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十七
“这里是您的房间。”带着小丑面具的男人打开房门。
纨姬往里面一看，空空荡荡的四面墙。
这可是真正的家徒四壁了。
“这......怎么回事？”这是要她自己动手吗？
男人笑着解释说：“为了让学生住的开心，学校特地允许学生在刚入校的时候有装修自己房子的权利。”
“哦，”纨姬点点头，“怎么装修？”
“请您打开您的学生终端，登陆个人信息。然后将这个全息眼镜戴上。”男人在空中随手一抓就拿出了一个全息眼镜。
纨姬打开学生终端扫描了瞳膜，确认身份后戴上全息眼镜。
本来是空荡荡的房子立马有了家具，原木色的床、书桌、梳妆台，都是标配。
纨姬好奇地这看那看，所有的家具都很逼真，甚至有阴影，但是摸起来却没有任何的实感，只是一团空气
。
纨姬兴奋地看向男人：“这个，怎么用？”
男人笑着说：“将视线聚集在一个地方就可以了。”
纨姬盯着床不动，接着，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虚拟晶屏，上面是各式各样的床。
“不同的床有着不同的作用、舒适程度，确定好自己想要的那一款点订购就可以了。”
纨姬依言调好了一张天蓝色dai安眠功能的床。
正准备订购的时候，纨姬突然想起来什么问男人：“你们......住哪儿？”
“我作为您的生活老师自然和您睡一起，”男人答道，“无论睡哪里都可以，只要不出这个房间。”
“这样啊.....”纨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经历了一番折腾，在纨姬的眼里，整个房间才有了样子。
天蓝色的窗帘，虽然不是很好看但是功能实用的梳妆台……
“那这些怎么拿？”自己去拿吗？
男人正准备开口解释，半敞的房门突然关闭，门旁边的小转盘指针从红色指向了蓝色。
纨姬一惊，暗自蓄力，已经准备好战斗。
男人双手抬起，往下压了压，做了一个安抚的动作，说：“来了。”
“什么？”
“哒哒哒”敲门声响起。
纨姬指尖有蓝光闪烁。
男人去打开了房门，转身看到纨姬紧张的样子，不免觉得好笑：“家具来了。”
纨姬呐呐地应了一声。
几个穿着原先灰色女人身上的制服，但是转过来面对着纨姬的时候，纨姬惊恐地发现，这些人都没有脸.......
面部就是一片平坦，像被剥了壳的鸡蛋。
机械的动作配上平滑的面部，隐隐透着一丝诡异。
那些人没有眼睛但是却像是能看见一样避开纨姬和男人。
这带来的视觉冲击实在太大，纨姬抿了抿唇，有些不适地垂下了眼。
男人看着那些人搬着家具，冷冷地说：“我们是仿生机器人，被给予了人的外表，被给予了类似人的外貌，给予了拥有感情的权利，这些都只是为了能更好地给学校提供服务。
“他们违背了条约，被剥夺了外貌，取走了情感模块，这是活该。”
“条约？什么条约？”
男人没告诉纨姬，只是含糊不清地解释：“他们做了不该做的事。”
纨姬看向那些还在忙上忙下的“人”，突然就想到了她那个还在牢里的父亲。
或许是她圣母，但她还是觉得，仿生机器人既然被生产了，有了情感模块，可以去思考、学习、爱，他就应该拥有做人的权利。
面对这些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人”，纨姬心里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同情”这一情感。
轻易地去剥夺一个人思考、爱的权利，像是对一个无用的破娃娃一样。
随意、无所谓。
就像是在手术台上她被父亲任意加工成父亲喜欢的样子一样。
那些人听着男人议论他们，没有任何的情绪，机械地循环往复地搬东西。
可悲。
但就算她同情又怎么样，什么也不能改变。
搬完了之后，其中一个人递给了男人一个单子。
男人接过那个人手中的笔，正准备签名的时候，愣住了，看向了纨姬。
纨姬已经坐在了新买的床上，欢快地打滚，接收到男人的视线，愣了一愣。
还没有给男人起名字。
纨姬想到给男人这幅外貌的原因，顿了顿。
佚名，匿名，藏匿姓名。
纨姬翻遍了能找到的古籍，现存有关姓氏的书都没找到有“佚”这么个姓。
后来和梁凉一起的时候问了一句才知道其实是有“佚”这个姓。
但是哪怕是在梁凉以前居住的古地球，“佚”姓也极其少见，更遑论人类搬迁到维纳之后人口迅速锐减。
很有可能佚名并不是他的名字，只是一个为了隐姓埋名起的称呼而已。
就像是纨姬也不叫纨姬。
她姓姜，单字纨。
纨姬母亲祖上是贵族，被尊称为“姬”。
“姬”这个尊称代表的是血统、地位、学识，纨姬一族一直引以为傲。
当时被尊称的人并不少，但在宇宙千年的流亡中那些人丢掉了傲气，或沦为最让人不齿的妓女，或被丢弃在宇宙之中慢慢死亡。
只有少部分的人坚持了下来，尽管失去了曾经的荣光，依然保持着傲气。
其中一支就是姜氏一族，纨姬的祖上。
纨姬的母亲告诉纨姬，即便是被迫隐姓埋名也不能忘记她们被尊称为“姬”。
后来，姜纨在世上活不下去了，就改名为纨姬。
因为有着这样一通遭遇，纨姬觉得佚名很可能是为了隐姓埋名才去的“佚名”这个名字。
“姜，姜无。”纨姬说。
姜无在单子上签下了名字。
等到那些无脸人都离开了，姜无才问：“为什么？”
