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阴谋浮现,谁人心中不自知
酉时南玄瑾翰宫,殿门紧闭,玄瑾夜沉重的看着眼前的三个人,愁眉不展。
厉子俊道:“夜皇子如此偷偷召见我们所为何事?”
玄瑾夜舒展了一下眉毛,道:“你们三个人跟了常宁那么久,必然是十分熟悉他。你们……有没有觉得两年前常宁从半坡山回来以后,就有些说不清的感觉?”
李明杰点点头道:“夜皇子这么一说,想想还真是,将军此次回来,以前可是不近女色的。这次归来似乎偏爱了不少。”
玄瑾夜看了一眼尤坤,尤坤道:“属下虽跟常将军已久,但非日日相伴左右。如今夜皇子如此一说,倒让属下觉得费解,不如暗中调查一番。”
玄瑾夜道:“常宁十五岁跟着我,我比你们更清楚,我肯定,两年前从半坡山归来的常宁并不是真正的常宁!”
厉子俊笑道:“夜皇子多虑了,将军在半坡山的那年,有位辰夙公子也在,与将军颇为合缘。据说那位公子性格洒脱,活泼的紧,想必将军跟他一起久了,多少沾了些他的性子吧。”
玄瑾夜看了厉子俊一眼,淡淡的道:“是么?常宁与我如此亲近倒是未曾与我提过!不过还是好好调查一番吧,你们三个要保密,不要打草惊蛇。”
这时传来了几声洪亮的钟声,玄瑾夜放下手中的茶杯,带着满脸愧疚。
“哎呀,戌时了。只顾商议事情,忘了时间,眼下宫门已经落锁,我安排人给你们准备房间,今夜就先在此留宿,明日回去吧!”
三人作别玄瑾夜,各自回了房。待三人走后,玄瑾夜从地板的暗格里取出一块不规则的圆形玄铁。常宁啊常宁,你究竟把另一半的三军调令放在了哪里?若再找不到,恐怕,太傅就要行动了。
丑时,太傅府上落下一只信鸽,侍从取下信,敲响了庞征的门。庞征接过信看了一眼,匆匆披上衣服去了密室。
那间封闭的密室之中,铁链拴了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浑身伤痕,满脸血污,跪在地上。旁边是各种各样的刑具,血迹斑斑令人毛骨悚然。
庞征看着眼前的人,露出一声轻蔑的笑声道:“都两年了,还没尝够这些东西的滋味么?”
男子声音嘶哑,道:“呵,两年了么?我还以为才两月而已。哈哈,两年了你不还是照样没有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么?”
庞征抓起地上一把铁签,扎进了男子的手臂,男子只是轻轻哼了一声,将眉头深深的皱起来。
“我没功夫跟你废话,快告诉我,三军调令在哪儿?”
男子咬着牙齿,道:“不知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你也永远别想找到三军调令!”
庞征抓起他的头发,狠声道:“你当真觉得,没有三军调令,我就不会成功了?告诉你,即便没有三军调令,调不来三军,我还有一个常宁啊,你是否忘了,皇城禁军皆由常宁管辖,不需要任何东西,只需一声令下!”
当年成为南玄护国将军之时,那是皇上给予常宁的殊荣和信任,无需任何东西,只一声令下,便可调动禁军。
跪在地上的男子,笑出声:“哈哈,你做梦!”
庞征不再跟他废话,甩了手离开了密室。不需要他,那就让这间密室成为他的葬身之地吧!
玄瑾夜没有入睡,轻轻去了玄丰的寝宫,内室里传来一阵阵揪心的咳嗽,咳疼了玄瑾夜的心。
玄瑾夜悄悄进了门,摒退了宫人,走到玄丰榻前,抬手轻轻顺着他的胸口。
玄丰睁开沉重的双眼,露出一丝虚弱的微笑,道:“夜……儿,你来了?”
玄瑾夜忍着眼泪,轻轻点头,带上一抹自然的表情,道:“儿臣想父皇了,偷偷来看看,父皇莫要说话了,多休息!”
玄丰抬起手握住玄瑾夜的手,费力的说道:“夜儿……不要逞强了,父皇……心里清楚!”
玄瑾夜终是没有忍住眼泪。
“父皇,儿臣愚钝,儿臣不知该如何做?大哥勾结了庞征,儿臣明知道现在的常宁不是真正的常宁,可儿臣却还不能戳穿他。常宁去半坡山之前交给我的三军调令只有一半,根本调不动三军。二哥三哥……勾结蕃王,似乎也达成了某些意识,就等父皇你老去。我……我不想,我不想要这皇位,我只想要父皇好好活着,哪怕此生我们都是粗茶淡饭。我也不想与哥哥们骨肉相残,父皇……您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玄瑾夜趴在玄丰身上泣不成声,玄丰抬着已经瘦若枯骨的手,摸着玄瑾夜的头顶。
“夜儿……不怕,去东辰……借,借兵。常……常宁……有手谕……你是……正统继位之人。”
玄瑾夜似乎不敢相信玄丰的话。
“父皇,你在说什么?此刻南玄内部危机,东辰不趁机侵略已是万幸,又怎会将兵力借给我。”
“傻孩子……当年,常宁因辰夙……私自终止了我的计划,他不会看错人……夜儿你要相信常宁的眼光,父皇……也相信你可以!”
