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铭心相伴(5)
月光倾泻在潺潺流动的溪水中,微弱的白色光亮下,有黑斑鱼从水底穿梭而过,水面上漂浮着五颜六色的如同水莲花般的荷灯。
麒零盘腿坐在岸边伸手拨动着冰冷刺骨的溪水,那盏冰绿色的荷灯正静悄悄的放置在他的身旁。
四周都是百姓虔诚的喃喃低语祈福的声音,草丛中偶尔闪烁着飞虫的荧光,荷灯中的烛火在寒风的吹拂下飘摇跃动着。
从他的身后传来了银尘的脚步声,麒零知道银尘的步伐向来轻盈稳健,他行走的频率较快,他常常将身体里的灵力凝聚在脚底,使他在应敌时可以轻松的飞掠和保持住身体的平衡。以至于自己在大多数的时候都完全跟不上他的步调。
银尘在他的身边半蹲了下来,他修长白净的手掌轻轻的抚摸着麒零身旁的那盏荷灯,冰绿色的灯芯在他的灵力下缓缓的燃烧了起来。
银尘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边,他温柔的对麒零说:
“麒零,你想知道这条月落溪名字的由来吗?”
清凉的晚风吹拂着麒零高高束起的长发,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他伸手将那盏荷灯捧在手心里,他意外安静的注视着那盏荷灯,却没有把它放入溪水中。
银尘缓缓的站起身,月光流泻在他的身上,如瀑布般的银发散发着清冽的白光。
他的声音悠远而又动听,他慢慢开口说道:
“曾经在天帝与原始天妖交战的过程中,天帝的灵器审判之轮受到了原始天妖的损坏,镶嵌在灵器外部的月魂魄从天界坠落到了这条小溪里,它的灵力滋养着水里面的生灵,并维持着水元素的稳定,使溪水终年不会结冰。清平镇上的百姓信仰神力能够给远在他乡的亲人带来平安,他们不畏路途遥远的来此地祈福,同时也是为了给自己寻求一份安心和慰藉。”
听到银尘的话,麒零恍然大悟,他的身影晃动了一下,他犹豫的捧着那盏被银尘的灵力所点燃的荷灯,他能感受到在荷灯的里面携带着银尘身上的气息。当他弯下腰准备将荷灯推入水中的时候。
一股透明的光波从天空中轰然炸散开来,原本透明的结界上绽放出了赤色的光芒。
它的灵力倾泻而下使溪水剧烈的震荡了起来,那些悬浮在水面上的荷灯全部被搅翻淹入进了水底。
麒零迅速的将荷灯放在身旁,他从岸边站了起来,他看到在赤风诀的结界上布满了仿佛千刀万仞留下的痕迹。
他焦急的望向银尘,他看到此时的银尘也正面色凝重的观望着远处结界边缘的方向。
从草丛里穿梭回来的无数根金色的丝线源源不断的吸入到了银尘修长的指尖中。
麒零对他说:
“看来敌人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对我们发起进攻了,银尘,你说我要释放苍雪之牙与我们一起应战吗?”
