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盛世山河风景秀（16）

　　陆荣脸一僵，有些不可置信看着苏泠。哪怕之前苏泠有过和秦秩走在一起的经历，陆荣也一直以为，苏泠喜欢过他，只是后来移情别恋了。

　　但是看着苏泠如今的表现，分明是丝毫不念旧情，甚至还对他格外态度恶劣。

　　苏泠也有些气闷，她只记得户部这里比较有钱，荆尚书大局观不错，倒是忘记了还有个陆荣了。

　　虽然她不害怕陆荣这么一个人，但好歹也不希望自己身边时刻有人盯着自己给自己添堵。要不，把他调出去？

　　正好还有系统那个任务……

　　苏泠目光闪烁，也懒得计较，只是想着早点找个机会推动下进度。

　　陆荣见苏泠一直不说话，只是冷冷看着他，心顿时凉了，一股怨恨直接涌上了心头。他躬身行礼，“下官见过侍郎大人。”

　　苏泠轻笑一声，陆荣倒是能屈能伸，比她想象中倒是进步了许多。按捺住原本想找理由直接给陆荣安一个大不敬罪名的念头，苏泠很遗憾地想，看来只能再等等了。

　　不过，这个机会来的比苏泠想象中还要快，甚至苏泠还没有来得及发挥作用，事情就解决了。

　　陆荣和卢妍一起，去参加了国公府老夫人的七十大寿。

　　这一场宴会，男客和女客是分开的。卢妍本来有些不想去，毕竟她怀孕六月，其实极为紧要，再加上她心思细腻，怀像不大好，如今更是时刻小心。

　　但是，陆荣倒是认为这是个好机会，足以和更多的同僚联络感情，也能够让卢妍发挥一下夫人外交的作用，所以哄着卢妍去了。

　　这一去，就直接出事了。

　　虽然之前，许多大家夫人都整顿了一下家里的内务，尤其重点教训了自家的女孩儿，千万不能做出有辱门楣的事情，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何况这么多人，不同的女子心思也格外不一般。

　　你不让我做，我偏要试试看。抱着这个念头的还不止一个人。

　　有的人倒是认为，陆荣这是被人嫉妒了，明明这么好的才华，她们为什么不能收藏陆荣的诗集？为什么不能听人说一说陆荣的故事？

　　尤其是主母说，害怕她们移了性情？

　　那些女子书院的人都敢在宫廷宴会上当场作答，与诸多男子互相比拼，她们有什么好怕的？真要说起来，她们也不算是出格。

　　原本这样也不算什么，年少时不懂事，对外面的男子心存幻想，只要将来嫁了人有了完美的家庭，诸多女子都会将心思收回来，放到自己的丈夫和孩子身上。

　　奈何，有一个五品小官的庶女李小姐，被她的主母决定给人做填房，那人已经三十五六，原配留下的嫡子都七八岁了。

　　李小姐因此不甘，又无处可以倾诉，便是告诉了自己的手帕交，也最多只能得到一丁点安慰，再加上她又想起了陆荣和卢妍的故事……

　　在宴会上，李小姐在后院行走的时候，故意‘不小心’打湿了衣衫，在国公府后院换衣服的时候，特意写了纸条托人递给陆荣，求他见她一面。

　　陆荣原本也是多情的性格，尤其是像李小姐这种本身教养也不算差、容貌也较为出众的女子，更是让陆荣格外欣赏。

　　据后来入宫秦秩的讲述，李小姐当时泪流满面，说自己即将做他人妻，却放不下年少时的一丝丝心动，所以刻意求陆荣来见他一面。

　　陆荣也想起了自己以往的爱恋，对李小姐越发怜惜，最后两人抱在了一起。

　　很好，屋子里的香炉还燃了药，两人抱着抱着，最后躺在了一张床上。

　　反正，等李小姐的丫环发现李小姐换衣服时间太长了，过来看看的时候，不由发出了一声尖叫。

　　李小姐惊恐躲到了陆荣怀里，眼泪簌簌流下。

　　陆荣这个时候也想起了自己脑子不清醒做出的一堆事情，但是外面已经堵上了门，有国公府的夫人带着嬷嬷和丫鬟过来了，撞见了这一幕。

　　虽然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关系，但是陆荣已经将李小姐抱在了怀里，两人还躺在了一张床上，还关上了门，别人怎么会相信两人的清白。

