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灵恩是谁

　　洛黎见李知舟缓缓的翻看那曲谱，眉头紧锁，许久之后似乎做了什么决定，满脸坚定的合上曲谱拿着走向了门口，还未来得及伸手打开门，口中便忍不住呼道:“来人。去请洛黎姑娘来前厅见我。”

　　门外仆人俯身应下，待李知舟推门离去后，方才起身去寻洛黎。

　　洛黎趴的时间久了，浑身僵硬。才一起来多处骨骼传来“咯吱咯吱”的响声。稍微活动了下身子，纵身一跃而下，那房梁之上落灰甚多，用力拍散了衣裙上的灰尘。抬脚便跨过房门，向着前厅的方向去了。

　　书房和前厅距离极近，走了没一会便到了。此时李知舟也才落座，见洛黎这么快就到了，也是意外。“洛黎姑娘难不成是会什么法术，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洛黎听了，尴尬一笑，“今日天气甚好，本是在府中随便逛逛，刚在附近遇见了大人派来寻我的婢女，这便直接来了。”

　　见李知舟手中还握着那本曲谱，洛黎假意问道:“大人手中拿的可是笛曲的曲谱？”

　　闻言，李知舟低头看着那本曲谱，眼神深邃，于手中缓缓的揣摩。随即将它递向洛黎，“洛黎姑娘，此次邀你前来，就是为了此谱。”

　　洛黎接过曲谱，大致翻了翻，确是诉殇的曲谱，不过已是多年前所印。这诉殇的曲谱现如今却也是极少可以见到的了。至于其中缘由，倒也是让人心生悲悯。

　　见洛黎久不言语，李知舟疑惑道:“洛黎姑娘，可是识得此曲？”

　　“自然，大人可知与邶国隔江相邻的晔国，是个举国皆善笛的国家？”见李知舟阖了阖眼，洛黎继续道:“这曲子便是晔国第一才女----苏灵恩所谱。”

　　“苏......灵恩。”这名字听着好生熟悉，李知舟不禁微眯起双眼。不知为何，听到这名字，他的内心顿时百感陈杂，“苏......灵恩。”

　　想起表姐，洛黎忍不住惋惜道:“只不过天妒英才，此女于三年前谱下此曲后便过世了，死时也不过十七岁。”

　　自苏灵恩死后，诉殇曾于晔国盛行一时。不过越多人演奏，于姨夫姨母而言便越是揪心。姨母因思女忧虑，再加上常常听见此曲，倍感伤心，日日忧郁，最终郁结于心，随女而去。

　　而姨夫也是更无心于朝政，郁郁寡欢，几月过去，似苍老了许多岁，晔帝不忍看到爱臣那般，于是下了一道命令。

　　晔国举国不许再有一人吹奏诉殇，停止其曲谱的印制，且销毁晔国国土内所有的诉殇曲谱。自此之后，诉殇此曲便于江湖上销声匿迹了。

　　李知舟拿的这本，应该是三年前流传进邶国的那一部分曲谱之一了。

　　这样想着，便又向李知舟望去。只见李知舟自刚才而起便开始呼吸急促，浑身僵硬的坐在椅子上。一手紧攥着桌边，一手紧紧抓着心口不住地喘着粗气，眉头紧锁，似是十分难受。

　　“死了......死了......”不断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中竟有些许颤抖。“吧嗒”一滴晶莹的液体滴到了李知舟的衣摆上，浸湿了那上好的绸缎。

　　李知舟低头看着那被浸湿的地方，顿时觉得双眼朦胧，视物不清。“啪嗒啪嗒”滴落的数量越来越多，李知舟这才发觉，留下的液体不是别的，正是他的眼泪。

　　洛黎也是一头雾水，这李知舟莫不是疯了，无缘无故的哭什么。死的是她表姐，她还没有怎么样，他李知舟到是先哭起来了。

　　还是他本就是个多愁善感的人？此想法一出，洛黎竟也觉得自己傻了，竟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无奈的摇了摇头。

　　再一看向李知舟，只见他单手缓缓的擦试着自己的眼泪，露出诧异的神情，另一只手依然紧捂胸口。

　　“大人，你没事吧，是不是身子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见他这般难过，洛黎走上前去，忍不住关心到。

　　“苏灵恩，是谁？”李知舟疑惑的抬起了头，满脸泪痕，眼神涣散的说着。也不知他是在问洛黎，还是在问自己。“为何听到她死了的消息，我会如此心痛？”

　　洛黎也不知他为何对表姐的死有这般反应，就在洛黎还在想着从前从师傅口中所听到的表姐曾经的事的时候。李知舟突然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手猛的攥住了洛黎的双肩，深呼一口气，道:“洛黎姑娘，请为我吹奏一曲诉殇。”

　　那诉殇曲谱自到手以来，李知舟只听人吹奏过一次，自那一次之后他便再也不曾找笛师吹奏过这首曲子。只因那次听到此曲，他便心中闷痛，难受的很。但奇怪的是，他竟莫名的舍不得扔掉这曲谱，于是收藏至今，常常拿出来翻看。

　　遇见洛黎之后，这种感觉又一次次折磨于他，他便知道，三年前他失去的记忆，该去找寻了。这才下定决心让洛黎吹奏此曲。

　　洛黎执起黄龙玉笛，将曲谱放在一旁，合起眼，缓缓吹奏。随着熟悉的笛声入耳，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油然而起，透过洛黎，李知舟脑海中浮现出一女子正在吹笛的画面。虽不是同一个人，可洛黎的眉眼却像极了那女子。

　　“啊......啊啊......啊”伴随着诉殇悠荡的笛声，李知舟强忍着那股子撕心裂肺的痛，盯着洛黎那双与女子十分相似的眼睛，更加仔细的想着。

　　随着画面逐渐清晰，失去的记忆也渐渐浮现在脑海。卞州的江水湖畔，那女子立于柳下，迎着微风吹笛的画面，那本应是他今生难忘的画面......

　　曲毕，李知舟浑身早已散去了力气，瘫软在地上，无声的哭着。那是他的灵恩啊，是他此生的挚爱，苏灵恩啊。他怎么能忘记，他怎么可以忘记呢？

　　“呜呜......啊！”突然双手捂住脸颊仰头大喊着，“灵恩！”随即胸口一颤，猛的喷出一口血来，便晕了过去。

　　方才见他听到诉殇的反应，洛黎便确定，李知舟与表姐曾经必定关系匪浅。现在见他这般，不禁心中生疑，难道他便是表姐几年前在邶国相识的少年？他便是表姐为之谱写诉殇之人？

　　看他这样的反应，应是都想起来了，现下只能等他醒来之后再询问了。

　　随后叫来几个下人，同他一起将李知舟搬到了他的卧房，吩咐那下人去叫大夫，洛黎便安静的坐在一旁等他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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