银尘摇了摇头,他转过头镇定的对麒零说:
“破坏结界的是风源的五度王爵尤祭,他的目的并不单纯,我们只需要护住周围的百姓,看他对我们所展开的具体行动再做计划。”
麒零放下心来,他看到岸边的百姓此时全都惊慌失措的跪倒在月落溪前,他们伏在潮湿阴冷的草地上不断的磕头跪拜,嘴里喃喃的念着请求神灵宽恕。
麒零的目光暗淡了下来,他转身凝望着那些百姓,他心里知道月落溪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信仰,而溪水里的每一盏荷灯都承载着他们对亲人的念想。
那个叫做榛儿的小女孩匆匆的跑进了月落溪里,寒冷的水面漫过了她的脚裸,她的粗布裙摆也被溪水打湿。
麒零毫不犹豫的冲到月落溪中将她拉扯了回了岸边,她两手抹着眼泪抱怨着麒零阻拦自己去打捞荷灯。
刺眼的白光如同半圆形的结界将麒零和榛儿包裹在了里面,无数颗银白色的光粒洒落在他们的身上。
银尘单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掌正不断地操控着手里的灵力,他面色平静的看着麒零和榛儿的衣衫在无数银色的光点中逐渐的变得干燥和清爽了起来。
麒零转过头微笑着注视着银尘,他英俊的轮廓看起来成熟了许多。
银尘的周身浸泡着皎洁的月光,他低头对视着眼前的人,他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眼眸中的目光分外的温柔。
麒零用袖角为榛儿擦干净脸上的眼泪,他抚摸着榛儿的脊背,不断给她讲笑话来地安抚着她的情绪。
岸边的百姓满脸忧愁的收拾着自己的包袱和竹篮,他们低头叹息着,那个中年男子走过来对麒零点了点头,麒零知道他要带走榛儿。
当他看到榛儿恋恋不舍的转身离开时,他突然灵机一动,他想到了能够挽回荷灯的方法,他站起来对那些百姓挥了挥手。
“请你们大家都先别走,我和银尘是灵术师,请你们相信我,我能帮助你们修复荷灯。”
听到麒零的呼喊声,那些百姓纷纷回过头来,他们互相商议了一番,片刻之后,他们都面带期盼的朝着麒零和银尘走了过来。
榛儿满脸欣喜的跑到麒零的身边,她的目光扫过面色严肃的银尘,她有些疑惑的问麒零:
“那个像天仙一样的大哥哥也和你一样是灵术师吗?可他为什么总是看起来冷冰冰的样子呢?”
麒零微笑着摸了摸榛儿的脑袋,他满脸认真的对她解释道:
“银尘就是看起来很冷漠,但是他心里面可是很炙热着呢,如果没有我在,你坚持恳求他的话,他也同样是会伸出援助之手的,他最大的不足之处就在于不耐烦这一点...他...我错了。”
麒零迅速的捂住嘴,他仰起头心惊胆战的注视着银尘头上暴起的青筋,和他举起在空中将要打响寒冰手势的手掌。
榛儿用袖子掩住嘴咯咯得笑了起来,那些百姓把手里的包袱和竹篮放在草丛里摆放整齐,他们都围坐在麒零和银尘的面前。
麒零看银尘没有再继续惩罚自己的动作,他在心中松了一口气,他满脸认真的对周围的百姓解释道:
“以前每当我遇到烦恼的时候,福泽镇的老板都会教我制作冰灯,如果我们用寒冰来制作荷灯,只要冰层的厚度把握得当,便能够使荷灯悬浮在水面上,当它们随着溪水顺流而下进入到冰海雪域的海里时,低温还可以使它们经久不化。”
那些百姓纷纷点头,但是其中有一个男子不禁提出了疑问,他说:
“且不说这里是荒郊野岭,如果我们从冰海雪域把寒冰运送过来的话,不仅需要长途跋涉,时间上也成问题。”
周围传来了唏嘘声,看来大家都意识到了这点,当银尘准备开口解释的时候,麒零急忙说道:
“难道你们这么快就忘了吗?我和银尘可是灵术师啊,而且我身旁的这位可是你们风源高贵无比的四度王爵,有王爵在此,你们还怕什么?”