　　何况，这可不是陆荣以为开放的现代，这可是男女双方牵个手都会被批评指责的古代。

　　国公府的夫人勃然大怒，让两人穿上衣服后就把两人直接轰出了门，可怜那个时候陆荣还在解释，“我只是过来安慰，贵府的小姐是清清白白的……”

　　国公府夫人鼻子都快气歪了，指着陆荣的脸大骂道，“我国公府可没有这样的小姐！还有你，我家老爷看在同僚的情面上，愿意邀尔等过府，可不是让你如此侮辱我家的门楣。”

　　在老夫人大寿的时候闹出这样的丑事，这不是活生生在打国公府的脸吗？

　　陆荣一惊，猛地转头看向李小姐，李小姐这不是国公府的小姐吗？？？

　　他一直以为如此，所以才在国公府后院的厢房里撞见了李小姐，可是李小姐之前说的话语也格外含糊，似乎没有提到了自己的身份，只是刻意将陆荣在往那个方向引导。

　　李小姐难过垂下头，只是幽幽道，“陆郎，你愿意来我家提亲吗？如今我的清白毁在了你手上，怕是原本的亲事也进行不了了。”

　　李小姐早就有了自己的想法，她欣赏陆荣的才华不假，但她又不傻。重点看上的是陆荣年纪轻轻已经官居四品的才能，日后必然能有更加远大的前程。

　　她的嫡母给她找的婚事是五品官员的填房，但她不甘心如此，也不愿意养别人的孩子，何况，一个私奔成婚的卢妍，根本就不在李小姐的眼中，她还有后续计划。

　　陆荣头都要炸了，李小姐是无辜的还是有意的？要不是那个丫鬟尖叫了一声，似乎也不会引来国公府的人，把这件事情撞破。

　　如果自己不娶她，李小姐似乎就只有被送去家庙了。看上去李小姐似乎有些无辜，但卢妍怎么办？

　　卢妍怎么办？事实上，卢妍在宴会时还在和陆荣同僚的许多夫人在联络感情，聊一聊哪一家的胭脂水粉，打算给自己的丈夫做一件衣裳。

　　她知道这段时间自己脾气不好，陆荣也没有怎么对她发过脾气，何况陆荣就算再外面和谁有了点什么，也没有将人带回家来，对她也是安慰居多。

　　世间的男子都是如此，她该知足了，不是吗？如果日子不好好过，又还能怎样呢？

　　直到国公府的国公夫人亲自走过来，当面质问道，“陆夫人，我家可有哪里对不住你的地方？”

　　卢妍有些惊慌，不知刚开始还对她和善给个笑脸的国公夫人突然翻脸了，“妾可是有哪里行为不当？如果哪里失了礼数，还望夫人您点明，妾定当小心谨慎。”

　　国公夫人丝毫不在意卢妍的恭敬，冷声道，“陆大人在我家后院和一官员女子厮混，险些睡到了一起，被二弟妹当场捉住，如今已经驱逐出去，不知陆大人的家教何在？”

　　要不是陆大人的母亲没来，国公夫人都想当面说，你是怎么管教的你儿子？

　　看在卢妍是个孕妇的份上，国公夫人自认态度还算不错，所以哪怕质问，也没有直接赶人，像那个李小姐的有关家眷，直接被她轰了出去，列为不再往来户。

　　卢妍怔怔扶着肚子，脸色越来越灰暗，耳边只剩下国公夫人的话语在轰隆隆作响。

　　和别的女子厮混？被当场捉住……

　　卢妍忽然觉得自己的呼吸格外紧促，气血陡然开始翻涌沸腾。

　　“不好了，陆夫人见血了。”

