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道魔僧儒
李白驹见识了梁夫子的手段,也是感叹不已,听到梁夫子叫自己过去,心道:“我既然已经不在乎生死,又何惧他突然发难,且去看看他想问什么吧!”
想到此处,李白驹就来到梁夫子跟前,梁夫子一手摁在李白驹的肩膀,道:“我且问你话,你只管点头或者摇头,但你不可撒谎,如果有半句谎言,我便叫你立时灰飞烟灭。”
李白驹晒然一笑,似乎在嘲笑这位桃花坳人人尊敬的至圣贤师,却也点了点头。
梁夫子也不理他,只是问道:“白大夫是你的师父么?”
李白驹摇了摇头。
梁夫子又问道:“白大夫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的事情?”
李白驹摇了摇头。
梁夫子又问道:“你知道托舍重生么?”
李白驹摇了摇头。
梁夫子又问道:“你修行入了几品?”
李白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也不点头,也不摇头。
梁夫子再问:“你不知道自己算几品?”
李白驹点了点头。
梁夫子又问:“那头白虎隐藏气息的法决,你知道是谁传授的么?”
李白驹摇了摇头。
梁夫子又问道:“你知道自己为何不能说话么?”
李东阳点了点头。
梁夫子惊讶道:“你居然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能说话,为什么?”
李东阳找了一根木棍,在地上写了四个字:金口玉言。
梁夫子疑惑的问道:“什么是金口玉言?”
李东阳摆摆手,示意说不清楚。
梁夫子一抬手,一个青色光球光屏浮现在两人面前,梁夫子道:“把你的手放在光屏边缘,想着想要说的话!”
李白驹依言行事,那光屏上显示出一排字来:“白大夫说我的能力是金口玉言,就是我说话就能变成现实,只要我想要什么,就能够得到什么,只是会消耗自身元气精气神气,白大夫说,我年纪尚小时,元神精气皆不足,所以说不出话来,后来我说出第一句话时,元神精气被消耗一空,险些丢了性命,白大夫就封住了我说话的能力。”
梁夫子又问道:“就是你七岁那年的那场大病?你当时说了什么话?”
李白驹手再次接触光屏,光屏上再显示一排字:“我当时在看夫子的《西游释厄传》,说了一句:‘我想有个花果山!’”
梁夫子嘿嘿一笑,道:“你小子野心不小,那你的花果山呢?”
李白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在哪里。
梁夫子神情有些缓和,似乎想起了一些往事。
这时候天上的雷劫终于按捺不住,再次落下一道天雷,梁夫子看也不看,一手指向那道雷劫,又一道青光散去,雷劫再次消散。
梁夫子依旧望向李白驹,手已经从李白驹的肩膀上拿开,一挥手,青色光屏不见了。梁夫子道:“李白驹,你并非是一般人,当初白大夫把你抱来桃花坳时,我就远远的看过你,你当时大概只有三个月,可你的眼神并没有好奇,没有惊讶,没有仿徨,仿佛你早已明白自己身处何境,因何在此,该如何应对。这种眼神心境我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那就是我的师父,李奉先。”
李白驹显得有些诧异,却也不打断,梁夫子继续说道:“当年我还是一个山野要饭的小子时,我在我们村附近的死人堆里捡到了一个孩子,那孩子和你当时一样,约莫只有几个月大,我当时见他可怜,便收留了他,虽然当时连我自己也吃不饱,还是分给他一口饭吃。
直到他三岁那年,他突然开口,问我要不要拜他为师,我当时只道他是疯了,并没有理他,他突然伸手一指,我们住的破庙门口那只巨石狮子就应声而碎,就像这样轻松!”
梁夫子说到这里,一指天空,又一道刚酝酿出来的天劫被青光击散。
梁夫子继续说道:“我当时以为他是我的金手指,当下跪地而拜,口称师父,我就成了他的亲传弟子。
他自称李奉先,会所有的玄门道法,那时还没有儒家,玄门正统只有道佛灵剑四宗,我当时天纵奇才,只用一年便修到了灵宗一品境界,可是我修行的速度太快了,快的超过师父的预期,师父说我心境不稳,只图法力境界,不修心境,不算一品。
可是我当时哪里听得进去,师父便不再传我本事,我当时沉迷各种术法威力,苦苦哀求,师父怒斥我,说我是不修心境,只求神通,此行无异于是魔道,再也不传我任何道法。我一个一品大乘境灵尊,竟然被一个四岁的娃娃指着鼻子破口大骂,一怒之下,我就把师父给杀了。师父临死之前对我说:‘你今日倒行逆施,已经入魔,九九天刑雷劫之下,你定然灰飞烟灭!’我当时毫不在意,说道:“天若亡我,我就把这天也给捅破了!”
我杀了师父之后抽取他的灵魂,取得他的记忆,才知道他是托舍重生之人,前世乃是一个二品散修,颇有机缘,五道俱全,只是八九雷劫未过,一点真灵未灭,转世重生,才修到三品。我得到他的修行法诀,又用了九年,便将玄门四宗的神通法力全部学会,皆入一品,自此天下之大,我皆可去得,就连各门各派的掌门也不是我的对手。之后我在修行界称宗做祖,凡有不顺意者,皆灭其元神,屠戮其满门,何其痛快!”
