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3章
这一次，大家在人鱼王的寝室里找到了新的记忆碎片。
在那张垂着帐幔的大床上，少女缩在被窝里，睡得很沉。
人鱼王坐在床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东西。
看来人鱼王是将少女从花园迷宫里面转移到自己的寝室里来了。
此时，有侍女端着夜宵走进来，小心翼翼地将吃食放在人鱼王床边的桌几上。
“陛下，这是您吩咐的奶油浓汤和烤面包，我先出去了。”
侍女在桌几边拘谨地说着，手心冒汗的她忍不住往自己的围裙上擦了两把汗。
她甚至不敢将视线投向睡在床上的少女，生怕一个不好就会惹怒人鱼王。
虽然侍女真的很想过去察看一下少女的情况——少女该不会被人鱼王下药了吧？这可如何是好？
侍女急得后背全是汗珠。
人鱼王总想让少女当他的皇后，而少女却总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激烈地反抗，无数次强调她只是把人鱼王当做长辈，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他。这些事情宫里的侍女们自然都是一清二楚的，为此，她们甚至不由自主地组织起来，有意无意地为少女保驾护航。
毕竟少女从小就在皇宫里长大，侍女们都拿她当自己的孩子看待。少女的意愿，侍女们都非常看重。既然她不想当皇后，那就不要当，她们想办法引开人鱼王的注意力，让人鱼王总是无法和少女独处太久。
可谁知道人鱼王竟然会偷偷给少女下药……这是侍女们始料未及的。
真是没见过这么猥琐的王！
侍女在心中暗暗唾弃，人鱼王以往高大伟岸的形象早已在她心中崩塌了。
人鱼王抬头看了眼桌几上冒着热气的奶油浓汤。
那是少女最爱吃的，奶油浓汤配新鲜烤好的面包，抹上黄油的面包香得能让人把舌头都吞进去，她总是能吃下许多个这样的烤面包，再将一大碗奶油浓汤喝到碗见底，光是看着她的吃相，就觉得很满足。
少女爱吃的东西，跟他完全不一样，而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尝试一下他喜欢的食物，因为她并不在乎他。
特意让侍女准备少女爱吃的东西，就是为了等她醒来，不要让她饿肚子。
人鱼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她已经明确表示永远不会接受他，她甚至叛逆到要跟他鱼死网破。
可是他依然控制不住要对她好，仿佛上辈子欠了她似的。
“陛下？”侍女见人鱼王有点走神，小心翼翼地唤了他一声。
人鱼王回过神来：“哦……你先别走。”
“陛下，还有何事吩咐？”侍女站得更加笔直。
“女孩子……我是说，年轻的女孩子，她们都喜欢什么样的男人？”人鱼王问道。
尽管他问得没头没脑，可侍女还是立刻察觉到他真正的意图。
他其实是想问床上那个少女，她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吧？
反正不是你这样的——侍女在心中鄙夷地想着，面上却恭敬如初：“陛下，年轻的女孩子喜欢什么样的男子，这个还真的没有定论。但根据我的经验，年轻的女孩子一般都喜欢年轻的男孩子。”
侍女的回答让人鱼王恍惚了片刻。
他不由自主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已经活了两百年的他，就算在长寿的人鱼族之中，也根本称不上是年轻了。
“除了年轻，就没有别的要求？”人鱼王不甘心地追问。
侍女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和嫌恶，但她隐藏得很好，语气依旧平静：“陛下，年轻是最重要的要求，别的都可以将就。”
“怎么会？”人鱼王不由得反驳道：“有些女孩子，也很喜欢比她们年纪大的男人。”
“陛下，那只是少数。”侍女轻笑道：“您想想，不管是20岁的男人，还是40岁的男人，亦或者是60岁的男人，他们都想找18岁的年轻小姑娘当伴侣，因为他们觉得年轻才是最好的。既如此，年轻女孩子也不是傻的呀……她们当然也想找年轻的小伙子呀。至于找年纪大的男人，那不过是因为她们被蒙骗了，又或者是她们原本就别有所图。那样的话……根本算不上是爱情吧。”
根本算不上是爱情。
侍女的话宛如一把尖刀，准确地扎中了人鱼王的心脏。
血溅五步。
人鱼王捂着疼痛的胸口，摇摇欲坠：“……你出去吧，这儿没你的事了。”
“是，陛下。”
侍女满意地看了人鱼王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人鱼王在床边坐了许久，直至托盘上的奶油浓汤失去了热度，烤面包也不再香脆，他才惊觉自己已经在这里枯坐了很长时间。
转过头去，恰好对上了少女明亮的双眸。
不知何时，少女竟然醒了。
她坐在床头，静静地望着他。她的双眸是如此的明亮，宛若夜空中唯一的星辰。
她是何时醒的？
她在那里，盯着他看了多久？
她究竟……还有什么话想跟他说吗？
“阿白……”人鱼王的声音有些干涩。他下意识地喊了少女的名字，却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做。
少女凝视着他：“陛下，想清楚了吗？”
人鱼王有些手足无措地站起身来，他的视线与少女的视线胶着在一起，他不敢将视线移开，但他发觉自己竟也不太敢直视少女。
少女的眼神澄澈无垢，且锋利无比，她就像一个严厉的老师，正在注视着自己的学生，期望他能回答出预设好的答案。
而他能回答什么呢？
是选择她，还是选择伊丽莎白小姐？
选择伊丽莎白小姐，他将会成为权倾天下的人鱼王。
选择少女，他将会走上一无所有的荆棘之路。
任谁都会选。
可他不甘心。
鬼使神差之下，他问出了心里那个荒谬的问题——
“阿白，你到底是谁？”
少女怔了怔，似乎没有料到人鱼王会问这样的问题。
人鱼王问出这个深藏心中已久的问题，郁结之气尽舒，说话也变得越来越顺畅：“我一直有种感觉……这种感觉非常玄妙，你想听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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