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九 慷慨宣言

　　不过如果碧宸再晚回来一会，虎斑鱼制造的气场被珑玥消耗干净，他和珑玥还是都将消殆丧命。

　　珑玥此时在气头上，听不得碧宸的洋洋得意。她摸着胸口，又吐了一肚子水，怒道：“我现在知道了，真正想要我命的人是谁。”

　　“谁？”

　　“你——碧宸———”珑玥摇晃着站起身，手指头指向碧宸。

　　“我那不是想保护你的吗？谁知道蛮海王这么卑鄙。”碧宸辩驳道。

　　“丢了记忆的人是我，没有法力的人是我。你不认识蛮海王？你不知道他是什么人？静夜，少谦，蛮海王，我哪来这么多仇家？你口口声声保护我，我却三番两次差点被你害死。”

　　珑玥蹲到地上，琥珀眼眸里凶光毕露对向碧宸，“别把我拘在你那一点小九九里，甘霖之外有什么？除了夕照山还有什么？仙界魔界，所有的事情我统统都要知道。否则，下一次我宁可死掉，也不要这样被人当个傻瓜任杀任剐任欺骗。”

　　“是。”碧宸莫名畏惧道。

　　面前一团湿发还在滴着水的女子，白净的脸容在阳光下有种凝然不近人情的傲气，那黄色的眼眸更像踞立山顶出没寻食的母狼，凶恶残酷，等着厮杀猎物。

　　可这匹母狼到了绿樱跟前，却又成了乖巧温顺的小绵羊，指头柔巧得给绿樱拨弄起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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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涡山洪过后，甘霖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裂岩碎石，断树残枝，无一处不疮痍，无一处不狼藉。

　　小妖大魔们，更是伤筋断骨无数，怨天载道哀嚎。

　　碧宸将所有人集合到擂台场地，那擂台已面目全非。碧宸令人撤了开去，另做了一个小弧高台，他带着珑玥便直接落在了那里。

　　“小的们。”碧宸高声一喊，底下鸦雀无声，全都翘首以待。

　　碧宸继续道：“仙界之人，一向自喻道德高尚，作风正派，行事光明磊落。可这两天的事他们办得可高尚了？正派了？光明磊落了？”

　　“没有，没有！”

　　“伪君子，假正经！”

　　众人齐声怒吼。

　　“我们要报仇雪恨，我们要洗刷耻辱！”

　　吼声夹着兵器顿地的声音，震得四周树木抖了几抖，震得甘霖山头抖了几抖，也震得云端上的人抖了几抖。

　　“每一笔每一债，我们都要加倍讨回来。”碧宸昂首阔步，一甩额前秀发，拔了灵翘剑指向云端。

　　云端上的人身子朝后仰了仰，避开那剑气。

　　“讨回来，讨回来！”

　　众人个个摩拳擦掌，兴奋激昂。

　　珑玥手掌托起水晶球，轻轻一转，琉璃光芒四野发射。

　　所有人眼光一聚，都“哇”得惊呼起来。

　　珑玥微微一笑，衣袖一拢又收了光芒，开口道：“一群虚妄小人，敢做不敢当。可我们不是要跟他们比道德，作派，我们要比的是气势，法力。凭什么虚伪之徒占据着大量肥沃土地，凭什么假装圣人就能盘踞天宫，在我们头顶作威作福？”

　　众人个个睁大眼睛看她，碧宸也睁大眼睛看她，云端上的人也睁大眼睛看她。

　　她的声音轻淡飘渺，反之碧宸振聋发聩的刚劲灌输，她的话语更像丝柔绕竹般潜进人心。

　　“债，我们要讨，但不只是打打杀杀，抢抢夺夺。我们要翻天覆地，我们要彻底击杀，我们要把这些虚妄之人永远打上奴隶印记，奴役他们世世代代，永永世世！”

　　优雅歌缦中，忽一声高亢，势如破竹，水晶球头顶一现，又是一片闪耀光芒。

　　四周人群沸腾了，高呼“珑玥”，举山震惊。

　　“不过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当务之急，我们要勤兵习武，提升法力。不然，空有一身热情，全是为人自养羔羊。”珑玥又是一个转折，句句打进人心。

　　囚牛爬上郡王们站的平台，扬起他一头黄毛，高声喊道：“我们不要做羊，我们要做狼！”

　　“狼，狼！”

　　碧宸领着众人，气吞山河。

　　郡王们眼色飞来飞去。

　　这小美人不只是容颜惊世骇俗啊。

　　这小美人怎得凌驾我们大王之上啊。

　　这小美人的话怎和以前某个人很像啊。

　　“魔王！”囚牛骄傲道。

　　啊，烈焰！

　　众郡王心头颤抖。

　　云端上的人心头也颤抖了又颤抖，深深叹了口气。正欲转身离开，远处飞来一群奇形怪状之人物，纷纷落去弧形高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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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奕煊是在得知蛮海王对甘霖下了手之后，特意赶来想看看珑玥是否安好，却不料，让他听到了这番宣言。

　　若不是那山呼“珑玥”是自己起就的名字，若不是那惊世容颜丝丝铭刻于心，若不是那灵窍在自己心房交织缠绵了九千年，奕煊真的不敢相信这是那个初见时话都不会说的傻女子。

　　如今，却已是判若两人。

　　珑玥啊，我该如何爱你？你怎么会忘了我？把我一个人留在回忆里。

　　这一次甘霖被毁得也实是惨不忍睹，蛮海王这一手也太过卑劣狠戾。若自己是甘霖一分子，也必是赞同珑玥。

　　只是自己身在天宫，身为皇太子，我该如何做？

　　方罜白凤领着一群人在冷嘲热讽得与碧宸打嘴仗，珑玥怎一个“呵呵”假笑的表情从头笑到尾？她如今已是如此深藏心机了？

　　那白凤柔媚的眼神为何总在珑玥身上打转？

　　看得奕煊握起拳头，怒目而瞪。

　　幸而，这些人经不起甘霖几千人的起哄声势，没一会便全走了。

　　碧宸又朝自己望过来了。

　　他早发现了自己，却没知会珑玥。

　　珑玥忘了自己，最高兴的人是不是碧宸？

　　奕煊心头又是一阵不快，可也无可奈何，只得再逗留片刻便遁了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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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方罜白凤果然是打了主意来的。

　　碧宸和珑玥正在甘霖四处着人清理，碧宸口渴，就着溪边捧了水喝。没多时，便开始闹肚子，法力也控制不住，只好回了承源洞。

　　而此时，很多喝了溪水的人都和碧宸一样闹起了肚子。

　　巫医，囚牛也不例外。

　　“这个毒无色五味，溶于溪水，也稀薄的很。法力控在肠胃，顶多两天便可化解。只是这两天可要把人折磨到虚脱了。”巫医说着，又“哎哟哎哟”躬着身子跑了。

　　“方罜，白凤，这两小人太无耻了。”碧宸躺在榻上按着肚皮，滚过来滚过去。

　　珑玥先前已经听碧宸说了这两人一箩筐的坏话，直以为他又是夸大其词，故意制造“全世界都是坏人，只有他碧宸最好”的美好形象。不曾料到，这两人真如此歹毒，紧追蛮海王后脚跟于甘霖落井下石。

　　幸而她之前淹了水，看到水就反胃，没有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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