当麒零说完这句话后,无数道景仰的目光投射在了银尘的身上,此时的银尘被他们当做了拯救万民脱离困苦神袛,他们全都从草地上起身向银尘跪拜。
银尘有些惊慌失措,在之前所度过的所有漫长的光阴中,他在川流不息的人海中孤独的行走,他从未想过有这样一天自己会被人群温暖的包围起来,他们都向自己表达着真挚而又友好的感情。
银尘弯腰将他们挨个扶起来,他们强有力的手握住银尘的手腕,他们眼里的真切让他的心中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感动,像是汹涌的暖流正在融化着坚不可摧的寒冰。
麒零看着他眉宇间的温润,和他对百姓轻声的抚慰。也许当自己被银尘赐印的那一刻起,彼此之间相同的灵魂回路便无法割舍开来。银尘的轮廓早已经深深地镌刻在了他的脑海里,成为了他今后生命中最想要保护和难以分离的人。
阴暗的光线下,大家又再次围坐了起来,这次所不同的是银尘放下了拘谨的身段,也在麒零身旁的草丛里坐了下来,在他白皙光洁的脸庞上泛着淡淡的红晕。
麒零转过头信心十足的对着月落溪的方向,他伸出自己的右手翻转起来,从溪水中升腾起了无数透明的水珠,那些水珠随着他手掌的摆动而逐渐的凝结成了巨大的寒冰。
他挥了挥手,那块寒冰坠落在了所有人面前的草地上,麒零挠了挠头,有些难为情的说:
“我的灵术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如果要把寒冰做成荷灯的话,还得大家自己雕刻才行。”
周围默不作声,最后所有人都从篮子里拿出打火石,蹲在寒冰前敲敲打打起来。
银尘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催动灵力使用火系灵术将寒冰分割成四方形的小块,所有人瞬间都对银尘投来了赞赏的目光。
麒零伸手捞起了一块拿在手里,他冥思苦想该如何雕刻才好,银尘从草地上站了起来向溪水边踱步过去。
当所有人都打磨好手中的荷灯时,麒零双手捧着像小船形状的荷灯,小心翼翼的跟着他们走向月落溪。
此时已经夜过戊时,夜幕暗沉了下来,漆黑的水面上缓缓的漂浮着十几盏玲珑剔透的冰灯,每盏冰灯里都散发出微弱的亮光。
麒零蹲在岸边推走了手里的冰灯,看着逐渐远去的小船,他仰起头,疑惑的问站在身旁的人:
“银尘,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放冰灯呢?你默默站在这里是在想什么呢?”
银尘俯身看着他的眼睛说:
“我在想灵术所带给我们的是什么,当你把它用在杀戮上的时候,它所带来的就是毁灭和战争,但是当你用它来造福的时候,他所带给你的就是温暖和感动。”
看着银尘俊美的脸庞和他认真的表情,麒零的脸涨红了起来,他紧张的背过身,闭上眼睛双手合十的喃喃祈福起来。
榛儿走到了他的身边,她在岸边坐了下来,她白嫩的脚裸拍打着冰冷的溪水,她好奇的问麒零:
“大哥哥,你对月神许下的愿望是什么呢?”
麒零睁开眼睛,他呼吸着从小溪里袭来的潮湿凉爽的空气,他望着远处摇晃着漂浮离去的荷灯,他的声音爽朗而又认真,他对着那盏小船形状的荷灯说道:
“我的愿望就是有朝一日天下太平,福泽镇能够恢复如初,百姓安康不再遭受原始天妖所带来的疾苦,我希望泱泽来世成为一个普通人,他能够安家立业不再背负皇室的重担,我希望我身边的朋友莲泉,幽花还有神音都能够安好。”
他抬起头热切的凝视着银尘修长挺拔的身影,他的眼眸中闪烁着璀璨的星辰,他轻声的说道:
“而我的王爵银尘,我希望我能让他真心的高兴起来,与他共享人间喜乐,陪他踏遍风源大好的山河,我们达到灵犀相通同生共死,一起战胜原始天妖,成为临界天下的大英雄。”
在麒零炙热的目光中,银尘的眸光波动了起来,那些过去的画面像是不断旋转的风筒在他的脑海中纷乱而过,无数记忆中的场景触目皆是难以抹去的悲伤,而那个人,他到底在哪里,又在做着些什么呢。
麒零的话对榛儿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太过于复杂,榛儿揉了揉鼻子感觉难以理解,她从岸边站起身,兴奋的去寻找自己的阿爹去了。
看到银尘凝重的神色,麒零疑惑的看着他说:
“银尘,你的愿望是什么呢?”
