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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构图太丑


  唐知远刚洗完澡,搭着毛巾到厨房喝水,经过客厅的时候,唐知之四仰八叉倒在沙发上,捧着手机哈哈大笑,毫无形象。

  唐知远选择眼瞎,倒了杯白开水“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下,再次经过客厅时,唐知之还是保持着她放荡不羁的睡姿。

  走了两步又回来,唐知远扯过沙发上的毛毯,毫不客气地扔在唐知之脸上。

  “啊!唐知远你干嘛!”

  唐知之一个暴躁地弹跳,手指也不小心蹭到了屏幕,视频静止在一个模糊又丑陋的画面。

  唐知之火气更大了,她的“白月光”好不容易更新,她好不容易才与网络世界接轨,就不能让她静静地欣赏她白月光的纤纤素手和绵言细语吗!

  “你的……裤子?裤子快见光了,爸在家。”

  “昂?嗷嗷——”

  唐知之瞬间缓和了脸色,换了一个极其优雅的坐姿,讨好似的看着唐知远。

  “真是谢谢亲爱的哥哥拯救我呢。”

  唐爸及其注重儿女的仪容仪表,要是让唐爸看到唐知之刚才那放荡不羁的坐姿,爱的教育不说,她可能就得承包整个家的所有家务,时长……视具体情况而定。

  这比扣她生活费还令人发指。

  承包所有家务是唐家的惩罚方式,自唐知远小的时候就制定了,但是唐知远懂得寻找这项惩罚的漏洞,总的来说是平安无事地度过了青春期,再后来外出读书工作,这项惩罚的受罚者则落到了可怜的唐知之头上。

  唐知之整天盯着自家老爸是否醉醺醺回来,无论三更还是半夜,应酬回来的唐爸开门的瞬间,熟睡的唐知之总能第一时间在梦中清醒,然后蹦哒起床,拍下唐爸的“犯罪”证据,第二天对簿公堂。

  当然我们唐爸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主儿,你个小丫头还敢骑到老子头上。于是更加“关心”我们唐知之的仪容仪表仪态,父女俩斗了十几年还是乐此不疲。

  唐知之保持着优雅的坐姿,继续看她的“白月光”,唐知远则是在她一旁坐了下来,漫无目的地切换频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西柚翻我的牌了!”

  被自己心爱的UP主翻牌的唐知之已经忘了优雅为何物,左手捧着手机,右手在沙发上狂拍,那力道唐知远看了都疼。

  “还好我们家是皮沙发……”否则都不知道是你手受伤还是沙发断裂。

  “哥哥哥哥,这个UP主真是太好玩了。”

  唐知之一把蹭到唐知远身边,把手机怼在他面前,唐知远从来都不是很能欣赏她的喜好和审美,有些抗拒地扭头。

  “哥你看啊。”

  唐知之强迫地扭过唐知远的脸,笑嘻嘻地盯着他,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

  “我评论问UP主为什么广城叫羊城,阿婆主回复我说:‘你讲咩啊?’‘咩啊?’‘咩咩啊?’哈哈哈——”

  唐知远也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人脑回路好清奇。

  “啊我也好想学粤语啊。”

  唐知远一家因为唐爸工作的关系,几年前从南城搬到了广城,纵使唐知之在这生活了几年,她也只会“雷猴”“食佐未”,对广城文化更是不多知。

  “要不要跟我一起看阿婆主的最新视频?”

  唐知之双眼放光,她致力于将自己的“白月光”推荐给全世界,一颗西柚这样的宝藏女孩值得全世界拥有。

  唐知远挑眉,行吧,反正他现在也无事可做。

  于是唐知之在视频的最后几秒发了个弹幕:开头见!就和他开开心心重看一遍。

  “快刀斩乱麻,看准之后给活蹦乱跳的鱼痛快的一刀,再把鱼肚子里的巧克力都掏出来,当然这些巧克力不能吃哦。”

  “快刀斩乱麻,看准之后给活蹦乱跳的鱼痛快的一刀,你看这鱼都翻白眼啦,‘救命啊救命啊,西柚要吃我啦。’”

  ……

  “怎么样,简单吧?呐,张口。”

  “怎么样,我粉这个UP主粉了快两年了,超奶思哒!”

  UP主的声音是南方女孩特有的软糯,而且带有点广普的味道,但不会尴尬,甚至多了几分可爱。背景是简单的大理石,简洁清淡。

  但是一看到唐知之得瑟的表情,唐知远说出口的话就是:

  “还行吧,构图太丑了。”

  他说这话绝不是诋毁,从一个首都著名电影学院导演专业的角度看,整个视频的构图的确很一般,有好几处对不上焦,角度也单一。

  这话一出,唐知之果然不乐意了。收了手机,带了点幸灾乐祸道:

  “无业游民没有资格说这种话好吗?你不如到爸爸的公司上班去。”这样我就能多一份零花钱了。

  唐知远面色未改,一脸淡定地回应:

  “你高一很快就要选文理科了吧,那祝你顺利说服爸爸,早日选上术科。”

  言毕,拿过一旁的毛巾,潇潇洒洒回房间,留下唐知之苦苦哀嚎。

  “哥!我错了!”

  君子能屈能伸,她唐知之在唐知远这里受到的欺负也不算少了,多这一点不算什么。

  “哥你要帮我啊!”

  唐知之屁颠屁颠跟上来,被唐知远无情地挡在门外,房门“砰”的一声关上,暗示着男人的不爽。

  唐知之默默地摸了摸差点被撞到的鼻子,她知道自己刚刚的话戳到唐知远的痛处。

  “哥,我错了昂,饶了我呗……”

  ……

  唐知远瘫坐在转椅上,双目放空。用唐知之的话来说,他这一年是在凭实力水逆,经历了比赛黑幕,错失了最心仪的工作单位,后来人心向背,工作室也在不久后解散,曾经并肩作伴的同伴背道而驰。一个月前他的硕士导师被爆出包养女学生的丑闻,闹得沸沸扬扬,妇孺皆知,多多少少都影响了他。

  邮箱如死水一般沉寂,投递简历的时候,用人单位说三天内回复。唐知远苦笑,三天之后又是无尽的等待。

  叹了口气,双手搓了搓脸颊,拿起桌子上的相机,查看今天拍摄的照片。

  虽然唐爸当年极力阻止他读这个专业,无奈唐知远比他还犟,后来也闯出翻成绩,唐爸也逐渐默认了。

  一系列的风波对他造成了不少困扰,他人还在首都时,唐爸怕他想不开,急急忙忙把他召回来,又拉不下脸,只能派出调解员唐妈,让她告诉唐知远,叫他回广城散散心,他老子虽然没有金山银山,养他们一家四口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口是心非的男人。

  想到这,唐知远轻轻地笑了声,无奈地摇摇头。

  一张张翻看过去,突然看到了一张一个穿着薄荷绿裙子的女生,双眼放光地看着面前的蔬菜,嘴角扬起一个很好看的幅度。下一张的主角还是这个女生,她扬起头跟摊主交流,他抓拍的瞬间刚好有风吹过,掀起了她的长发,露出线条分明的下颔骨。

  是那个一脚踢倒小偷的女孩。

  照片放大后,唐知远越看越觉得眼熟。闭上眼睛仔细回想,寻找一个个记忆匣子。

  像是想到了什么,唐知远睁开眼睛,视线对焦到墙上。

  原来是你,真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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