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阴王
“这……”言紫微犹疑不决地皱眉，看了看姜夕良，又看了看许暮。
用一个许暮来换一个姜夕良，怎么想怎么觉得亏。
她目色中的不情愿也表露得明明白白。
目光里的许暮看着自己，好整以暇。就好像这事儿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似的。
言紫微咬牙，若不是他从中搅浑，她今儿都安排好了要如何得到姜夕良。就是这个孽障给她平添变数！
“怎么，本王都不挑了，莫不成何四妹还想要挑不成？”大皇女向着言紫微反问道。
带着威严的质问让言紫微叹了口气，终究是收回了看着姜夕良的目光。摇了摇头，“既如此，臣妹自不会有其他意见。”
她在这儿连地皮都还没有踩热，当然不宜跟兵马在手大权在握的大皇女对上，那不是自己找事儿么。
许暮嘴角噙着笑意压下，他现在是确定了，她真的不是她。
不是自己记忆中，为了喜欢的人义无反顾就是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惜的那个人了。
她真的只是这个国家的一个皇女罢了。与自己没有丝毫瓜葛，也不想有丝毫瓜葛的皇女而已。
这样正好。至少如今看起来，只有她能成为自己的保护伞。只要能靠近她……许暮抬头，再一次认真地看了眼言紫微。
她正在低头听着旁边的美貌侍从说着话。
不是那个人，他就能毫无负担地接近了。
一个秋花宴地位最为尊贵的大皇女和四皇女都没有挑夫君，五皇女已经有了，六皇女自也不会挑。这一场宴会便结束得格外快了。
等到了晚一些的时候，文贵君打着哈欠起了身，向着皇后告辞，“皇后，臣有些乏了，就先回去歇着了。”
皇后挑了挑俊朗的眉毛，打量了一眼文贵君，才道：“去罢。今日宴会也劳累，回去好好歇一歇。”
文贵君应声，说罢又起身转头对着言紫微道，“老四，抚本宫回去歇着。”
“是。”言紫微也跟着应声，向着皇后行礼告了辞，就扶着文贵君向着他的宫殿而去了。
文贵君所在的宫殿是一处杏子林里的修思殿。离着皇后所在的含凉殿不算太远。言紫微扶住文贵君没走多一会儿，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杏子林。
这个时节，杏子早已凋零了花，长出一个个青黄相接的杏子出来。
这一片杏子林，每一株，都是文贵君自己种下的。十几年的光景早已成树。
进了杏子林，身后的丫鬟脚步放缓，文贵君松开了言紫微的手背了起来。“月恒，你如何会突然想要退亲？”
他问，却是没有回头。目光扫过那一整片林子里杏子。
言紫微偏头，做不解状。疑惑道，“儿臣方才说了，既然姜大郎无意，儿臣何必执着。彼此都不得好。”
“这话本宫与你说过千百遍，你也不曾听进一句半句。怎么如今倒是想通了？”文贵君问着，步子缓了下来。他站定在一株树下，抬头扫过那一树的杏子。“别说什么突然想通的话来搪塞我。”
言紫微翕合的嘴唇顿住，没有声音。
文贵君目光停在了一个早熟的金黄杏子上，抬起手摘下，用着旁边侍从里的帕子擦了擦，递给了身后的言紫微。
“说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文贵君问道。
言紫微接过文贵君擦好了的性子，用自己的锦帕就着掰开放了一半进嘴里，甜甜的杏子香顿时盈满了整个嘴里。
她没有说话。只是迎着西边将下的夕阳余晖眯了眯眼睛。
心里思忖着开口的话。
“就是……”她嘴里开口，脑子飞速地转着，舌尖一点点儿将那杏子抿完，才道，“这许多年下来，自己也分不清是爱还是执念了。”她总算是想到了正经回复的话。
文贵君看着她，不置可否。
言紫微说着，将最后一半杏子放进了嘴里。末了，按了按嘴角。她来之后特意找了一本写苍令国风俗和礼节的书。
自己硬是一点一点默记了下来。一言一行，莫不如此。
“总该是发生了什么事的。”文贵君看着言紫微说道。
言紫微再一次抿着唇思虑须臾，开口反问道：“父君可信一见倾心的说法？”
“我信。”出乎言紫微的意料，文贵君都没有犹豫就回道了。说得坦然而直接。说着话音一停，“不过，我不信你会如此。”
闻言，言紫微的脑子忽而卡壳。很快又恢复，“有些事说出来总是匪夷所思，但儿臣便是一见倾心了旁人。”
比起一见倾心，她相信还是换了个芯儿更加匪夷所思。也并不觉得文贵君会想到自己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女儿了。
她已经做足了准备，也不觉得自己会漏出破绽。
在文贵君的目光中，她说得很是自然，“那日复职之后下朝，儿臣在临街看到姜家二郎的时候，便知何谓倾心之说。恍然惊觉或许往前对姜家大郎不过是多年求而不得的执念罢了。”
文贵君听着言紫微的话，讶然之色在眼中一闪而过。却不见轻松。他的确希望言紫微能与姜夕衿解除婚姻，可是……
“你方才说，你再倾心的，是姜家二郎？”文贵君问道，秀丽的眉头蹙在一起。
言紫微不置可否，只是反问道，“怎么了？不可吗。”
文贵君绷着脸没有说话。而后也只是长长叹了一声，没有再继续多说这个话题。
现在首要的，是先解除与姜家的婚约，趁着月恒还愿意的时候。至于其他的，以后慢慢再说。
“我总是觉着你有些不同了。”文贵君说道。
这突然说出来的话让言紫微按着嘴角的帕子一停。复而缓缓收起了手里的帕子，不解地看着文贵君，“父君是说哪里不同？”
说着，她捏着手里的帕子细细地擦着方才拿过性子的每一根指尖。动作轻缓，面容平淡。
文贵君看着言紫微的目光收回，这跟往常女儿的做派一模一样，只是……
“抉择。”文贵君说道，背着手复而往前走去，“似乎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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