玄瑾夜紧紧抱着玄丰,抽泣道:“父皇,我想带你走,带你去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再也不管这江山。”
玄丰忍不住又咳嗽了两声,艰难的喘着气。
“夜……儿,父皇……不能再……再陪着你了,往后……往后的路,都……要靠你自己了……”
“父皇……父皇!你醒来啊,你醒来!我不要这江山,我也不要这九五至尊的位置,他们谁爱要谁拿去,我只想要你!父皇……”
再多的呼喊,也终留不住逝去的生命。玄瑾夜跪在玄丰床前,抱着他已经冰冷的身体,睁着眼睛抱了一夜,玄丰的手还停留在玄瑾夜的头上。
来顺寅时前来伺候玄丰时,看到跪在床边的玄瑾夜,便知道了玄丰已经驾崩的事情,随即跪在地上,用他那尖锐的嗓音,没有任何感情的哭喊着。
“皇上……皇上……”
玄瑾夜起身,走到来顺跟前。
“看在你伺候父皇多年的份上,饶你一条命。别以为你背地里做的那些勾当我不知道,现在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将父皇驾崩的消息封锁住,任何想来父皇寝宫的人全都给我拖住,拖到拖不住为止。不然,你一定是死的最惨的那一个!”
来顺跪在地上的腿忍不住颤抖,脑门上流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奴……奴才遵命!”
玄瑾夜看了一眼床榻上的玄丰,便大步离去。
来顺虚脱似得跪在地上,他一直以为玄瑾夜是个不懂国事家事的皇子,却没想到他什么都知道。对于他这样身体不全的人来说,能安稳度过晚年便知足。于是安排了宫人,一切就当作皇上还在,顺便找了一个人,在寝宫里时不时传出几声咳嗽声。
清早起来厉子俊出了瑾翰宫的卧房,就要离去,却被一把冰凉的剑抵住了喉咙。
“尤坤,你这是作何?”
李明杰从腰带里拿出一颗药丸塞进了厉子俊的嘴里。
“作何?叛徒是不需要知道的!这可是噬骨夺心的毒药,想活命就老实交代常将军在哪里?”
“你们在胡说什么?我怎么会是叛徒。”
尤坤将剑缠进了腰间,冷冷的哼了一声,道:“胡说?那就让你清楚明白!当年,影留在太傅府暗查消息之时,说过,常这个字!当时将军正在半坡山驿站,影无非就是想提醒夜皇子太傅会对将军不利!”
李明杰拍了拍厉子俊的脸。
“可是,常将军却好好的回来了。而影又不可能骗皇子,于是夜皇子便留了个心眼,就算一个人将另一个人模仿的惟妙惟肖,但生活习性总是有所不同。比如我们都不知道,却只有夜皇子才知道的事。”
厉子俊道:“什么事?”
尤坤笑了:“你也跟了常将军那么久,难道你没发现,他从来不喝茶水么?”
李明杰靠在柱子上,有些恨铁不成钢。
“知道为什么我们知道叛徒是你么?那是因为昨晚夜皇子突然说起常宁的变化,我和尤坤说了实话,而你说了假话。明明将军变化肉眼可辩,你却说没有。更更更重要的是,你如何得知半坡山有个叫辰夙的人在那儿?又如何得知那个辰夙的性情?还是你觉得,将军会把这一切告诉你?你当真以为我们不知道,那段日子半坡山驿站有你们的眼线?一切都因为你刚愎自用,才漏出马脚。”
厉子俊道:“既然夜皇子什么都清楚,为何还要一步步走进太傅的陷阱里?”
尤坤笑出来声。
“哈哈……你以为我们走进了你们的陷阱?不这么做,怎么能让你们倾巢而出,将你们一网打尽呢?快说,常将军究竟在哪里?”
厉子俊冷笑了一声,道:“你们以为,他还能活着么?”
李明杰听罢就要上去一顿拳打脚踢,玄瑾夜从门口信步而来。
“我肯定他还活着,毕竟,要想拿下整个皇城,少不了三军调令,没拿到三军调令之前,庞征怎么可能会让他死!”
玄瑾夜一脚将厉子俊踩在地上,怒道:“告诉我,常宁在哪儿?”
厉子俊呵呵的笑出声:“我不知道!”
“将他手脚筋挑了,舌头拔了,扔到瑾翰宫枯井里!”
玄瑾夜头也不回的走进殿内。两人看着眼前这个曾一起共事过很多年的人,再多的情义都已消失殆尽,流逝在了这一场阴谋交织的背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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