银尘低垂下目光,他沉默着没有说话,在他的周身散发出了异常冰冷的气息,彼此之间像是突然隔着一座山峰,变得遥远的难以触及起来。
麒零感到有些失落,他低下头苦着脸,不知道自己刚才是否说错了什么话,他看到银尘的长靴从眼前绕了过去。
银尘在他的身边半蹲下来,精致的银色袍角铺散在了岸边的草地上,银尘的手里出现了那盏冰紫色的荷灯,在结界被破坏之前,他将这盏荷灯守护了起来。
他修长白净的手掌轻轻的将水里的荷灯拨向远处。
麒零的耳边传来了他低沉的而又富有磁性的声音,他温柔的对麒零说道:
“麒零,谢谢你,谢谢你在漫长的时光中陪伴着我。”
银尘的声音像是轻柔的云抚摸过心田的云。麒零的眼角红润了起来,一种从未有过的莫名感动在他的心中如潮水般席卷了开来。
他不明白银尘为什么突然这样说,但是他的心里同时也出现了隐隐的不安,这种不安的感觉就像是迅速发酵的苦芥酒。异常苦涩的味道使他英挺的眉梢紧紧的蹙了起来。
当他着急的想要询问银尘时,从他们的身后的草地上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还有铜质铃铛相互碰撞的清脆的响声。
麒零和银尘站起身来,他们看到了风源的五度王爵尤祭和她的使徒尤玲儿,以及在她身边屹立着的像是独角巨犀般的灵兽。
尤祭抚摸着雪白顺滑的胡子,他手中的龙头拐杖散发着金色的光芒,他语气和蔼的对银尘说道:
“四度王爵银尘,自冰海雪域一别以来,我们已经有许久未曾见面了,你们无需紧张,老朽进入结界可不是为了与你们引起冲突,我有重要的事情想要告知与你,倘若你能够信任老朽的话,可否请你单独的跟我前往密林进行商讨?”
银尘的脸色十分的凝重,他锋利的目光注视着对面的两个人,在思考了几秒后,他转过身叮嘱麒零:
“你就在月落溪边等我回来。”
麒零的眼里充满了不舍,他迅速的伸出手想要抓住那只熟悉的手臂,却还是眼睁睁的看着银尘毅然离去的冰冷的背影。
当银尘和尤祭的身影全都消失在了漆黑的树林里时。
麒零心中烦闷的走回到了月落溪前,他在岸边坐了下来,他捡起草丛里面的小石子一颗一颗的扔向水面。
尤玲儿走到他的身旁也坐了下来,寒风吹拂着她脸上紫色的面纱,在她的左眼角下方点缀着月牙形状的朱砂痣。
她双手扶在岸边的草地上,一双洁白的脚裸不停地怕打着水面。
麒零不厌其烦的扔着小石子并没有和她说话,仿佛她的到来对他来说视若空气。
她似乎并不介意,但是那只独角巨犀躲在麒零的身后,冲着他的耳朵咆哮了起来。
嘶哑的声音和燥热的气流袭击着麒零的耳膜,他捂住耳朵气愤的从岸边站了起来,他怒视着那只庞大狰狞的灵兽,却没有想要攻击它的想法。
尤玲儿不禁噗嗤的笑出了声,她波光潋滟的眼眸饶有兴趣的注视着麒零,她对麒零说道:
“它是我的灵兽角逐,你别看它面容粗犷好像很吓人的样子,其实它平时很温顺的,只要你不主动招惹它,它是不会对你发动起攻击的。”
麒零看着那只警惕的时刻准备着与他对峙的独角巨犀,他弯下腰对着那只灵兽做起了鬼脸。
它幽绿色的眼眸中露出了疑惑的目光,角逐在麒零面前半坐了下来,充满好奇的张望着他。
麒零的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他留意到了在它眼角的边缘有几道裂开的伤痕,他转过头疑惑的对她说:
“你的灵兽好像受伤了,我看到它眼睛那里的伤口外翻还在流血,你都没有注意吗?”
尤玲儿看了看角逐,她的眼里流动心疼的波光,她有些气愤的对麒零说道:
“它是我的灵兽,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但是噬魂兽受伤只能自愈,我的灵力对它没有任何的帮助。”
听到噬魂兽这几个字,麒零的心里咯噔一下,他睁大了眼睛,细心的观察起了那只灵兽,尤玲儿从草丛里抓起了一颗石子扔向水面,她的声音从他的身旁传了过来,她咬牙切齿的说道:
“都怪那两个凶神恶煞的王爵和使徒,我和爷爷都不知道他们打哪里冒出来的,整个岩溶洞穴都被那两个人给损毁了,真是气死我了。”
麒零皱起了眉头,他转过头着急的问尤玲儿:
“你刚才说岩溶洞穴被毁了?那两个人是谁?你还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子吗?”
远处空旷而又阴暗的草地上,透明的结界被逐渐的撕开了一道巨大的眼睛形状的裂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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