　　周围原本安安静静坐着的另一个夫人顿时尖叫道。

　　卢妍可是怀孕了，现在裙子上多了血迹，这是怎么了？

　　国公夫人脸一下子青了，她可没有料到卢妍这一胎这么不稳定，先是陆荣又是卢妍，这两人简直是扫把星，给他们家大好的喜事增添了污秽。

　　气归气，国公夫人还是把卢妍给留下了，找个厢房给她躺着，让人飞快叫来了国公府养着的大夫，让人给过来看看。

　　万一这胎在这里流了，这责任算是谁的？

　　-

　　这件事着实闹得有些大，最后，在那位大夫的扎针之下，总算是抢救下了那个胎儿，没有发生流产的惨案。

　　等卢妍基本上稳定了，国公夫人毫不犹豫，找了马车将她打包送出门，让大夫一路陪着，绝对要送进陆府。

　　她可不再想和这种人接触了。

　　李大人被赶出宴会时还一头雾水，大骂国公府做事霸道，根本不体恤他们这些臣子的心情，喊着要去告御状，让皇帝来裁决此事。

　　后来，李大人就知道了自己的女儿做出来的好事，当场甩了一巴掌，后来还是陆荣给拦住了。

　　场面一片混乱。

　　没办法，陆荣还是将人接了回去，原本打算找个地方安置下来先，结果正好撞见了打算出门迎接陆荣的卢妍。

　　三人打了个照面。卢妍怀着孩子，陆荣和李小姐相依相偎。

　　在陆荣看不见的角度，李小姐冲着卢妍得意一笑，这男人，她要定了。

　　然后，卢妍滑胎了，这个多灾多难的孩子终究没能保住。卢妍六个月的时候滑胎，自己也受到了极大的损伤，需要多多修养，最近五年都无法怀孕了，将来怀孕也会极为艰难。

　　原本，陆荣还对卢妍有些心疼，听到最后，陆荣脸色微变，倒是不好说话了。

　　李大人黑着脸，最后还是随便塞了一份嫁妆，算是进了情面，然后把李小姐赶出了家门。

　　陆荣犹豫了许久，还是进了屋子对卢妍说，“夫人，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你看，到底是我对不起李小姐在先，虽然这只是一场误会，但到底是我毁了她的清白，所以……”

　　卢妍盯着陆荣，目光甚至带上了些许森然。

　　“贵妾？”卢妍的声音轻飘飘的。

　　她才刚刚小产，如今还在坐月子，丈夫就过来和她商议纳妾的事情。

　　也对，如果从李小姐的角度考虑，拖的时间越久，对她的名声就越发不利，趁早办了趁早将这件事情给完结了。

　　“……是平妻。”陆荣顶着卢妍的目光，倒是微微有些尴尬，解释道，“李小姐身份不一般，不是那些普通人家的女儿，好歹也是娇养出来的，我总不能委屈了她。”

　　卢妍死死盯着陆荣，没有说话。你不能委屈她，所以就委屈我？

　　陆荣没有多少时间耗在卢妍身上，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他还要尽早入宫，将这件事情处理妥当。

　　宫内，皇帝看着陆荣呈上来的手稿，眼神变幻莫测，最后问道，“这都是爱卿你要献给朕的？”

　　不论是纸张的改进，还是制盐的做法，都足以让京城动荡几下。

　　“是，臣梦中得仙人传授，这才整理出来，想要献给陛下。”陆荣紧张解释道，他身上确实有很多不符常理的地方，但不能随便说出来，只好假借仙人的名义。

　　“……朕知道了，你回去吧，朕会找个机会给你奖赏。”在陆荣看不见的地方，皇帝目光格外冰冷。

　　先别说有没有仙人，便是有，仙人看不上他这个皇帝，找了个才子？如果没有，陆荣是哪一国的内奸？

　　皇帝的笑容格外凉薄，等这个才子死了，想必仙人也该换个人选继续传授所谓仙法了。

　　陆荣暗自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已经过关了，便是日后被人针对，有了皇帝，也有了东山再起的可能。

　　第二天，国公难得上朝了，特意参了陆荣一本，就是说陆荣他随便勾引人妻，淫乱后院。

　　本来李小姐已经和那位五品官员定下了婚约，如今闹成这样，都不好收场，那位官员也愤愤退婚了，他本来是相信李家的教养，如今他连李家都恨上了。

　　教养出这样的女儿来嫁给他，这到底是结亲还是结仇，也不看看自己女儿的德行！

　　许多的人也冒出来踩几脚，墙倒众人推，尤其是陆荣这样本身还得罪了不少人的，基本上没几个人愿意站出来帮他说几句话。

　　皇帝顺势顺水推舟，将陆荣贬为某个偏远地区的七品知县，巧了，正是和卢妍父亲名下的一块地方。

　　皇帝的心里满怀恶意，你既然之前黑了你老丈人一把，如今把你们送到一起作伴，也好圆了这一份情面，了结了这个因果。

　　秦秩也知道了这个消息，第一时间派去了人手。

　　在陆荣离开京城前，苏泠的人手一下子动了起来，将陆荣私藏的手稿和笔记全部收拢，打算日后慢慢放出来。

　　山高水长，一路上要经过不少地方，这些地方也有不少山贼和穷寇，陆荣又有不少仇人，如果陆荣在路上出了点什么意外，也算是正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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