“啊？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叫姜无？”
纨姬坐在新买的双层床上晃着腿：“灵机一动想到了啊，怎么，不好吗？”
姜无摇摇头：“很好。”
“那不就得了。”
“您的异能Image是器能，需要挑选适合您的武器吗？”姜无问。
纨姬对异能这方面不求甚解，现在也是一脸懵：“器能？”
姜无耐心科普：“异能有很多种，不一而论。目前异能被分为器能、玥能两种。器能需要异能者将异能附着于物体上才能起效，玥能则是纯粹用异能加持自身，让自身属性增强。”
纨姬的异能“Image”是将被异能附着的物体放大，增强防御、攻击数值，操控物体进行战斗。
“器能在某种程度上很依靠身边的武器，所以一般异能属于器能的异能者会准备一些贴身武器。”
纨姬想到了梁凉的唐刀，佚名手里的剑。
“那就去准备吧。”以备后患也是可以的。
联合中学大的吓人，如果不是佚名带着她，纨姬早就丢了。
联合中学校园里还有一整条商业街。
真不知道在人口稠密的A区是怎么建出偌大的校园。
街边有很多店铺，服装、餐厅、占卜、武器、书店应有尽有。
从入校开始纨姬就觉得不太对劲。
这么舒适安逸的生活真的是来培养人才而不是养废人才？
而且选择的学生也一言难尽。
有世家出来的惊才绝艳之辈，也有全球通缉的要犯，还有隐世不出的异族。
鱼龙混杂，三教九流都在这里，倒不像学校，像个交易街。
在学校给出的地图上有大片大片的森林都被标注了“不可入内”的字样。
校规里“欢迎大家寻找未知规则”也很可疑。
“先进这家店看看吧。”姜无带着纨姬走向一家店。
纨姬抬头盯着姜无的背影。
姜无也很可疑。
仿生机器人的技术并不罕见，甚至可以说是普遍，情感模块的发明早在古地球就已经有了。
但是可以按着自己的想象不经由任何工作就改变相貌、衣着，这种技术还尚未被发明
。
用着这么先进的技术，在选择学生、学生日常起居方面如此随便又是在干嘛？
“这个，可以吗？”姜无的声音打断了纨姬的思绪。
纨姬回过神，面前摆着一把伞。
伞的做工精致，还缀了几只翩翩欲飞的蝴蝶。
小巧可爱，但是从外表看来更像是把装饰的小洋伞，并不是什么具有杀伤力的武器。
在收银柜后悠闲地看报纸的老板瞥见他们，慢悠悠地起身招呼他们：“这个可是好东西。那伞把上的蝴蝶一动伞骨就会飞出银针。伞面上的蝴蝶触发了机关就会活起来。”
纨姬碰了碰伞面上的蝴蝶翅膀。
只是轻轻一摸，指腹上立马就有一道伤口。
如果这只蝴蝶翅膀抹过谁的脖颈，大概会血溅当场。
伤口逐渐有血丝渗出来，姜无瞪向老板。
老板无辜地摊了摊手：“又不是我让这小姑娘碰的。这东西厉害的很，之前有好几个人买了，满身是血地过来退货，钱都不要。”
“........”姜无转过头来和纨姬商量，“你的异能对这个没有作用。这个虽然没什么用，但作为一个防身的武器还是不错的选择。”
纨姬买下了它。
老板包装这把伞的时候说：“你最好只把它当个装饰品，要是顾客意外死去，本店概不负责。”
姜无收好了伞，低声问纨姬：“这个店虽然不靠谱，但是好东西很多。这里是学校给出的店铺之一。”
“嗯。”
纨姬现在才有机会查看这个店。
这一家店叫做“AKAMA”，从里到内都是浓浓的古地球英伦风。
搬到维纳的人类中有一部分人依然酷爱着这种风格。
遗憾的是，因为多年的漂泊，大部分的文明都已经丢失在了宇宙。
这导致现存的所有古地球人类文明都是支离破碎。
所以维纳上的那些所谓的英伦风大多不伦不类，都是用这些文明碎片拼凑出来的产物。
而这个小店没有那种尴尬莫名其妙的搭配。
这大概是纨姬在维纳上看到的最正常的英伦风。
货架上摆着各种各样的商品，有行走能力的几乎都在动。
走在货架之间，你可以看到一台娃娃机正在自己抓娃娃，抓完自己塞回自己的身体里；也可以看到小型的人物模型正在狭小的空间里跳街舞；甚至可以看到相邻的两个模型拿着扑克斗地主，它们手里的扑克中间有一条裂缝，正在破口大骂......
Amazing，纨姬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这里所有的商品看起来都不好惹，通常纨姬一伸手那些“人”就会操着一口方言骂骂咧咧地打掉纨姬的手。
走到店的角落，纨姬看见一个格外安静的商品。
是一个洋娃娃。
戴着大大的缀有蕾丝花边的遮阳帽，穿着蓬蓬公主裙，双手搭在膝上，跪坐在货架上。
黑发白肤，唇红齿白，一派贵族名媛风范。
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商店橱柜里摆着漂亮的洋娃娃，但是它似乎有一种魔力，让所有看到它的人忍不住去触碰它，保护它。
纨姬伸手去触摸这个洋娃娃。
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的娃娃看见纨姬伸过来的手，眨了眨眼睛。
接着，洋娃娃发出一阵“咯咯咯”的笑声。
在纨姬碰到洋娃娃脸时
“啪嗒”一声
洋娃娃的头落了地
还滚了几下。
纨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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