梁夫子说道这里一顿,接着说道:“直到我的第一次九九天刑雷劫来临。”
梁夫子又是一顿,道:“我才知道修行本身的目的,我们修士修行,求得是长生自在,法力神通只是自我保护的手段,我修行进阶飞快,自以为穿越而来,思想境界早就超越这方世界的所有人,只求法力,却不修心境,已经落了下乘。
为求神通术法,不择手段,瞧不起这里的修士的条条框框,认为丛林法则才是王道,则是走到了魔道边缘。
神通大成之后,不求超脱,只求在这人间肆意妄为,要做这人上人,仙上仙。殊不知一方世界,一方规则,我的行为,早为这方天地不容,是真正的入了魔道!”
梁夫子抬头望天,喃喃道:“这是我第二次渡九九天刑雷劫了!上一次天刑雷劫,我就知道,我必死无疑,于是我使了一个金蝉脱壳的神通,只是这个贼老天也不是傻子,我骗他一次,这第二次是骗不过了!”
梁夫子又对李白驹道:“我开始以为你也是托舍重生之人,可是观察久了,发现并不像,你也不是和我一般穿越而来,所以我对你很好奇。只是那个白大夫神神秘秘,我看不透,你和他渊源颇深,我自然小心提防你。
但是你心思纯净,做事坦荡,平日里我对你不好,刻意刁难你,你也不气恼,我但有问话,你也从来未有隐瞒,刚才我拿你性命要挟,你心中嘲笑,脸上也毫不客气,倒是很像我那个傻瓜师父,只是你们这种人,在修真界,活不长久。这大概就是白大夫不传你高深道法的真正原因吧。”
梁夫子又道:“我逃出第一次天刑雷劫,在这世间躲躲藏藏,不敢出手露面,怕再次引来天刑。世人都以为我在天刑雷劫之下灰飞烟灭,我才重新拾起师父教授我的心法,认真修炼,几番出入世间,僧佛道侠,皆有所为。方才心境圆满,可当年所造之孽,这老天又岂会一笔勾销。”
梁夫子顿了顿,道:“我知道早晚必死,只是心中对当年恩师颇有愧疚,四处游历之时,来到这桃花坳,竟然遇见恩师后人。这才化作夫子,名义上教授学问,实则传授他们修行道法,以报当年教授之恩!只是这杀师灭道之恶,还是记在头顶这片雷劫手里。”
梁夫子叹了口气,幽幽道:“罢了,我其实早该猜到今日之事和你无关,你们几个孩子都叫我夫子,可我却唯独不传你道法,并非只是因为白大夫。你来历不明,我若贸然传你道法,以后别人寻来,恐怕暴露我的行藏。
只是想我隐藏了一千年,今日竟然栽在一头白虎身上,实在憋屈。当时只是一时怒气上涌,恶念又生,加上那头白虎隐藏气息的法决十分诡异,我才怀疑你和白大夫串通起来,便留了你在这里。如今天劫已起,你自己毫无法力,肯定是走不出去的。只是现在我也没有办法送你出去,这是我的天劫,我无法将法力延伸在天劫之外。”
说到此处,梁夫子面带歉意地道:“你且离开一些吧,我跟你唠叨这么多,实则是不想就此籍籍无名地死去,现在也差不多了。这天劫在酝酿一波大的,你离远些,就让我给你演示一下一品道法通玄之威力,你日后若踏入修行界,也好有个参考。我会尽量护住你,若是护不住,你那位白大夫手段比我高明,他若出手,你或许还有救。”
李白驹苦笑的摇了摇头,对眼前这个白发老人又是一拜,退开一旁。
那天空之上的乌云,三道雷劫落下,皆被梁夫子破灭,似乎愤怒起来,酝酿半晌,竟然又有三道雷劫同时落下,声势之浩大,是之前的十倍,梁夫子不敢小觑,严阵以待。猛地身上三道光芒齐出,一道白光,一道金光,一道青光,分别迎向那三道雷劫,光芒没入雷劫,雷劫声势小了几分,却速度不减,再次落下。
梁夫子丝毫不惧,身上一层光罩展开,带金光琉璃之色,三道天雷落下,竟然丝毫不能动摇光罩分毫,与那白虎身上的白色光罩相比,简直就是石头与鸡蛋的区别。
天劫似乎不依不饶,再次落下三道天雷,终于将那金光琉璃罩打破,然后又落下九道天雷,梁夫子再次挥手,九道金色气息化作九门盾牌,迎上九道天雷,盾牌碎裂,天雷也消失于无形。
李白驹在一旁看的出神,他一边消化梁夫子所说的那些话,一边观赏梁夫子的手段。
倒是一旁观战的三位一品境修士却是无比震惊,都心中暗道:“世间真有如此强悍的修士,单靠法力就能硬抗一品九九天劫,这也太强悍了吧!刚才那三道雷劫,用的分别是佛道儒三宗的神通,纵使各宗一品境出手,也未必如此轻松,此人绝非籍籍无名之辈,怎么会隐居在此?”
这边一众修士还在震惊感慨,转眼间,梁夫子已经渡过了三十六道天劫,全程只用法力化作防护,未使用任何法宝,也没有见他激活任何法阵。众人对梁夫子的渡劫方式震惊不已,只是感叹世间能人辈出。
那天雷劫云这一波似乎消耗巨大,消停了一会儿,梁夫子笑道:“我才用了三分力,你就不行了,这天雷劫,不过尔尔,干脆直接来那天刑劫得了。当初你放我来这个世界,让我多活了一千多年,做魔做道,做僧做儒,活了个够,也算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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