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二章 妙种心疑
力鼎众人目光,我从容走到陶玉华跟前,蹲下身,把她被瓷片割伤的右手握住。
“还不明白吗?眼前这个男人的心,早不在你身上半分。无论你再怎么作践自己,到头来,不过是自取其辱一场空。”
说着,我掏出锦帕,细细为她包扎上伤口。
“樾棠,话得分场合,轻重。”
气氛尴尬异常间,容舒玄介入,并替我向宋衍致上歉意。
“她的脾气兄亦是了解,倔;多担待间,还望兄莫往心里去。”
“说得你很理解我似的。”
落下结扣,处理完陶玉华伤的我直起身,把自己的位置占牢。
“和事佬,眼下再荒唐,毕竟也是我表兄的家务事,你和你的人还要凑热闹到几时?您若真心想帮忙,还请速速带人离去,别在这儿瞎搅浑水充好人。”
“你这刀子嘴啊~”
面上一抹不明深意的笑,容舒玄人前微微一叹后,转而向宋衍方颔首致礼:“话丑理端,既然是兄的家务事,想来孤也没必要介入过深。如此,孤便先行一步,若兄有为难处,尽管差人来告。”
宋衍还答:“多谢王上美意。家门不幸,倒是惹王上笑话一场,衍就不远送。”
好一阵你谦我让,待容舒玄带着霍胜男等人离去,碧华无羡终于腾出些清净。
正不知如何破冰尴尬,忽的,宋衍手中长剑“哐当”一丢,把话给陶玉华下得绝。
“本王不知你使了什么手段,竟能说动表妹她为你说情,但无用!”
被对人一刺,多时不言不语的陶玉华,忽然吭声争辩上:“妾身已经申辩过无数遍,我系冤枉,王爷若执意偏袒林氏,妾身亦无话可说!”
宋衍勃怒骤起,然见我在陶玉华身边,还是压制了些火气:“你当然无话可说!肮脏勾当还嫌做得不够多?!我都替你臊得慌!”
“确不是妾身属意!!”
像拼尽了所有力气,奋力一争的陶玉华,再次崩溃恫哭。
“本王亦懒得听你诡辩。来人!”
极端的争执,换来不过是极端的解决方法。
等宋衍的随护到,他发话到:“即刻将这贱妇和本王亲笔休书一道,遣送回燕都,交由宗门族老议处!”
“休,休书?!”
陶玉华声线如捅破的纸窗,抑扬顿挫间,一口急气未匀过来,昏厥当场。
无怪乎陶玉华有这么大反应,休书在外人看,多半与不洁不德有关,对一个已嫁女人来说无疑是奇耻大辱,终身难在人前抬头。
“慢着。”
眼见尘埃落定,我忽出声阻拦到宋衍的决意。
我道:“为了个微不足道的侧室如夫人,表兄不问是非半句间,竟狠得下心断了与她多年结发夫妻情。试问您这一举动,是太过多情,还是太过无情,小妹看得十分糊涂。”
“是她咎由自取!”
宋衍话间颇带撒气味,为我细说陶玉华的恶迹斑斑。
“且不说这毒妇善妒,三翻四次构害安娘,更令人发指的是,这些年兄膝下凡有侍妾有孕,皆遭此毒妇毒手,致我宗门子嗣凋敝!如此蛇蝎夫人,兄不杀她泄恨,已是对她格外仁慈了!!”
我眉头一拧,倒是没急着接话,目光不由地垂看向地上昏厥不醒的陶玉华。
宋衍此时的怒心之愤,虽称不上实打实可信,然陶玉华能稳坐宋氏宗门孙媳多年,若说手上没沾染半分血腥乌糟,那也太过牵强。
空穴不来风,然这风自何来,又为何在这个节骨眼上齐齐被揭露出,令人不得不谨慎。
观察了良久,我反问到宋衍:“表兄口中陶氏的恶迹斑斑,可是出自此人的告发?”
“皇后娘娘所言极是。”
本该从宋衍口中得到的回答,不想被司徒南宇接下。
秉着一副深明大义的君子貌,他插话上:“这贼子名叫孙继昌,乃陶氏娘家旧仆,自陶氏嫁入宋家后,借助其势力为虎作伥多年。而此番王爷携眷来大历途中,陶氏因妒忌,三番五次唆使此人暗害于如夫人;然昨夜行刺败露后,陶氏为防东窗事发,进而派人灭口。当然孙继昌也不傻,为求保命间故才倒戈一耙,告发出陶氏种种恶行。”
说着,司徒南宇拿着一叠墨纸,殷勤地朝我跟前献来。
“这便是孙继昌的供罪书。陶氏过去种种不耻勾当,尽数罗列在内,皇后娘娘若有疑心,不妨细细过审。”
我倒没急着接这供罪书,瞧瞧罗列些什么罪名,只是睨着眼瞧着司徒南宇,对他的过分殷勤考究起来。
“想必这份供罪书,是司徒大人不易换来的辛劳?”
“微臣不敢居功,不过为王爷略尽本分而已,实在算不上什么辛劳。”
话回得圆滑,可司徒南宇那股沾沾自喜,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
脑筋稍稍一转,我蜜笑浅浅地勾勒在面上。
“供罪书里面收集了陶氏什么罪行,我并不好奇,反而眼下本宫极好奇的是,司徒大人对我表兄这位新宠如夫人,似乎格外关怀备至啊,三番两次挺身而出,解林氏于危难之中。就不知是何缘故?”
此话一出,场上气氛顿时变样!
司徒南宇那笑脸,从得意到僵滞,从僵滞到作难,从作难到忌惮,整个复杂繁琐的反应,在人前演示地极其淋漓尽致。
而当然,当下这一切变化源于另一个人。
似乎觉着这股疑掀得不够劲,我佯装着玩笑口气,把刚未完的“闲聊”进行到底。
“表兄或许不知,我与您那位如夫人林氏,称得上旧故。若我没记错,这林氏祖籍清州,本是官宦闺秀,先年因家中变故牵连被贬为奴。”
人前微微叹息了这位美人的坎坷,下一刻,我冷不丁给司徒南宇一记狠击。
“哦对了,清州不是一直乃司徒家的管辖属地吗?难不成因为这层渊源,司徒大人这才对林氏格外上心?!”
什么叫“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那股意味深长,此时正在他们臣主间无声传递着。
只见半天哑然的司徒南宇,偷偷摸了摸额间冷汗,忙捧着干笑解释到:“巧合,的确巧合得很。”
此时宋衍听出了什么门道,我若猜不真切,但瞧着他那时不时泛着绿气的刻板脸,还有什么比这爽利心情的呢?
要知疑惑这东西很玄妙,一旦种在心间就会生根发芽,难以拔除。
良久,宋衍开口:“表妹你就不要再参合添乱,此事兄有分寸。”
我淡淡一笑,亦回得玄机满满:“就是在市井街边有人滋事打架,路人也不免劝一二,何况你我本是血亲。衍表哥,许多事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然若耳根子边聒噪声多了,反而会影响自己的判断,不是吗?告辞。”
把笑赫然一收,在一众不定眼色中徜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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