出了手……”
“好了，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从今往后咱们就在一起好好的过日子。”
“是的，现在已快到中午，我们的一心酒楼就要开门迎客了。”
叶晨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前一阵子发了很多请帖出去，现在只有不到三分之一有回帖。”
“是啊，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见到几位客人过来呢。我们也不知道在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他们回帖子是怎么说的？！”叶晨问道。
“叶大哥，这事都是一些小事，我们也就没有向你禀报。”
“不对，恰恰相反，有很多小事，其实都很容易积累起来，最后一发不可收拾的。你给我拿几个帖子过来看看？！”
杜鹃仙子想了想说道：“要不我把狄大人给你写的帖子拿过来给你看看吧？！”
叶晨听了很是兴奋，连忙催促道：“原来是狄大人的亲笔书信，还不赶快给我拿过来？！”
很快，杜鹃仙子就从一堆回帖之中，找到了狄仁杰给他写的帖子。
叶晨叫杜鹃仙子先行闪避之后，就小心翼翼的打开一看。
只见帖子上正是狄仁杰的龙飞凤舞之笔。
大意是告诉他，由于自己最近公务繁忙，已经前往扬州去处理盐枭的问题，他就没有办法前来或许了。
就另外书写了一副牌匾，赠与酒楼。
同时，在帖子的最后提醒叶晨，上一次的那起驿站凶杀案，他已经打听到了当初陷害叶晨的线索。
不过更具体的情形，还需要他们面谈。
最后，约好了在六月初的时候，他将会返回来，叶晨可以前往打探消息。
读到这里，叶晨的心里很是激动，也为狄大人在百忙之中关心自己，而感动不已。
在筹办这个酒楼的过程之中，叶晨采购了很多食材，其中油盐酱醋就让他头大不已。
尤其是食盐的问题，让叶晨最为头痛。
原本长安城的食盐，只需要三百文就能够买到一斤，可是现在价格快涨到了四百文。
这简直是长得太快了，让人根本就一下子适应不过来。
在他们这一片已经有一些小的肉食铺子，倒闭的倒闭，裁员的裁员……以至于长安城这个百万人口的大都市，南来北往的人们居然吃不好。
有很多无良的商家，居然连一滴盐都不肯放，以至于前往的食客怨声载道。
在堂堂的大国之都，都有这种现象，更别说是在其他地方了。
叶晨也了解到，人们常吃的食盐，有一部分是海盐，千里迢迢从南方的番禺等地运送过来。
另外一种就是岩盐，主要产地就是巴蜀地区。
叶晨了解到，以长安为中心，延伸到全国各地的很多条道路，其实有很多就是千年盐道，可以追溯到商周时期。
看完帖子之后，叶晨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他忙起身走出屋外，看到酒楼的大堂之内，原本摆了九九八十一张桌子，可是现在只坐满了十几张桌子。
绝大部分的桌子都是空空的，摆在上面的韭菜已经发凉了。
这种状况对于叶晨来说，也许是个不好的兆头。
“支客士，总共来了多少位客人呀？！”叶晨的脸拉的好长，语气生硬的问牡丹仙子。
“叶老板，来的都是一些商客，其他的就是一些街坊邻居了。”牡丹仙子也看到了叶晨的不快，小心翼翼的拿过一张名册，打开来之后，放在叶晨的面前的桌面之上。
谁知叶晨看也不看，就径直来到大堂的中间，这里原本是他们准备主客发言的地方。
来的既然是一些无足轻重的人物，这一套也就只好免了。
“各位，我是酒楼的大老板叶晨，现在离午时已经不足三刻了，非常感激各位提前到鄙人这里捧场。有很多朋友，我之前并不认识，有一些是我的街坊邻居……想必各位都已经等不及了，不过，按照事先的议程，先请大家欣赏几曲……给大家献上几曲解解闷，时间到了之后我们就开餐……”
顿时，在大堂之内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掌声。
就在叶晨郑重其事的整理好自己的衣冠，然后清了清嗓子，谁知接下来的事情，让他大感意外。
只见在众目睽睽之下，莲花仙子就从大堂的内侧，将两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歌姬领到了叶晨的面前。
“叶老板，这是我布置的节目……之前没有向你禀报，请叶老板见谅。”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叶晨本来想自己动口，给大伙清唱几首他最喜爱的曲子的。
这么做既省钱也锻炼身体……
没想到莲花仙子这一回做了有心人，居然还从外面请了人。
