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迷眼
“彼岸,你又在做什么?”近来黄泉清闲的很,孟婆瞧了瞧那小花妖,又坐在河畔边上盯着奈何桥上的女子。“阿婆,我看那女子好几日了,她就站在那里不动,她可有不舍之人?”彼岸面无表情的问着。
奈何桥上,忘川河边总是有些孤魂要么徘徊不定,要么逗留在原地,大都是在等着思念或者不能忘怀之人,眼中或多或少也有些情谊,可这女子眼中没有任何情愫,像是舍去了一切却不愿离开,是个怪人。
孟婆瞧了瞧那女子,似乎了然“你想知道吗?”彼岸抬头看了看孟婆,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那就跟我来吧。”
孟婆是可以知晓死去之人的平生,因此判断功过。
彼岸跟着孟婆来到室内,孟婆施法,二人进入了女子生前的幻境。
女子出生在一个穷苦人家,家人取名锦儿,穷苦人家家中又有年幼的弟弟,为了弟弟,这个女孩的命运似乎从出生就敲定了,女孩自己也是知晓的,从小就听话懂事,她可以下地做农活,换来一些针线自己琢磨绣些绣品,贴补家用,她以为,这样就够了,自己也是有用的,不会再落得那样的下场。
可是,命运不饶人,哪怕她绣的再好,也没有将她卖到青楼来的钱多,被接走那日,她娘哭晕了过去,父亲看着她一言不发。她笑了笑说“爹,我走了”父亲泪眼朦胧挥了挥手“走吧走吧,这辈子咱家对不起你,只愿你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她微微一笑,进了马车。
“你是最安静的一个姑娘了,别家的姑娘被卖都哭的死去活来。”车夫不解的说着。
“早已知道,不必伤心”她笑了笑,伤心也没用,并不能改变什么。
她被卖到青楼,练就了一副好嗓子,抬高了身价,也抖出了卖艺不卖身的噱头,她心里清楚,能保一时是一时。
那日,她唱了曲子,下了台,被一家富商的小少爷看中,那小少爷对她也是很好的,不轻薄她,愿意了解她,她知道她是守不住了,身也好,心也罢。
小少爷说要娶她过门,她是不信的,但到底是有一丝期待,可是日复一日,小少爷终究也是娶了别人,她也不曾怪过,她懂的,她什么都懂。
那日,她怀了她的孩子,她想尽办法保护这个孩子,并不是想借机嫁给他,只是,这是他们的孩子呀。
可她却惹怒了所有人,青楼的老鸨怎能容得下这孩子,总归那小少爷是不会给她赎身的,被人打,被人骂,不给饭吃想生生饿死腹中的孩子,她不愿失去孩子,哪怕再脏在烂的食物也往嘴里塞。
可她万万没想到,孩子还是没了,是她的少爷,亲手灌的红花,她哭,她喊,没有人能帮助她,她绝望的留着眼泪,在小少爷的怀里。
最后的最后,她疼的没力气哭了,竟然笑了,她听到了,他说“我真的没办法,父亲不允许你有孩子的,我的妻子也是不允许的,对不起锦儿,对不起…”嗯,她懂了,她不要就是了。她苦涩的笑了笑,闭上眼睛。
她的一生一直在让步,为弟弟让步,为父母让步,为心爱之人让步,终于,她无路可退了,再往后退就是悬崖,一但下去粉身碎骨。
他告诉她“锦儿,是我对不起你,可是家中要与达官贵族攀上关系,我家娘子又瞧不上你,让我将你赎了,送…送…”
她含着眼泪质问:“送?送什么?把我送给那些贵族任由他们玩弄是吗?”
他不敢看她,他爱她是真的爱,可他永远不能违抗父母的命令,不能违抗比他家家室好百倍的妻子的命令,他都负不起,只能弃了她。
她闭着眼睛笑了,笑得很美,也很凄凉“你与我在一起从不为我赎身,我也知道缘由,也从不曾为难你,我的孩子,我的身子都给了你,怎么现在开始要我的命了?”
“也罢,我这一世从未给自己让个步,这一次权当为自己做一回主。”她的眼神变得决绝,他怕了,他突然觉得抓不住她了。
她拿起桌子上的捡到朝自己的心窝捅去一下走一下,淡蓝色的衣裙逐渐变得鲜红。她笑了,对了,她这辈子,好像一直在笑呢。
他抱起她,哭的像个泪人,她对他说“下了黄泉,莫要…莫要找我,下辈子…我…我要一个人…好…好好的,谁也不要了,不要了。”鲜血从她笑着的嘴角流下。
他哭着说“只要给你赎身就好了,中途我会把你换掉的,我怎么让你走呢,我都计划好了的,你不能不要我的,不能的。”
是呀,他都计划好了的,她也是知道的,不过是她又退了一步罢了。
“她真傻。”彼岸皱着眉头,孟婆笑了笑“是呀,真傻,可这世间有多少都是这样的,一个一味地算计,一个一味的付出。”孟婆收了法力,看看桥上之人,她再等,不过不是等他而是为了再看他一眼,之后错过他。
彼岸又回到原地坐下,托着下巴想了半天“阿婆,我走了”孟婆摇了摇头“又去人间呀”“嗯,去看看。”“去吧去吧,你也没别的事了。”
鬼使阿啰跟在孟婆后面问“阿婆,那那个少爷后来怎么样了?”孟婆看着桥上的女子说道“那个小少爷疯了,拿着绣品抱在怀中,时而哭,时而笑。”
鬼使阿啰摸了摸脑袋,自言自语“七情六欲果然麻烦,还是当个鬼使好。”
孟婆看着孟婆汤说“快了快了,该错过的怎么也抓不住,人快来了,熬汤吧。”
彼岸跑到人间,躺在一棵大树上,闭着眼睛,听着四面八方的动静。
这次去哪玩呢?听问当朝公主马上就要出嫁了,公主生在皇家,已经是人间最好的出身了,不如去看个热闹,阴间不知有多少人都求阿婆愿下辈子投胎做个公主的呢,那就跟着公主走一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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