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小子不愿

　　两轮比试告一段落，所有的受试者都被叫到台前，整整齐齐的站着。六脉首座也站了起来，台下的灵缈弟子也纷纷仰望高台，四下无声，一副仙家气派。所有的弟子都知道，接下来就是今天的重头戏——选人的时间了。选人这回事，非常考验各位首座的眼力，甚至是运气。一般来说，选人往往是选择在当天的比赛中表现最好的，但是有的首座独具慧眼，能够发掘出那些暂时表现不好而实则天赋过人的孩子。当然这首当其冲的就是掌门通玄，不知是眼力还是教授的原因，经他选中进入长生殿的弟子，没有一个不成才的。当然也有非常奇怪的，就是守静堂的首座左正谊。守静堂年年比武倒数第一，在掌门不选人的这四五次中间，总是能够第一个选到心仪的弟子。但是这些在试炼中一鸣惊人的弟子，却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总是进步缓慢，之后的成就远低于大家对他们的预期。在这许多次之后，大家已经不能简单的将事情归结为左正谊运气不好，大家或者怀疑他的眼力，或者他的教授方式，灵缈仙宫弟子私下里都有传说：一旦入了守静堂一脉，这个人基本上就是废了一半。

　　大家都静静的等待着，没想到竟然是通玄首先开口伸出一只左手，道：“林剑心，你可愿拜入我门下？”这一举动一下使全体弟子都忍不住“哇！”的一声叫出来，一是掌门时隔数年，终于再收弟子。二是他要收的居然不是在这两轮比赛中表现最出彩的聂青、伏城，而是没什么存在感的林剑心。

　　林剑心俯身趴下：“弟子拜入师门，感激涕零！”这一番情象让周围的弟子们都感动不已，鼓起掌来。长生殿的齐文天来到台上，将林剑心引到了台下。

　　接着就是左正谊上前一步，他一走出来，所有弟子都安静了下来，不过相比于刚才的神圣，这一次的安静却带着奇怪的氛围。眼看着左正谊的手就要抬起来，所有的心都跟着悬了起来，大家的眼睛比刚刚盯得更紧，心里想着不知是聂青还是伏城中的哪一个要倒霉进入守静堂。左正谊伸出他肥胖的手指，就像是故意的一样在聂青和伏城之间晃来晃去，看不出来将要停在谁的身上。左正谊晃来晃去让通虚很不耐烦，通虚催道：“左师弟，赶紧的吧，别浪费大家的时间。”左正谊嘿嘿一笑，手指在半空中停住，大声道：“白翼，拜入我守静堂可好？”四周鸦雀无声，通虚一下子傻了眼，手指着左正谊：“你…你竟然！”左正谊把手背在背后，慢悠悠的说道：“那日师兄把这孩子带上山来安排在试炼之中，今天甚至用了珍贵的黄血猿的精血来与清风师弟交换选人顺位，便是为了这个孩子吧。刚刚师兄装作中意伏城这孩子，我竟然差点被骗过了哈哈哈哈。”

　　通虚虽然素来知道这左正谊以聪慧闻名，却未想到自己的小心思竟然被他看得通通透透。通虚强压怒气道：“师弟既然知道这孩子是我带来的，为何要夺人所爱呢？”

　　左正谊道：“师兄有所不知，你也知道本脉孱弱已久，师弟我也常常因此夙夜不寐，今天看到师兄愿意费这么多的周折来得到这个小孩，他必定是人中龙凤了。二来呢，让师兄不爽也实在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台上的众位首座听到此言，讶然侧目。通虚怒不可遏，叫道：“左正谊，你可别欺人太甚！”左手往空中一点，指尖如同金石一样发光。“哼，我的‘玄武’也一直想讨教一下师兄呢！”左正谊右手扶上腰间仙剑的剑柄，身后青光乍现。

　　“胡闹！”通玄威严的声音传来，两人赶紧收起了法术，侍立在旁，“今日乃是五年一度的试炼大会，看你们的样子成何体统！”通玄又顿了一下，才缓缓说：“左师弟，你既然知道孩子是通虚带来的，还可以去抢，去挑起矛盾，这不是引起我们灵渺两脉之间的不合吗？”他又接着说：“还有你，通虚，都多大的人了。我们修道之人讲究的是修身养性，我倒是开始担心你的修为了。先后选人的规则毕竟是祖制，你怎敢质疑？”

