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一 鬼迷心窍
“据我手里天天得到的情报，甘霖众妖一直力捧珑玥统领魔界，登基称王，她却坚持拒绝着。可见珑玥是有自知之明的，而且她至今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戎海的事据戎海王说，也是天寿主动挑起，珑玥才还击的。她曾在戎海大打大闹，戎海王却也没有恶言相向。可见珑玥并非凶狠歹毒之人。”
“你母亲说得没错，你真的不是少恒，不是我们的儿子。少恒才不会说出你这番大逆不道的话。”天君气得脸色发白，看着面前的少年，和自己印象里的儿子实在是差得太多。
“父君。”奕煊双膝跪下，心内悲痛哀鸣，“是孩儿不孝。曾经那个心怀道义是非，一心想扫平虚妄邪佞的人是我，而如今的我不过是更懂得了人除此以外还有感情，还有比打比杀更好解决矛盾的办法。”
“什么办法？”
“我在凡界的十八年，从小与泽延争争斗斗，以致势不两立，以命相搏。那时候，我是有多恨那个弟弟，总认为自己才是正义，才是绝对。可回了天界，从高空看去凡界，就会时常想，泽延为自己的前途有什么错？不过各自为了自己的利益罢了。”
“你想说什么？”
“父君，既然魔界不是绝对的魔，为何一定要将他们打在仙的对立面？既然仙界的人犯错，我们选择刑罚，选择原谅，为何却一定要对魔界的人抓到一点小错就揪住不放？珑玥是与我们有世仇，可她却几次护我，几次救我。父君说雪莲人专一，选择了爱人一生不改。那我们为什么不能用爱的方式化解这份仇恨，成全我俩结为伉俪呢？”
“笑话！”天君气得怒发冲冠，“痴人说梦！伉俪？你娶她？她背后一刀，你的江山立马拱手相让！”
“不试怎么知道？”
天君手里甩过一道掌风，奕煊脸上立即红红一个巴掌印。可他依然挺直着身板，任由嘴角鲜血溢出，道：“珑玥心性单纯，并非大奸大恶之人。她若真想杀我，我又何以活到现在？”
“你当真是鬼迷了心窍，当真是荒谬至极！她上过缥缈峰，她夺去了灵犀剑。她杀了方罜，捣了鸣翠谷。她不称王，魔界却也是一半都在了她手上。她废了战神，拿捏锦纶，她早就不是凡界那个疯疯颠颠的小傻子！你是想看到她覆手倾翻天界，看到我族被她赶尽杀绝才能真正清醒吗？！”
“可无论如何，她现在都没有真正成魔，我会尽我自己的能力，用我自己的方式阻止她，挽救她。”
“你是忘了烈焰当初是怎么屠戮仙界了吗？你是忘了自己是怎么死得了吗？”
“烈焰是烈焰，珑玥是珑玥。”
“他们一脉相承，岂能不同？”
“那冰珻不也是个纯良的人……”
奕煊话未完，半边脸颊又被一道掌风刮过，立即红肿，五指深印，嘴角鲜血直流。
天君只手对准地上一动不动，视死如归的人的天灵盖，掌心怒气翻涌。颤了几颤之后，最终还是无力得收了气。
他幽冷道：“我要你发誓，你若再对珑玥存一点点儿女私情，你便自毁元神，魂飞魄散。”
“请恕孩儿做不到。”
奕煊额头重重磕地，血与泪模糊在脸上，哀与痛交缠在心里。
爱一个人为何这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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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雪莲你说她傻，反应倒挺快。你说她机灵，她对算计却又不够开窍。活泼跳脱，胆大妄为，却又敢作敢当，桀骜不驯。
冰珻一脉有这样的后人，也甚是有趣。
锦纶笑着醒了过来。
日光于东方微倾，刚刚潮退的海水倦懒般悠悠深沉，恰是一抹风和日丽的大海之光。
锦纶望去东翎山方向。
动乱爆发之后，魔性大张，性情大变的雪莲王，事隔二百万年才知换了人。
自以为最熟悉冰珻，自以为世上最聪明，却原来是这般愚不可及。
难怪她对自己穷追猛打，痛下杀手，丝毫不念旧情，原来那个人根本不是冰珻。
而冰珻，负疚自裁！
锦纶一念至此，心如刀割。
忽然头顶现出一个人，一身天青色，衣袂轻飞，落到他跟前。
“晚辈奕煊，见过锦纶法师。”奕煊彬彬有礼作了个揖。
锦纶一眼瞧见他头顶挽得和小雪莲一样的髻，眯眯一笑。又看他眉目些微郁气，脸容不欢，尤其是左半边修容修出的僵硬像敷了张假面皮。
“哼，哼。”锦纶阴阴笑了两声，“二百万年，我这里都没有这几日的热闹。这是逼我搬家的节奏啊。”
“奕煊前来打扰实属冒昧，只是奕煊心头有一事不明，只有锦纶法师可指点迷津。”
“你有事不明关我什么事？我为什么要给你指点？”锦纶没好气得往回走。
奕煊快走两步，伸出一只手拦住他：“法师为何要收我九弟少谦为徒？你的目的何在？”
“年轻人，你这是来兴师问罪的啊？”锦纶白了眼珠瞪去，“小心我叫小雪莲揍你。”
“奕煊不敢。”奕煊侧身让开，重新恭敬得拱手作了个揖，“所以，少谦和珑玥的神功都是你传授的？”
“哈哈哈。”锦纶大笑，“你们这些蠢人，我把远古神功刻在东翎山二百万年，到了当今才有第一个人发现。你见了少谦转告他，得人恩惠千年记。我教了他七族神功，却连个师恩的头也不来磕一个，将来倒行逆施，走火入魔便不要怪我了。”
“你教他的全是被你篡改过的？”奕煊惊骇道。
“哈哈哈，是他聪明，自己学的，我连他的面都没照过，实没有那份师缘。”
“那珑玥呢？你教她的可是正宗之法？”奕煊急道。
“小年轻，我看你中得毒不轻啊。”锦纶斜了眼睛诡笑起来。
“我中了毒？什么毒？”奕煊更是一惊，急忙又作揖，“请法师指点。”
“雪莲花情毒。”锦纶笑道，“你一旦中上，便身心受她奴役，终其一生。你若反抗，只会让你更痛不欲生。”说着，又摇了摇头，“无药可解。”
声音悲凉。
“呵，所以法师才沦丧至此吗？”奕煊不由得挖苦道。
“臭小子，给你三分颜面，竟敢在我头顶动土了。”锦纶说着，进洞去找大刀。
奕煊笑道：“改天我和珑玥再一起来拜会，今日先就此别过，多谢法师。”随即对着锦纶后背又稍一拱手而礼，倏忽一下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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