叶晨的心情顿时好了很多，他将眼前的两位歌姬上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
只见这两位歌姬，看上去就像是后唐时期的一幅名画上的，那些演奏乐曲的女子一样。
只不过这幅名画的主人韩熙载，表情看上去很是阴郁，一点喜悦的心情都没有。
据说在这场著名的宴会之后，后唐就被北宋滚滚的车马人流给掩埋了。
歌姬的手里，一个人抱着一把琵琶，肥大的琵琶身躯和他们的身材倒是很是相配，这有点像敦煌壁画里的飞天一样，在仙曲的伴奏之下，翩翩起舞……“老板，我们是莲花姑娘请过来的，我叫花小媛，她叫花小月……”
一名长着烧饼脸的歌姬，很快就看出了叶晨就是酒楼的大老板，深深的道了个万福之后，就介绍起他们自己来。
“那好，两位姑娘，你们可否把你们的曲子给我看一看？！”叶晨在心里想到，这两名歌姬肯定价格不菲，因为按照当时的规矩，长得越肥的，价格越高。
他们酒楼能够请得起两名歌姬前来助兴，这在长安城中来说，也算得上是一个新闻了。
尽管那个时候并没有报刊媒体，但是却有着喜欢小道消息的街坊邻居。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就是这个意思。
只要把这些街坊邻居给招呼好了，即使是没有达官贵人前来助兴，其实也没有什么的。
况且按照他们酒楼的档次，这些街坊邻居也消费不起。
至于前来祝贺的那些小商人们，叶晨本身并不认识他们，也许是自己的宿主以前和他们交好而已。
既然是宿主以前的好朋友，叶晨自然也不想怠慢他们，不过也不想和他们过于亲密。
因为这很有可能会使得他们问起自己以前的事情，这反而会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老板，曲子我们早已经准备好了，总共有十首曲子，每一首曲子八百文……”还是那个涂满了粉脂，长得胖胖的歌姬笑眯眯地说道。
“你说什么？！每一首要八百文？！”听她这么一报价，叶晨只觉得自己的脸上青筋直跳，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发飙了。
当然叶晨首先要责骂的，应该就是不会办事的莲花仙子，事先请这些又贵又难看的歌姬，居然连个招呼都没有跟他打，这简直是太不像话，太没有把自己这个大老板放在眼里了。
照此下去，他们以后还不得翻了天不成？！
本来，自己完全可以舒展一下歌喉的，而且连一杯茶也免了。
可是这一下子，居然要花出这么多的钱，叶晨的心里还是有一些肉痛的。
因为他之前马车上装的香料已经被智能手机给藏起来了，他手头上的钱，其实并不是特别的宽裕。
把这个酒楼建好之后，他甚至感觉到自己手头上流水的资金，都已经是捉襟见肘了。
现在如果再这样花下去的话，也许明天就没有办法开门。
在他穿越以前的世界里，像这种酒楼的开业是非常热闹的，不仅仅是鞭炮锣鼓齐鸣，而且还会请周边的一些社会名流，乃至一些达官贵人前往贺喜。
可是在武周时期，火药还没有真正的发明出来，因此肯定没有办法燃放鞭炮花烛了，替代的方法就是燃放刚砍下来的竹子，放在干草堆点燃之后，就会噼噼啪啪的响个不停。
在长安城之外，想找个竹林是很不容易的。
好在叶晨在以前读书的时候，就曾经了解过，在一个叫山阳（嵩山附近）的地方，有一片很大的竹林。
在三国时期，有七位非常著名的人物，史称竹林七贤。
所以，叶晨就专门派人前往那里，砍了很多竹子，然后运回了长安城。
以便在开业的时候喝酒助兴之用。
“是啊，这已经很便宜了……老板，我们可不是普普通通的歌姬，你也就不要责怪你的手下了。你知道吗？我们可是皇帝身边的歌姬，她老人家最喜欢看我们表演了……”那名歌姬有些得意洋洋地说道。
听到她的话，叶晨感到很是无语，仅仅是一首曲子，几斤宝贵的食盐就没了。
他还不如把这些东西，施舍给长安城内没有盐吃的可怜的居民呢。
但是事已至此，叶晨也就没有什么话好说了。
况且，今天就没有真正的达官贵人，这两名肥头大耳的歌姬自称是皇帝身边的人，从地位上来讲也算得上是比较高吧。
于是，叶晨叹了一口气，又继续问道：“还是把曲子给我看看吧？！”
“总共有十首曲子，价钱我已经告诉老板了，请问老板想听几首呢？！”说完，那名歌姬轻佻的把一份折子滴到了叶晨的面前。
叶晨打开一看，果然看到折子上歪歪斜斜的写的都是唐代以前的古曲。
什么高山流水、广陵散、平沙落雁之类的……
让叶晨感到目不暇接，又让他感到非常的肉痛。
他忍不住瞟了一眼墙角的滴漏，这种古代的钟表告诉叶晨，现在离开饭的时间还有一阵子。
“那就来一曲高山流水吧，我希望咱们的一心酒楼，日后的生意就像那高山流水一样……”
