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章 结居虽异类
柳夫子顿了顿,道:“当初我游历诸国,就是为了追寻儒宗修行之法,我考进过稷下学宫,也去过天机学院。这读书人的两大圣地给我的回复却完全一样。
我天生元气不足,周身百脉不通,毕生与玄门道统无缘。后来我心灰意冷,便来到这里教书育人,也期望能与先贤圣师一样,桃李满天下。”
柳夫子在一边回忆往事,一边慢慢道:“你父亲与你母亲的婚事,是我一手促成的。当初芝兰瞒着我,把你父亲带到内堂救治,我就看出来了,芝兰那丫头是对你父亲有意思。
可你父亲是个榆木疙瘩,若不是我一手推动,他小子又怎么敢想着娶我的女儿,到时候他离了杨柳坡,绝口不提,岂不是苦了我女儿一个人单相思。”
柳夫子觉得话题有点偏,又停顿了一下,道:“你父母成亲后,你们村尚学堂的梁夫子就来到我这里,质问我如何教育这杨柳坡一村上下。我当时不明所以,梁夫子就在我面前施展追根溯源的法术,展示王家与你家的恩怨,我这才知道你姑姑的事情,也知道了梁夫子其实是个有大神通的修士。”
柳夫子又道:“我虽然这一生与修行无缘,但也算颇有研究。你母亲抱你来的那一天,我就看出你资质非凡,那梁夫子必然传你玄门法决。世间修行,以十二岁为最佳,你未满十二岁,却已入九品,实在是难得。
只是这一次贼人力大,你和你那位玄鸟姐姐也未必护我周全,更何况你母亲怀有身孕!”
柳夫子此时下定决心,对李白驹道:“你立即沿路去找寻你母亲,务必让她回转桃花坳,你梁夫子实力高强,她在桃花坳呆着,才是最稳妥的。”
李白驹却问道:“贼人势大,是指的什么?莫非您已经知道谁是贼人?”
柳夫子摇了摇头,道:“此时你还是不要过多询问了,我有诸多事情,不方便说给你听,你还是赶紧劝你母亲回家去吧,不要再让她来了。”
李白驹微微一笑,借玉佩道:“您说的不方便之事,可是指门外柳夫人的事情?”
柳夫子愕然的望着李白驹,道:“你也看出来了!”随后又垂头丧气的道:“对哦,你既然是梁夫子的学生,想必是神通过人,有什么法器手段,也未可知,看来你已经看出来黄莺她并非人类了。”
李白驹便将昨晚的事情详细的说给柳夫子听,柳夫子怅然道:“原来如此,我道为何会被一只黄莺鸟看上,原来是当年一道恩情。想当初她化作柳黄莺,为引起我的注意可是煞费苦心。
我以为她是另有所图,自持坐的端行的正,便假装与她结识,看看她要耍什么把戏。哪知最后她竟然要嫁我做妾,说什么‘清白名节’受损,非我不嫁。
后来相处了一段时间,我才觉得她是真心要跟我过日子。只是她隐藏行迹的手段极其低劣,连我这个凡人都能看出来,更何况有道高人?”
李白驹借玉佩对柳夫子道:“您可不是什么普通凡人,至少这识人之明,便是天下少有。”
柳夫子淡淡道:“我当年苦苦追寻儒家修行之法,自然对修行界的事情多了解一些,不算什么本事,她恐怕还不知道我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吧。
我也曾想点破她身份,劝她离去,只是她对我百依百顺,她的心思我又岂会看不明白。索性就这样吧,纵使来了天大的麻烦,我都与她一起扛罢了。
果然这才没几天,就有一只个道人来告诉我,说她并非人类,原身是一只黄鹂鸟。我假装那道士在胡说八道,就要赶他走,结果他一口黄烟喷在我的脸上,当天就觉得昏昏沉沉,然后一病不起,今日方才醒来,想不到竟然是一条黄鼠狼作怪。”
李白驹又道:“那黄鼠狼想必不会善罢甘休。”
柳夫子道:“黄鼠狼不过无根之萍,连黄莺都比不过,不足为虑。就怕那黄鼠狼肆意妄为,伤害旁人,所以我才不许你母亲再来看我。
听你刚才所说,我才知黄莺竟然和一道士有过纠纷,想必那道士也绝不会就此罢手。若是普通的道士还好,东陵城道宗清凉山一脉上百位门徒,掌教单启轩更是二品境界的大修士,他们若来,才是大麻烦。”
柳夫子顿了顿,对李白驹道:“既然你已清楚此地的危险,还不速速回去,让你母亲回桃花坳才是正事!”
李白驹借玉佩道:“即便我此时回去截住我母亲,又怎么能够劝回母亲呢?母亲听到您卧病在床,自然要来探望。虽然现在您已经好了,可她已经在半道路上了,又岂有回头之理?我若一昧强求,反倒引起母亲的怀疑,到时候她再在您这里耽搁一段时间,岂不是置身于险地?”
这些问题李白驹昨天夜里就已经想过了,此时不过是再来说服柳夫子罢了。
柳夫子叹了一口气,道:“芝兰心思聪慧,外柔内刚,你说的情况,的确大有可能,那事情若真的被她知晓一二,定然不肯再回转桃花坳,你说该怎么办?”
李白驹借玉佩道:“我看那道士和黄鼠狼一时半会儿也未必会来,还是等母亲来了再说吧,她看您老人家安康无恙,自然心安,不必久留。您再三言两语,将我母亲打发回家,这岂不是更好!”
柳夫子闻听此言,顿觉巧妙,道:“此计甚好!”又望了望李白驹,捋一捋胡须,道:“你天生资质不凡,年纪轻轻就入九品,思虑周全,关几不乱,果然是个修行的好苗子。又有如此精湛的医术,桃花坳真是人才辈出,梁夫子手段不凡啊!”
李白驹轻轻一笑,道:“您过誉了,梁夫子和白大夫都是我桃花坳之福,可惜他二人如今都不在桃花坳了。”
柳夫子诧异道:“怎么回事?”
李白驹道:“他二人都去渡天刑雷劫去了。”
柳夫子恍然道:“一品天刑雷劫之下,要么成就真仙果位,飞升仙界,要么身死道消,确实也算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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