　　两人都低着头不敢说话，通玄才说：“左师弟，你继续吧。”左正谊这才转向白翼：“你可愿意？”通虚不停地在心头默念希望他说出不愿意，却听到一声“我愿意！”气得屏住了呼吸。

　　由白翼来说，一来通虚把他带离了部落，本来就对通虚没有好感。二来他此时只急着要进入灵缈仙宫，以免夜长梦多。于是一声“愿意”便代表他加入了守静堂。边遥跳上台来拉起白翼，小声说：“小师弟，咱们走！”便把拉到了台下的好几人中间，几个人亲昵的摸了摸他的头。边遥小声的给他介绍：“我是边遥，你可以叫我二师兄。”接着指着旁边的一个人：“这是三师兄，边远，他和我是亲兄弟。”白翼看边远，他和他的哥哥一点也不像。边遥长得魁梧淳朴，他却一副尖嘴猴腮的样子。“这是五师兄陆成虎，我们也叫他矮脚虎。”说罢众人笑了起来，又连忙捂住嘴，怕发出太大的声音。白翼一看，这是一个较为矮小的男子只比十三岁的自己高半个头，比其他人就要矮得多了。突然从人缝儿里钻出一个大眼睛的小男孩，看样子不过六七岁，自己说道：“我叫左羽。”“哎哟！不是说好不出声吗？”陆成虎赶忙把左羽拉到身后。“嘿嘿，他非吵着要来。这是师父的儿子，早晚是咱们的小师弟，哈哈哈。”边遥解释道。

　　“嘿，那小子，你可愿加入我戒律堂？”洪亮的声音从高台传来，打断了新认识的师兄弟的聊天，是通虚。通虚刚刚从愤怒中缓过来，思虑一番，还是将手指指向了聂青，开口问道。

　　“小子不愿。”聂青道。人们本来以为是形式化的问答竟然又出现了新情况，简直让所有人大惊失色。之间聂青跪倒在地，神色却不卑不亢：“本人此生志愿，便是拜入藏经阁一脉清风仙人门下，还请通虚仙人见谅。”

　　今天连续两次失算，可谓在整个门派里丢尽了脸面，通虚睚眦欲裂，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清风在一旁却一直在强忍着笑出声来，今天自己收到了一瓶贵重的物料，想选择的弟子竟然也能够选到，真是撞了大运。

　　通虚气得说不出话，所有人都憋着笑意，却不敢笑出来，台下的人都在捂嘴，挠脖子，一副很不自在的样子。“罢了罢了！”通虚狠狠的瞪了身后的左正谊一眼，才小心的向台下问道，“伏城，你可愿加入我戒律堂？”

　　伏城此时也正在气头上，今日他因为半分差距输给了聂青，但自我问别人却始终无法与自己相提并论。谁知道在自己之前，竟然有三个人被选到了，特别是林剑心和白翼，让他气急败坏。这时候他听到终于念到自己的名字，他也是骄傲之人，一时间竟然不想回应。

　　但他毕竟与白翼和聂青两个愣头青不同，他知道在这山上，通虚就是真正的第二号人物，得罪了他，之后的日子真的就不好过了。于是他强忍着怒气拜倒在地，道：“弟子拜见师傅。”通虚总算收到了徒弟，他自己松了一口气，台下的人群也赶紧鼓起掌来。

　　至此，之后便一一选择，青浦被选去了炼丹房，而那个持手镯的明月去了炼器坊，聂青自然被藏经阁选去了。左正谊没有在第二轮选人，通虚也赌气没有选，其他三位首座依次再收了一名弟子，这一年的试炼大会便结束了。

　　边遥带白翼和左羽走上仙剑，御剑而去。左羽在身后紧紧的抱着白翼的腰，兴奋的跟白翼介绍这山上的各处。原来在二阶的最右边，背靠着悬崖的一排古韵的矮房子，就是守静堂的所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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