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强凌弱
“所有游戏的王道做法都是一样,归根到底不过四个字,恃强凌弱。”
黄老背着手看着底下的玩家,微风吹动着他花白的须发,看起来颇有些世外高人的气质。
“强大的牌型压过弱小,强大的资源压过弱小,很多人都看不起这样的打法,觉得不够华丽,毫无技术含量。但什么精妙的战术精准的算计都是一时,赢到最后的,才是一切。”
“我懂了。”
丛安微笑着接道:“老爷子是想说,现在那个沈君浩和梁京墨联合起来以二打一,虽然看起来场面不好看,但却是这场游戏的王道做法?”
“你是没看清还是没听清。”秋半夏嗤之以鼻,“老爷子说的是‘恃强凌弱’。通过第一轮各人的表现,你也看出来了吧……在这个游戏规则下,暂时有利的一方是罗百川他们啊。”
“哈?”丛安挑起眉头,“你才是没看清吧。这可不是历史上那个一强二弱的三国,现在这三个国家资源相同,只要有两个决定联合起来对付另外一个,那么后者就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罗百川现在已经落入这种状况了。我要是他,从一开始就不会参加这种严重不对等的游戏。”
“白痴。”
一直没说话的菲克冷冷吐出两个字,也不知道是在评价底下的罗百川还是针对丛安刚才的这段言论。秋半夏看了他一眼,心中忽然掠过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丛安那个狂妄小子没能看出重点,她觉得一点都不稀奇。但是热衷表演的“假面人”菲克至今一反常态的沉默却让她略有有些忐忑不安。秋半夏知道,此时站在这里的四个主持人各自都有自己看好的对象——或者以主持人的规矩来说,叫做押注对象,这将会决定他们在组织里的升降。秋半夏的筹码不用说,自然是压在了梁京墨这边。黄老是最先到达场地的,他带来的玩家应该是沈君浩。而后菲克领着罗百川和石一铁过来,而丛安是最后一个到场的主持人,说明前者把筹码压在了罗的身上,而后者多半选择了压闲家获胜,也就是担任“刺客”的玩家里有人获得最后胜利。
而目前来看,形势最好的一方确实是罗百川。
在这一点上,秋半夏和黄老的观点一致。这场三国游戏中最重要的不是能否击破对方防线,因为按理说这三个主要玩家应该都带着自己的一个合作伙伴,只要有心,十万兵力倾巢而出再加上刺客伙伴的掠阵,哪怕对方全力防守也可以顺利攻下。刚才的第一轮罗百川已经亲身证明了这一点,哪怕他全力防守,依然被项南星的补刀攻破了防线。
但是如果没能“夺权”的话,这次进攻也不能算是成功。而夺权的成功与否却不取决于投入的兵力,而是个人武力。这就是黄老所说的“恃强凌弱”了。
在这方面,双方的实力差距有多大呢?刚才石一铁只是站在那里就足以压制得项南星不敢动弹,甚至连高台上的主持人们也表现出了对他的赞许。按秋半夏判断,这个人甚至已经拥有足以匹敌下位主持人的战力,这种程度在一般犯人堆里基本是所向无敌了。如果项南星当时没能意识到这一点,而是依旧尝试冲上去的话,估计在五秒内他就会被对方以“夺权战中的正当碰撞”的名义,放倒在地。
不仅如此,石一铁那时候已经在全体玩家心中埋下了不可力敌的恐惧种子,让那些刺客们清楚知道攻击他根本是毫无意义的事,因为以他们的身手不可能越过石一铁的真实防线。这自然也是罗百川计划中的一部分,因为这样一来,那些希望获胜的刺客会把目标转向格斗能力更弱的其他两人,在这种程度下甚至不需要石一铁亲自出手,只要他罗百川能逼出对方的破绽,这些人自然就会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蜂拥而上,把对面两家吃干抹净。
如果说梁京墨这三人是打算用开局来个突袭的话,罗百川就是将计就计,反将他们的这次突击变成了展示自己实力的机会。尽管他的这张底牌翻出的有些早,也付出了一次被击破和一次刺杀权的代价,但考虑到由此对战局带来的深远影响,这点牺牲应该是值得的。
然而,菲克看起来对罗百川的这一决定并不满意。秋半夏猜测,他多半是仍在顾忌着沈君浩一边的后手。因为第一轮虽然吊出了项南星这个合作者,但这一点对于他们来说绝不意外。反倒是沈君浩那个忍住不暴露的合作者才是心腹大患,毕竟藏在暗处的锋刃更有威慑力。
