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九 废去法力

　　奕煊回到九霄宫，天君的书房里正传来怒斥之声。少谦双膝跪在结界里，交代着自己从东翎山学来的远古神功。

　　他自从偷听到黑珻封在东翎山的消息后，便想当然得认为那些神功是黑珻留下的。而他如今意识到神功存在漏洞，更是以为当日洞穴崖壁里的功诀都只有一半，另一半还需黑珻解授。

　　他知道三昧真火能焚万物，趁着月石在四方通乾藏坤塔里烧尸疲累打盹，他将月石打晕，偷走了宝塔。用宝塔里的三昧真火点燃了东翎山，却还没找到黑珻，就被人发现了。

　　“你既然知道了黑珻的事，你怎能不知放了她出来，天界便会大乱？你这是引火上身，自取灭亡！”天君怒发冲冠。

　　“你居然会了读心术？所以我失了法力的事是你出卖给魔界的？”战神堔冲也怒气冲天道。

　　少谦低着头，没有争辩，对父君的担忧他丝毫不放在眼里。他想着自己救出了黑珻，自己便是黑珻的恩人，还是被压迫了二百万年才得遇来的恩人。若是黑珻想报仇，那被杀的人也只能是自己的父君，自己的兄长，那不正好借刀杀人？

　　心里这一盘算，天君越是气怒，少谦越是自若。

　　天后在一边嘤嘤抽泣：“二百万年过去了，黑珻不定早死了。如今仙嶂也重新起来了，孩子终究也没有酿成大错，小惩大诫就算了吧。”

　　“离经叛道，欺师灭祖，这还不算大错？”天君对天后咆哮道，“一容再容，慈母多败儿！你出去！”说着，手里一挥，天后差点摔倒。

　　奕煊一把扶住，叹了口气，将自己从锦纶那得来的神功邪说道了出来。

　　屋子里天君天后，堔冲这下全都震惊了。

　　天君让少谦说出意念转移的心诀，果然是被篡改过的。气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扶着额头撑在了案几上。

　　“是锦纶法师？”少谦也惊异了起来，“那就太好了，我马上去找他，重新拜师。”

　　“胡闹！”天君手指抖了抖，“锦纶是天底下最阴险的人，他怎可能将真的神功传授于你？”

　　“那该如何是好？”天后战战兢兢问道。

　　书房里，顿时一阵沉默。天君，堔冲和奕煊互相彼此看了看，各自眼神复杂，痛之，恨之，怜之。

　　“唯今之计，只有废了他。”天君最终吐出了决定。

　　他斜着头看去结界里的人，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倘若只是一门意念转移，他自家的功诀自是能救回少谦。可是还有其他六种邪化了的神功，以少谦的脾性他岂能自制？

　　而一个“废”字却是要将少谦心脉阻塞，废尽他所有修为和法力，从此再不能施展任何法术。

　　“不。”少谦大叫，在结界里跳了起来，“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从小到大，你对我不管不问。我总以为你是政务太忙，我现在才知道你是忙着收集少恒的魂魄。在你心里，除了少恒，你有过我这个儿子吗？你既一切只为他，又何必生我？”

　　一句话，立即又教天君五雷轰顶，不由得痛心疾首道：“父母眼里总是希望你们个个安好。我对你即使没有常常管束跟前，却并不是放任你不管你。你从前聪颖过人，乖巧懂事，在夕照山又深得你师父教诲，父君一度为你骄傲。”

　　“而少恒，”天君看了眼奕煊，“说没就没了，我怎能不心痛？他应劫出世，魂带天青，于混沌中独有一色，我才试着将他收集。若是换成你有事，我也一样会为了你做这些。”

　　“是吗？我没有天衣，我的魂是什么颜色？我死了，你怎么收集？”少谦问。

　　天君怔了怔，无法回答。

　　“呵——呵——”少谦冷笑道，“他死了十万九千年，太子位悬空了十万九千年，你也从来没想过我。我纵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得不到你的肯定，可如今死人回来了，我再努力又有何用？”

　　“所以你就要杀了我？”奕煊惊问。

　　“杀你不应该吗？你和妖女珠胎暗结，你还有资格称自己是仙界皇太子吗？”

　　奕煊想反驳，可当着父君母亲的面，只好梗了梗喉咙，不再接话。

　　堔冲横眉怒瞪道：“奕煊的问题，自有他不对的地方，可也不该是你动了杀意的理由。你如今离经叛道，背信弃义，偷练邪功，还想杀师弑兄，实乃罪不可恕。”他心心忘不了奉阳岭里自己那手无还击之力的卑弱，差点就教面前的人害死了。

　　“哼，整个天界最虚伪最卑鄙，最道貌岸然的就是你。人前衣冠楚楚，大义凛然，人后却最是刻薄无情，自私自利。”少谦不甘示弱以牙还牙道。

　　“住嘴！”天君气得手里一挥，一道掌风刮过结界。再掌心对着少谦脑门狠力一推，少谦晃了一晃，瞪大了眼珠往后倒了过去。

　　“少谦！”天后飞步而上，跪在地上抱起她的小儿子。

　　“看好他，以后再不许他去任何地方。”天君训着地上哭泣的人。

　　奕煊半握拳头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抹过一袖冷汗，仿若刚刚天君那一掌对着的人是自己。

　　“蛮海的事如何？”天君转头看他，问道。

　　“被劝住了。只要蛮海王不挑事，珑玥再不会对他动手。”奕煊低头回道。

　　“真的能劝住她？”

　　“具体情形可以问天将大都统。”奕煊小心隐藏着自己的情绪，生怕一点点对珑玥情感的表露都会再次激起眼前盛怒的父君。

　　天君冷冷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锦纶那里的事能否再与我说说？”堔冲问道。那个不死之身的人实在神秘的很，不知道他有没有办法打开自己的心门。

　　“好。”奕煊应着，看了看地上还抱着少谦的母亲，又道，“我先送少谦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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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送走堔冲后，奕煊为蛮海珍珠去找了天后。

　　他说：“绿樱虽然现在入了魔界，但她终究是我这副躯体的母亲。百善孝为先，我有一份能力，总该为她尽一份孝心。”

　　天后点了点头：“我拿给你。”又拉过他的手，神思哀伤道，“你们这些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当我知道少谦想杀你时，我心都痛死了。我若训责他，又怕他更是叛逆，胡乱生事。我若为他说情，却又像是我不爱惜你，在纵容他。这碗水，母亲我怎么都端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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