说到这里，叶晨自己也觉得好笑，这种美好的愿望在万恶的封建社会，的确是很难变为现实的。
因为那个时候也许会有比白条或者是白吃白喝更可恶的东西存在。
那就是，一天到晚游荡在街头巷尾的幽灵，那些可恶的不良人吧。
武三思一天不除，这天底下的老百姓就一天没有办法过好日子。
可是，要收拾这个可恶之极的家伙，最终还是要面对那个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
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不可逾越的障碍，除非她自动的退出历史舞台。
但是，这对于当时的武周来说，是基本上不可能的，已经有很多不信邪的达官贵人，被他们给残酷的镇压下去了，有的甚至被株连了九族。
在历史舞台上销声匿迹……
“是的，请老板回到酒桌上坐好，小女子就要开始准备弹奏了。”歌姬还是笑眯眯地说道。
“慢着，我有点疑问……”
“老板请讲，价钱我已经和你谈好了，而且曲子我也和你谈好了……你还有什么疑问吗？！”歌姬的一番话很快就将叶晨的退路堵得死死的，对于任何的讨价还价，都变得基本上不可能了。
“这些我都知道，我的意思是说，我刚才点的曲子是用古琴演奏的，可是你用这琵琶演奏出来的曲子，就会变了味道……”叶晨很快就注意到，突破口可以选择在这个地方，就看这两个歌姬怎么接招了。
“这……”歌姬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犹豫了半晌，她这才吞吞吐吐的说道：“老板，你说的很有道理，这高山流水的确是通过古琴演奏的，可是在我们的宫廷之内，当今的皇帝并不喜欢古琴，所以如果老板不满意的话，我们可以和你谈谈价钱……”
“一直到我满意为止？！”叶晨兴奋的问道。
看来，这两个歌姬真的是头发长见识短，被他使了一点小计谋，就变得乱了分寸。
“是的，老板你想出多少价？！”当歌姬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酒桌上响起了一阵轻微的哄笑之声。
聪明的叶晨当然知道，这些人笑的肯定不是他，而是这两个蠢笨无比的歌姬。
“老板，那我给你个优惠价，每一首曲子只要四百文就可以了……”
听歌姬这么一说，叶晨的心里顿时五味杂陈，各种感觉都有。
因为，今天好歹是他们一心酒楼开业之日，莲花仙子背着他请的这两个歌姬，尽管刚开始的时候开价不菲，但是现在居然肯半价优惠表演，这怎么说也算得上是展现了对方的诚意。
可是，自从张罗这个酒楼之后，叶晨也就自然的知道了柴米油盐贵，现在哪怕是让他花半文钱，他的心里都要嘀咕半天的。
“老板，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歌姬看到叶晨半天没有反应，就连忙催促他道。
“哦，这个……那好吧，就麻烦姑娘了，姑娘演奏完之后，就跟我们一起就餐吧……”看到现在已经节省了将近一半的钱，作为酒楼大老板的叶晨，也就没有什么话好说了。
在一阵阵热烈而有节制的掌声之后，两个长得肥肥嘟嘟的歌姬，手捧着两只同样肥肥嘟嘟的琵芭，坐在两条长凳上，调试妥当之后，又开始有条不紊的演奏起来。
霎时之间，酒楼的整个大堂之内，就想起了一阵悦耳的曲声。
叶晨的眼睛微闭，随着乐曲的节奏不停的点点头。
他仿佛回到了先秦的时候，就坐在琴师伯牙的旁边，在荒山野地之间为一个砍柴的人弹奏琴弦。
这个砍柴的人名叫钟子期，因为别人根本就听不懂他的乐曲，只有钟子期才听得懂。
随着乐曲的往前推进，叶晨仿佛感觉到自己来到了海边，只见海边波涛汹涌，浪花翻滚。
抬头看上去的时候，有很多海鸟在天空之中上下翻飞，发出刺耳的叫声，冲进了叶晨身后的山林之中。
叶晨这一回，是真正的陶醉在高山流水的乐曲之中了。
他很快就意识到，眼前这两名长得肥肥嘟嘟的歌姬，每一首曲子收他八百文钱，应该真的是算得上给的优惠价。
叶晨顿时有了一种捡了便宜的感觉。
就在这个时候，陶醉在其间的叶晨，突然感觉到曲子中断了。
他猛的睁开眼睛，正要大发脾气，却看到两名歌姬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手里的琵琶已经被人摔得粉碎。
“两个死东西，是谁让你们私自出宫的？！”一个异常严厉的女声从大门口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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