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上山

　　第二天，张星辉是被奶奶喊他吃饭叫醒的，早上吃的是面条，臊子是西红柿鸡蛋汤，土鸡蛋做的味道美极了。农村的饭吃的很早，八九点就开始吃了，下午饭三点多就开始，到了晚上一般就不吃了。

　　起床洗漱吃过了早饭后，一出大门就看见爷爷和昨天一样吃完饭又坐在门墩抽着烟。

　　此时山里已经开始复苏，鸟兽的叫声也多了起来，这里的空气十分清爽，是个天然的氧吧。

　　张星辉搬了个椅子和爷爷拉起了家常，爷爷抽完烟，又开始了一天的劳作，编竹筐和背篓。爷爷是个篾匠，以前全靠他的手艺养活一家人。现在是闲不下来，每天都要编，一来可以添补家用，二来打发时间。

　　张星辉自告奋勇的去砍竹子。小时候经常跟着爷爷去竹林，爷爷砍大竹子，他砍小竹子做成鱼竿跑到河里钓鱼。顺便就偷偷的下河游泳，常常光着膀子被太阳晒得蜕皮，回来被爷爷奶奶训斥一顿，然后奶奶便给他涂上药膏。

　　拿着镰刀（砍柴刀）张星辉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浩浩荡荡地向房子后面出发了，是的，竹林很近，就在屋后头。

　　挑了几根直又长的竹子齐根砍断，废了老半天的力才弄倒，将枝叶用刀处理以后，张星辉扛着竹子转了一大圈才到屋前，他没有将竹子拦腰截断，毕竟他不太清楚爷爷需要多长的竹条。

　　回来后的张星辉给爷爷泡了杯浓茶后把椅子搬到爷爷跟前，就跟小时候一样，爷孙俩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静静地盯着爷爷熟练的将竹子划成一条条，然后再用篾刀将竹条分成两半，带皮的放一边一会儿编竹筐用。在爷爷神乎其神的手艺下，一根根竹子就变成了漂亮结实的竹筐背篓。

　　正看着津津有味时，张星辉瞥见奶奶背着一个大背篓，“奶奶！您干嘛去？”张星辉对着奶奶喊到。

　　“我去打点猪草。”

　　“打猪草？我去吧，我好久去后山玩了，刚好顺便去逛逛，你在家里休息，这活儿交给我。”

　　“娃儿呦，你刚回来好好休息，我马上就回来了，进后山的路不好走，现在也没人砍柴了，路都被挡了。”奶奶笑着说道。

　　“没事，您就交给我吧。”张星辉上前帮奶奶取下了背篓自己背上，接过奶奶手中的旧菜刀想了一下，转身换了刚刚用过的镰刀。一会儿路上的树枝、荆棘还是用镰刀好使，一刀下去就被砍断，很方便。

　　“哎，你这孩子，要慢点啊，别受伤了。”奶奶见张星辉已经朝后山走了，只得吩咐他注意安全。

　　“知道嘞！”

　　一路上张星辉披荆斩棘，这条上山小路是以前村里人去后山种地的必经之路，现在几乎没也人走了，一方面是村里没什么人了，另一方面是为响应政策，后山都已经退耕还林了，以前开垦的土地又重新种上了树木。

　　村里年轻一辈不是和张星辉父母一样打工，就是在县城或镇里工作，常年不都回来。也只有红白喜事村里才有热闹的气氛，平时除了些老人外也没几个人了。

　　看着路两边的灌木和荆棘，这些东西在以前可是好东西，自家的林子里都舍不得砍，都是偷偷去别人家砍柴。如今生活条件好了，也没人砍这些烧火了，现在用的柴火都是村里年轻人在家的时候，用油锯将一根根的橡子树锯断，然后截成一截截的用斧头劈开做成的柴火，比那些好多了，也很方便，一次就能用一年多，而且这些树长的也挺快，橡子落地就能发芽，生命里也极强。所以这些灌木就没人理了。这树村里人都叫它桦栗树，直到初中张星辉才知道它的名字。

　　顺着蜿蜒的小路来到了半山腰，张星辉望着自家这块林地，自己七八岁的时候爷爷奶奶还经常从家里挑粪过来这块浇地种粮食，现在已经退耕还林了，种上了核桃树。

　　此时的核桃树已经挂着青皮核桃，估计再有个把月就可以采摘了。张星辉很怕上核桃树，因为核桃树叶经常有种洋辣子的虫，虽然很小毛茸茸的色彩也很艳丽，但是被它碰到皮肤那滋味别提有多爽了，小时候不少小伙伴都被着小小的虫子蛰的死去活来的，到了现在一不注意也会被蛰到，这些虫藏在树叶里很难被发现。

　　小心地避开核桃树，张星辉来到了地坎处，这是当初用石头砌起来的，是为了分清各家的土地。地坎上有两排野菜，这种菜和大白菜有点相似，但是叶子更加肥大，一兜兜的，这种野菜人不能吃，倒是拿来喂猪很好，割了一茬又一茬，几天就能长出来，于是村里人都叫它野猪菜，具体什么名儿张星辉也不知道，夏季打的猪草主要是这种野菜，春季就要满山寻找野草了。

　　家里门前也种了一些，这几天刚割完还没来的及长出来，于是只能到山上来。这些野猪菜叶子很大，只是割了六七兜，满满一背篓就搞定了，连一排都没有割完。

　　打完猪草，张星辉并没有立即回家，而是拿着镰刀又顺着山路上山顶爬去，背篓则是被遗留在原地。

　　山顶处有一座石头垒起来的寨子，这是以前祖辈为了躲避土匪或是其他灾难做的庇护所。整个石墙围了一个圈，有几处石墙已经破损，进出口只有一处大门和一小门，大门口已经塌了一半，门口处便是下山的路。小门在另一面，那里是个悬崖，很危险，早的时候就被村里人给堵住了，怕有些孩子调皮去那里玩。石墙上有一个个洞口，是为了更方便的查看外面的动静，整个石寨里现在都种满了刺槐，人根本进不去。

　　张星辉没有去石寨，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那些刺槐都已经冒头了。来到了侧面山坡尽头，这里也是一处悬崖峭壁，不过上面平缓，还有几块巨大的岩石裸露。挑了一处地方张星辉坐在石头上，眺望着远方，看着一座座大山环绕着，张星辉不禁想到了王家新的那首《在山的那边》。

　　人生不就是这样吗，山的那头还是山，这就是每个人经历的阶段啊，就像台阶一样，一层又一层，当你站上这个台阶后，抬头看向上方依旧是台阶，就像这层峦叠嶂的山峰一样，密密麻麻。不过你可以选择你所攀登的山峰，每个山峰的景色都会不同。就像你所选择的道路一样，通往的方向也是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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