最关键的是,黄老这仿佛置身事外的从容态度实在让人太不安了,禁不住要去怀疑他是不是留了什么要命的后手。察言观色本是主持人的基本功,然而在这个老前辈身上,即便是菲克和秋半夏这样的后起之秀也没能看出什么来。
“不过算了,反正游戏是他们在玩,死活也不关我事。”秋半夏耸耸肩,索性就放轻松,等着看梁京墨表演。虽然和后者的接触不算太多,但只要稍微有过一点交流,秋半夏就能从他身上嗅到和自己相似的气味。
机敏,大胆,然后还有难以捉摸。
虽然首战未竟全功,但罗百川这样的布置多半也落在了他的预测中,想必梁京墨肯定还有下一步的计划。只是问题在于他要如何应对石一铁这样一个战力超班的家伙。
乍一想似乎可以引诱其多次使用刺杀,让其耗完次数后自动退场,只不过事情显然不会这么简单。正常人能想到的,罗百川和梁京墨这种家伙自然也想到了,要想站在那个舞台上竞技,必须想得比一般人更长远才对。
“所以我就说过啊,本来就弱势了,再选择那个人的话,太勉强啦……”
秋半夏口中的“那个人”此时就站在下面,脸上满是愁容,眉头紧锁着奋力思考,却想不出对策。项南星不是超人,但已经算是普通人中的优秀一员,所以当梁京墨说出“我会被夺权”时,他几乎是立刻就跟上了后者的思路,进而也体会到了秋半夏此时正在思索的问题。
罗百川的手中有石一铁这张好牌,使得他现在等于是明牌来打都可以占尽优势。在这种护卫下,罗百川不可能被夺权,反过来如果他要主动进攻的话,石一铁的实力也足够确保击破即夺权。如果下一回合罗百川放弃防守,靠着石一铁的刺杀辅助强行进攻梁京墨的话,占据三分之二国家的势力百分之百会变成罗百川。
而石一铁一旦成为国君的话,在场的人里没有人可以从他手上夺走平板,反之他的出手次数将不再受到“刺客”身份的限制。虽然到时候罗百川的防御力也会对应下降,但到时兵力优势在他们那边,石一铁只要不断发动攻势,就足够压制得他们自顾不暇。
简单来说,如果梁京墨下回合被夺权成功的话,他们几乎就输掉了大半。但问题是,没有人可以阻挡住石一铁的攻击,就算联合在场的其他人,恐怕也悬——更别说这些玩家多数都被石一铁刚才的气势吓住了,会站在哪一边都难说。
当兵力上的优势不足以阻挡刺客时,绝对的武力,就是这个游戏中最强横的东西。为什么梁京墨会觉得他比沈君浩更有可能被夺权?原因无他,因为沈君浩看起来比他更强壮——柿子也捡软的捏。
“这么一想的话,确实我们才是弱势啊。”项南星叹了一口气,“我是想不出什么办法了,都听你安排……先说一句,我可挡不住那家伙。如果你想学罗百川那种用刺杀权换取出手权的方法最好找个能打的人,用在我身上一点意义都没有。”
“我当然知道你拦不住他啦,其实按我的估计,你在他面前能站得住五秒都算命大,兔子闲逛时撞上狮子都能比你撑得久。”
梁京墨一开口还是那么毒舌,然而好歹意见和项南星一致。只是他接下来却提出了一个让项南星哭笑不得的方案:“所以,既然你留在这里都派不上用场,不如先去自助餐那边吃点东西吧。等你吃完回来后,问题说不定就解决了。”
他说得一脸认真,项南星却是哭笑不得。然而在下一秒,他忽然理解了梁京墨的用意。
这是一种心理战。
第一,眼下所有人都知道他项南星和梁京墨是一伙的;第二,开战至今过了一轮多的时间,还没有谁曾经进到过那个放着自助餐的房间。以上两点就是梁京墨这个心理战的基础。
在最关键的第二轮,梁京墨面临着可能会被夺权的危机,然而这个时候,他的同伴却忽然离开了,进入了一个之前从未有人去过的地方,这里面是否藏着什么猫腻呢?罗百川本来就是个多疑的人,这种反常的情况确实有可能让他产生动摇,进而影响他做出正确的决策。
“我明白了。”项南星点点头,然后按照梁京墨的指令做了。面对那里琳琅满目的食物,他忧心忡忡地站着,一点都没有动。一直等到第二轮截止时间过了之后才回去。
石一铁没有跟过来,罗百川自己也没有。在回程的走廊上,项南星越走越心寒,直到回到场地,看见那一幕的时候,他全身的血液凝固了。
梁京墨就跪在地上,双目无神地看着前方。他的右臂无力地下垂着,满手是血。
那平板就掉落在血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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