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一章 垂死一击
尹天枢低眉垂首,又道:“皇上,此番奴才派人暗中保护长公主,却还打听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
“什么事?”
“打伤庾驸马、害死范翰林的贼首一直追索不到踪迹,谁知竟然曾经出现在青州境内。”
“当真?”皇上喜出望外,他最痛恨符妙容的一点就是他借用皇后的威势结交这些江湖人士,图谋不轨。
甚至拔除了他秘密设下的暗桩。
这些人极为隐秘,可是却因为他曾经下令他们沿途保护永安的安全而被符妙容发现。
尹天枢道:“十有八九不会错。只是不知那伙贼人是否还停留在青州,或是去了其他地方?奴才猜想,会不会是长公主也得知了贼人的下落,才一路追击过去的?”
皇上道:“不会。庾遥刚刚解了毒,身子还没大好。若为了报仇,带上他反而是累赘。”
尹天枢叹息道:“可怜庾驸马文武双全,聪慧过人,堪称天地之精华、万物之灵长,却落得个伤重不起、武功全失的下场。”
此话倒是启发了皇上。
“青州城外,山海之间,有仙山蓬莱,你可曾听说过?”
尹天枢道:“奴才略有耳闻,不过,恐怕只是人云亦云的传说罢了。”
皇上沉吟道:“不,朕觉得他们去青州一定与蓬莱山有关,说不定就是为了给庾遥求医问药。”
尹天枢点点头道:“这倒也符合长公主一贯的行事风格。”
“你立即加派人手,务必早一步找到蓬莱山的所在,保护长公主的安全。”皇上吩咐道。
尹天枢道:“奴才遵旨。只是还有一事要请皇上示下。”
皇上“嗯”了一声。
尹天枢便道:“若有不测,是要确保一行人都完好无恙还是专注保护长公主一人?”
皇上冷冷地道:“无关紧要的人留下也未尝不可,可有的人若是可以趁机除去,便不要放过机会。”
尹天枢心中了然:“奴才明白了。”
“皇上。”内侍突然进殿禀报道:“皇上,皇后娘娘突然清醒过来,太医诊了脉,说是脉象微弱,怕是没几日阳寿了。皇后娘娘开口恳求,说是想最后见皇上一面,皇上可要去徽仪殿看看?”
尹天枢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皇后娘娘毕竟与皇上有经年的情份,皇上不如遂了娘娘的心愿吧。”
皇上瞥了他一眼:“不如你随朕去。”
尹天枢心思通透,岂会不知符妙容此时求见皇上必然有干系重大的事情要交待。
若是什么了不得的皇室秘闻,知道的人恐怕都要没命。
“奴才身份卑微,不敢,不敢……”尹天枢连忙推辞。
皇上对内侍问道:“皇后没有再胡言乱语?”
“没有。据说皇后娘娘异常平静,对于太医看诊也不见有波澜,只是哀求不已,想要最后面见皇上一次。”内侍小心翼翼地回禀道。
皇上起身对尹天枢道:“办好朕交代给你的差事。”然后便随着内侍往徽仪殿去了。
徽仪殿门窗闭锁,只留了个送餐、收餐的小门。
内侍道:“皇上圣驾到此,可要将锁了大门打开。”
皇上道:“不必了。你也不必跟着朕了。”
内侍点了点头,侯在外面。
皇上孤身一人踏进皇后的寝殿,只见灯光昏黄幽暗,符妙容正侧身向内躺在床榻上。
符妙容听到门口的响动,挣扎着坐起身来,一双眼睛直直地看向门口的方向,问道:“皇上?可是皇上?”
“是朕。”皇上的身形越来越近,终于完全笼罩在灯光之下。
他眼窝深陷,眼下一团青黑色,正盯着她看。
“皇上,臣妾见过皇上。”
“病得这么重,不必行礼了。”
皇上寻了个地方坐下,说道:“你身世可怜,虽然恶事做尽,但是朕也并没有想要你的命。没想到,这么快你就病成了这个样子。”
符妙容曾经明艳动人的容颜如今已经枯萎殆尽了。
她两颊凹陷,面色苍白,再也不是艳冠群芳的皇后。
“皇上,臣妾自知命不久矣,这才求见皇上最后一面,没想到皇上仍然顾及多年恩义,臣妾感激不尽。”
皇上仿佛并没有什么耐心听她客套,便说道:“你有什么未尽之事,就快些说给朕听吧。只要是合理的,朕都可以答应。”
符妙容叹息道:“臣妾只是一个孤女,死就死,没什么大不了的。唯一放不下的就是皇上。所以臣妾请皇上前来,是为了告诉皇上一件事。”
皇上冷笑道:“朕知道你不会甘心,必然还想着要做些什么。只不过,朕不会随你的心愿。”
符妙容道:“皇上且先听完臣妾的话,若是全无道理,皇上大可置之不理。若是臣妾触怒了皇上,待臣妾死后,皇上还可以将臣妾挫骨扬灰,以泄心头之恨。”
皇上看着她煞有介事的样子,未置可否。
符妙容于是继续道:“前些日子,永安在宫中查探李淑妃和杜贵妃案子的时候,臣妾曾经明里暗里提示她,可以请玲珑山庄之主温苍公子进宫帮忙一同参详。可是永安说,温公子不似庾驸马那般精于推理,便婉拒了。”
皇上冷冷地道:“你是生怕永安不够聪明,无法看破你设的局。”
符妙容凄然一笑,说道:“的确如此。不过她果然够聪明,难怪这么多年来,皇上您独独钟情她一人,连累我们姐妹命薄至此。”
“你到底想说什么?”皇上已无一点耐心对着她令人生厌的面容。
符妙容轻咬嘴唇,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唇上已经干裂。
“臣妾想说的是,有一夜,臣妾接到钦安殿的宫女报信,说是永安寝殿里烛光明灭,似乎还有男人说话的声音。”
“那你一定亲自前去查看了?”皇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不错,臣妾当时也顾不得什么国体了,一心想捉奸拿赃,让皇上断了这个念想,于是就带着人去了永安的钦安殿。”符妙容看着皇上缓缓地道。
皇上没有说话,她便继续说道:“奇怪的是,永安的寝殿空无一人,并没有什么男人。这两日臣妾被关在这里,心里一直放不下这件事,思来想去,总觉得事情有蹊跷。钦安殿的含晖是臣妾秘密安插在永安身边的人,她年纪别别的宫女略大一点,素来是沉稳的,没有实证她绝不会多话。”
皇上道:“你事后一定问过她了,可问出些什么了?”
他仍旧面无表情,似乎丝毫不将她煞有介事的叙述放在心上。
符妙容道:“她对天发誓,的确看到夜深之后寝殿的灯突然亮了一盏,而且听到了男子的声音。”
皇上道:“也许是她急于向你领功才编排了这件事。”
符妙容声音不疾不徐,隐隐还有一丝笑意,说道:“皇上,您也许不愿相信,但是有没有另一种可能?就是当时的确有一名男子在永安的房内,但是他不知有什么妙法突然就凭空消失了?”
皇上的脸上骤然变幻了阴晴,他猛然想到,永安出宫嫁人之后,他每每思之如狂,不能自己。于是他暗中命人挖了一条密道,从他的寝殿通到钦安殿,以便夜深人静之时,悄悄去往永安住过的地方。
衾枕之上,还留有她的气息。
他无数次站在黑暗里,感受着永安的内心。
他们之间,那么近,又那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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