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夜枭

　　韦恩塔内，45层，看着满地的狼藉，夜枭时隔多年再次感受到那种名为‘愤怒’的情绪。他本以为有两任泰伦带着近三十名利爪守在这里就能万无一失，回来却发现利爪几乎死绝，超级电脑的搭建不但没有进展还少了相当一部分的部件，剩下的也全是被毁坏的。此外同时被带走的还有全部俘虏，连新旧两位泰伦都不见了。

　　随后还有更让他恼火的。那几个俘虏竟然联合起来，分散各处阻扰他的行动。炸毁了哥谭对外的几座大桥以及破坏了港口、车站和机场，切断了哥谭的向外交通；在哥谭市内各处侵扰，主要是他让他那些超级恶棍手下安排的物资集中点等等，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同时还联系了美利坚官方和军方，说到了他组织的超级恶棍秘密会社准备攻占美利坚进而掌控地球

　　对上一次心生愤怒，那是二十几年前了吧。当时还是孩子的他又一次目睹自己本应敬爱的父母与黑帮分子马尔科内家族同流合污，贩卖毒_品、草菅人命，他一怒之下与管家阿尔弗雷德合谋杀死了父母，却也误杀了自己的弟弟。自那之后，他有过相当一段时间的自责与悔恨，等他摆脱了这两种情绪，从此他成为了让人闻风丧胆的夜枭。

　　冷静、淡漠、意志坚定但心狠手辣，这是他的代名词。最开始人们以为他只是以暴制暴，还将他当作过超级英雄来看待，而之后他加入了犯罪辛迪加，成了威胁着整个人类社会、妄图统治世界的超级罪犯，人们又骂他野心勃勃、死不足惜……然而事实上，那只是他选择的一种生活方式。杀死哥谭的那些超级反派，并不是以保护哥谭为出发点；加入犯罪辛迪加，也不是真的认可犯罪辛迪加的宗旨，不是真的想要高高在上统治世界。他只是冷眼相待，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于是想要从无序而混乱中尝试着寻找生命的意义。

　　可是现在他已经明白了，生命根本没有意义。

　　那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当时犯罪辛迪加已经基本完成了对世界的征服，连美利坚政斧都不得不答应了向辛迪加缴交高额税款、并解除武装力量接受辛迪加的管治。没想到刚过没多久，犯罪辛迪加就遭到了挑战。挑战不是来自地球内部的反抗势力，而是地球之外，宇宙深处。另外，说是‘挑战’太轻描淡写了些，那是一场溃败，面对那位甚至能够毁灭宇宙的敌人，辛迪加的至高首领、实力最强的超霸（也叫终极人、超人在地球3的邪恶同位体）都不是对手，犯罪辛迪加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甚至连抛下自己刚到手的世界而逃离地球的机会都没有。

　　在那次危机中，夜枭是最先认识到双方战斗力的差距的。他利用偷偷拿到了权限的曾经将小时候的超霸从氪星带来地球的飞行舱，暗中改造出一个能够跳跃空间让他可以一瞬间从地球传送到氪星遗址的单人传送装置。然而他还是被那个可怕的敌人发现了。遭到那位宇宙暴君的攻击，虽然夜枭早就安排了应急措施，开启了预设在传送装置上的能量罩生成器，但装置的运转还是发生了意外，两种能量之间的冲突在宇宙真空中撕出了一个空间漩涡，夜枭就被卷了进去。

　　当夜枭醒来，他发现自己受伤不轻，还落在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地方——与哥谭一港之隔的大都会。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是陷入了某种幻象之类，因为大都会作为主要战场，早就被毁在与那个宇宙暴君的战斗了，而不是虽然也遭到破坏但主体部分还在。不过随后他发现，这个大都会正在经历的，根本不是那个宇宙暴君的军队，而是一伙氪星人，而这个世界的‘超霸’，竟然正在与美利坚空军合作抵抗氪星流亡者的入侵，并打开了幻影空间将那些氪星流亡者放逐到里面去！

　　夜枭当然知道幻影空间，那是氪星某种科技制造出来的某种时间静止的领域，超霸就曾经用过幻影空间来囚禁抵抗者，而他之前似乎就是从那里面掉出来的，发现自己来到大都会的。另外他也知道，如果是超霸，根本不会与政斧军队合作，更不会选择将氪星人放逐到里面……这个大都会，根本不是他的大都会。这里，是一个平行世界！

　　似乎是夜枭在地球3因宇宙暴君的攻击与基于氪星飞行舱的能量罩碰撞而意外遭遇的空间漩涡，以某种方式勾连到地球1同样由氪星飞行舱所弄出来的幻影空间，形成了一条穿过平行世界之间的壁垒的通道，让他来到了地球1。这个发现对夜枭来说无疑是强烈的冲击。

　　人们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毫无意义的。因为在平行宇宙的某个地球上，他们的同位体已经做出了不一样的选择。而不同选择的结果是，在这一个地球上某个人的身份是工人，在其中一个平行地球对应的他可能是老板，之后另一个平行地球，他大概会是医生，然后律师、士兵、驾驶员……他的确基于某个原因做了某种选择，但依然会有其他选择被落实，依然有他预想不到乃至他不想要的结果在另一个平行世界发生。

　　将目光扩展到更宏观的方面。在某个平行地球，他的父母从来没有相遇所以根本没有他；又或者在另一个平行地球里，冷战期间美苏终于有一个忍不住使用了核武器；更甚至在某一个平行地球，没有任何一条鱼踏上陆地，人类根本没有进化出来。

　　以夜枭自己为例。他是地球3的超级反派，哥谭的最大邪恶；而地球1的哥谭则出现了对应的蝙蝠侠，却是伫立于黑暗中的守护者。在地球1韦恩夫妇是慈善家和坚定的人道主义者，因为他们相处时一点小细节的改变，他没有出生，他们的独子布鲁斯·韦恩就是这个哥谭的黑暗骑士；而在他的地球3，他的父母是彻底的坏人，他深爱的弟弟布鲁斯在二十多年前就被他误杀了。

　　“无穷的选择，无穷的可能，无穷的结果。对此或许有些人会愚蠢地认为自己的每一个选择会造就出独一无二的自己，事实上这并不代表他是独_立的有意义的存在，相反，他，不，所有人本身，都只是无数结果无数可能中微不足道的一个，甚至比微不足道还要低微。”夜枭当时就有了这样的‘感悟’。“或许对于整个多元宇宙来说，每一个平行宇宙的演变都是一次模拟，每一个个体的每一次选择，都只是权重轻微的变量。这就意味着在多元宇宙的某处，存在一个模拟的对象，一个主体或者说本体，一个原初宇宙。唔……所以在无数个平行地球里，自然也有着一个原初地球。我要找到这个原初地球，然后将它毁灭！”

　　在夜枭的推演中，毁灭所谓的‘原初地球’会引申出两种可能。一是所有其他的平行地球随着‘原初地球’的毁灭而毁灭，那样就证明了他的观点：所有的个体一切的选择都毫无意义。而第二个可能，如果‘原初地球’毁灭之后其他平行地球还在，他也算是中止了这场‘模拟’，给无数个平行地球无数个平行宇宙的无休止的演化，带来真正的意义：它们独_立了。

　　所以坚持这种悲观虚无主义的夜枭，他想要的从来不是钱财或者权势，他成为伟主掌握猫头鹰法庭、支配哥谭将那些超级恶棍组织起来，跟他对他们说的什么统治世界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他只想借那些超级反派的手，毁灭这个世界，毁灭这个‘原初地球’。

　　“没有人可以阻止我，哪怕是这个地球的超霸、那个所谓的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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