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拉棺
两人闻声，相视一眼。孙道陵瞧出筱慧窘迫，道：“还是我来吧，婶婶且先回避。”
“谢过道陵了……”筱慧躬身，扶着房门，也出了堂屋，轻轻把门合上。
孙道陵给孙守择换上寿衣，却见二爷拳头握着，似乎抓着什么东西。
他用力掰开，只见上边写了个‘女’字。
嗯？什么意思？难道二爷的死，还有什么隐情？他皱了皱眉，想了想，毫无头绪，只能先记在心中，先用朱砂给清洗掉。
又在棺木中垫上福纸，而后将二爷抬了进去。盖上棺木。这才朝屋外众人唤道：“盖棺已成，请诸位法师力士进场。”
王处端将堂屋大门打开，从怀中拿出符纸，贴在棺木正前方。
孙道陵沉默，记忆中，满是二爷对前身的关怀。他叹了口气，终究是不忍看这凄惨模样，从一边拿来一条白绫，系在棺木上，牵着一头。
对众人道：“若无拉棺之人，实在不孝，我乃二爷孙侄，便做这拉棺人罢。”
筱慧当即阻拦：“道陵，此事万万不可。若是当了这拉棺人，你又得守孝三年了，对你恩科无益，事已至此，决计不能再牵你了。”
孙道陵一怔，过得片刻，沉声道：“就是守孝，也是七七四十九天之后的事，恩科月内便结束，断不可能影响到的。”
“饶是如此，但你若守孝三年，就是恩科中了，又何如拜入大观修行？”筱慧沉声，怒道，“你二爷临行，憋着最后一口气，便是嘱咐我，断不可让你拉棺。”
孙道陵沉默，决然道：“我并无入观修行的打算，婶婶莫要再劝……”
筱慧叹息，不知如何去劝。
王处端摇头，劝道：“入不得道观修行，对你修行悟道极其不利，孙道兵，切莫逞一时意气，断送了大好年华。”
孙道陵摇头道：“王道兵，你不用劝我，我的确不曾打算入观修行。此并非一时意气。”
王处端无奈摇头，朝棺木使了个《浮棺术》法诀，便朝众人喊道：“那就请孙道兵牵绫，众道人力士扶棺。”
他一声令下，见得各就各位，便端起灵位香火炉，走到棺木后背，大喊一声：“起……”
瞬间，棺木自主浮在半空。众道人力士，纷纷伸出一手，浮在棺盖之上。
王处端大喊一声：“走……”
筱慧一边哭泣，一边用双手扶着孙道陵。孙道陵牵着白绫，便慢步向前，引着棺木，往香烛店走去。
回到香烛店后院堂屋，已是申时。待将棺木放置好，孙道陵才解开棺木白绫，系在腰上。
筱慧伸手拿过白绫，沉声道：“道陵，你且先回去祭奠先祖，明天再来这边帮忙罢……可好？”
孙道陵沉思一会，想着对方虽然一人，但并非普通女流，乃是妖精，应该不会有甚惧怕。
便点点头，轻声说道：“也好，此间暂时无事，慧婶婶若是累了，可在堂屋搭把凳子眯一会，让道人帮忙烧纸便可。”
筱慧应许，目送着孙道陵走出香烛店。
孙道陵回到道肆时，文欣正在铺面等候。见得孙道陵回来，便喜不自禁地飞奔相迎接：“道陵师父，你总算回来了。”
“欣欣，先不要靠我太近”，孙道陵后退了两步，错开彼此。
文欣愣了愣神，没有反应过来。
孙道陵也不做解释，只吩咐道：“你回道肆，拿些纸钱，在门口烧一下，我得跨过去，才能进屋。”
文欣恍然大悟，快步按孙道陵吩咐，在道肆门口点了一把纸钱。然后让到一边，轻声问道：“道陵师父，是这样嘛？”
孙道陵点点头，趁着火势，快步跨了过去。身上立时散出几缕灰气。，整个人亦清明了不少。
他朝文欣道：“你拿把纸钱在我身上拍几下。”
文欣点头，照做。
拍了好一会，直到身上并无晦气散出，孙道陵才让对方停下，朝对方问道：“家中烧了水没有？”
文欣点头，轻声回道：“欣欣刚刚沐浴更衣，便出来等候道陵师父了。出来时，又烧了一桶，不过应该没开，还不是很热，就在浴堂房间……”
“烧了就好”，孙道陵点头，轻轻朝对方夸道：“辛苦你了。”
“不幸苦，不幸苦，徒弟侍候师父乃是应有之理，能为道陵师父做些事情，是欣欣的幸运。”文欣连忙摆手，柔声说道。
孙道陵心下有些感动，又朝文欣说道：“我此时不便回后院阁楼，你且去三楼左边那个房间，拿一套白色道服到澡堂给我。”
文欣闻言快步而去。
孙道陵又在道肆外边，等了一会，才拍了拍身子，往中院花园西南浴堂走去。
到得浴堂，见得文欣正往浴桶边忙活。心下赞许，轻轻点头，朝对方道：“这些粗活，还是留着我做，你且先出去。”
“嗯……”，文欣应了一声，快步走出浴堂。刚出浴堂，又忽然一愣。回头想再回房间，已见孙道陵把门关上了。
孙道陵摸了摸浴桶中水，水仅是温温热，不过在初秋，却是最合适的。浴桶水中，还放置着些许花瓣，孙道陵暗暗点头。
只觉文欣体贴，他此时一身汗臭，些许花瓣刚好去味。
先用毛巾，给自己洗了洗脸，只觉一脸清香，浑身舒畅。这两天太过疲惫，他进入浴桶中，便忍不住眯了一会，只觉这水竟有一种淡淡的清香。
细细一闻，这清香竟然不是花香，而是淡淡的体香。这水根本就是刚刚洗过的……
孙道陵愣神，一种异样的情愫，弥漫开来……
他愣了一会，才从浴桶中出来，暗暗摇头，重新换上温水，再次清洗。
出来时，只见文欣一脸通红的在门外等候，低着头。
孙道陵也觉有些尴尬。过得好一会，才问道：“你刚刚出来时，怎么不和我说？”
文欣呢喃道：“昨夜未睡，今天有忙活了半天，刚才迷迷糊糊，竟然不记得了，出了浴堂，才想起来。那时候道陵师父已经关门，便不知道怎么的，就没说……”
“算了……下次不可以这么马虎了”，孙道陵轻轻摇头，心中又是一种柔情。
他沉默了片刻问道：“你不回道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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