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预感

　　如果说这位‘西门吹雪’的年纪是引人注目的一个点，那么对面这位柳生阁康也是这场比试的另外一个看点。

　　二十个人中能有三个参赛的名额，这是柳生一脉的底蕴。

　　如果眼前这位再晋级的话，那么剩下的十人中柳生一脉就能占据三个名额，这样的势头是其他的武士流派望尘莫及也不想看到的，但是如果把击败对手的希望寄托在这个少年身上，他们也没有沦落到如此自欺欺人的地步，这太过异想天开。

　　“这个少年是什么来头，年纪未免也太小了。”说话之人脸色不善，似乎对这样一个年纪轻轻却占据了一个重要的名额的少年，表现出了十二分的不认同。

　　“别说了，这是上杉殿下的举荐之人。”其中一人撇了撇嘴小声道，看的出来，他也对此很不满，如果他们的流派再多出一个名额，那么这次的御前比试也并非全无希望，要是能夺得将军教头的位置，他们这一脉就能真正的崛起了。

　　但是那只是美好的幻想而已，现在，众人也只能坐看柳生一脉一家独大。

　　刚刚比试完的三船缓缓坐下，脸上露出了一副有别以往的认真的表情，他想也许这一次，能见到他真正的实力也说不定。

　　场上，手持木刀的少年长发飘逸，身形笔直，面带笑意的脸上没有惧怕畏缩或是傲气凛人，这种与武士截然不同的洒脱让坐在对面的绿衣男子恍然间睁开了眼睛，露出了很感兴趣的笑容。

　　“西门吹雪是吗，别说我没提醒你，虽然只是木刀，但是打断骨头还是轻而易举的。”柳生阁康皱着眉头提醒道。

　　在他看来，让这样的少年和自己对决，简直就是一场荒诞的闹剧，虽然他会手下留情，但是武士间的比试可不是儿戏，哪有礼让的说法。

　　陆鸣隐隐听出了对方的好意提醒，神色微怔，随即又恢复了过来，看来这柳生家倒不全是一类人。

　　不过这一场，他是拿下的。

　　木剑轻轻一挥，地面沙尘荡开，破空的风声顿时在两耳间云绕，配上灰衣少年淡淡的声音，“请多指教！”

　　“这……”柳生阁康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少年手上的木剑，脸色开始了变幻，即便是作为资深的剑客武士的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刚刚看走眼了。

　　这一手瞬间将气势打出，也有陆鸣想让对方看清形势的意思，在他的观察中，在这里的武士大多都是中忍之流，少数一些能媲美上忍。

　　比起单靠刀术发家的武士，忍者显然更具优势的职业，种类繁多的忍术，毫不做作的隐忍与偷袭。

　　如果一个忍者和武士正面1V1，实力相当可能五五开，那么如果忍者不想和武士刚正面呢？

　　那么忍者就是占据大优的，而此刻，陆鸣放弃了忍者的优势，正面对上一个武士，他会输吗？

　　这种答案当然不用想，他的压制稳如磐石，无他，实力差距过大。

　　只见柳生阁康突然将头七十五度弯下，满脸通红认真道歉道，“阁下……好身手，我收回之前的话，这一场我会拼尽全力的！”

　　勇于承认自己的错误，倒是个耿直BOY，陆鸣苦笑，这下他倒是不好意思下重手了……

　　“宗矩，两个人怎么半天都没动？”大名奇怪的发问道。

　　“回大名，他们应该是在互相观察对方的实力，阁康惯于在判断对手的能力之后出手，至于那位叫做西门吹雪的少年，老臣就知之不详了。”柳生宗矩想了想，认真的开口回答道。

　　“原来如此，不过这样的比试还真是需要很大的耐心呢。”大名随口回道，显然不是很有兴趣的样子。

　　然而就在两人交谈的片刻间，柳生阁康按耐不住，出手了！

　　后托的木剑被两只强壮有力的大手举起，接着重重斩下，气势宛若巨浪拍岸狂涌而来，看的底下之人暗暗点头，不愧是柳生家被誉为狂刀的男人。

　　只是他的对手并没有惊慌，也没有太大的动作，所有的人只看到少年脚尖轻点地面，木剑在鼻尖前滑落，预判的角度恰到好处。

　　而陆鸣也不看对手，手上的木剑直接朝着对方咽喉处招呼了过去。

　　心中大骇的柳生阁康只能强行收回手上的力道，阻挡对方的进攻。

　　木剑与木剑的撞击发出‘啪’的一道声响，震动着他的耳膜。

　　冷汗狂流，虎口震痛，隐隐发麻的手臂让他快要握不住刀柄，这看似平淡的一击竟然有如此惊人的力道。

　　这是到底是人还是熊？

　　然而下一秒，让他更为绝望的声音缓缓响起，他的木剑在对方的力道下开始发出了纤维崩断的声响，正如他心中所想，断刃断裂飞出，而对方的木剑也恰好停在了他的脖颈处，力道控制的刚刚好，再近一寸，他也许就能看到自己脖颈鲜血喷涌的画面了。

　　这一点他并不怀疑，即便对方拿的只是普普通通的木剑。

　　“我输了！”柳生阁康低着头失落道。

　　片刻的愕然之后，柳生左卫门回过神来，开口宣布道，“西门吹雪阁下……获胜！”这话讲出来，他自己都有些不信。

　　柳生阁康绝对能排进整个柳生家族的前五，这样的人物居然输给了一个少年，他有些无法相信，但是他却不得不信，因为这不是道听途说，而是真实的发生在他眼前的一幕。

　　他的心头忽然跳出了这么一句话：这个西门吹雪到底是何方神圣？

　　底下的三船颔首点头，虽然他还是没有看出这个少年的实力，不过也够了。

　　对方就如同一潭碧幽的深泉，一望而不见底，看来光是凭借别的事物是很难测量了，只能自己跳入其中，亲生去感受了，不过，这样也好，这正是他所期待的……

　　而另一边，柳生宗矩的面色看起来稍稍严肃了一些，这样的剧情显然打断了他心中的布置，他并不知道这个少年是什么人，但是他却感受到了一份让人心惊的威胁感。

　　这样的年纪，这样的天赋，当真可怕，还好对方尚未长成，眼下的十兵卫应该还能应付，一抹不耀眼不暗淡的身影在瞳孔里亮起，这个最不听话的儿子，才是他最后时刻的依仗，想到这里的柳生宗矩不由哂笑了起来，有些自嘲的看向了场内，接下来的比赛索然无味了起来。

　　而这时，底下跪坐的柳生十兵卫，身体不自觉的开始了抖动。

　　只见其嘴角莫名咧开，低着头，眼眸中一抹狂热之色突兀的闪现。

　　但是最终他还是收敛住了内心的情绪波动，右手一伸，握住刀柄，缓缓闭上了双眼，接着又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

　　压制兴奋的感觉让虽然让他异常的难受，不过就这像真正美味之前的开胃菜，他要等待，他要一步步的享受这即将到来的饕餮之感，他有预感，这一次他一定能够酣畅淋漓打上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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